秦明被斑駁無情的殺死了,就連屍體都被燒為了灰燼。


    方才推秦明出去的那一下,卻是初九所為,他一直站在秦明身後,眼見夜央即將被殺,無奈之下隻得將秦明推了出去,妄圖能拖延一點時間。


    此舉夜央和穆彬都未曾見到,卻是被一旁的邱鳴看在了眼裏,他半途折迴,為的就是保護夜央,雖然明知不是斑駁的對手,可他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夜央死於非命。


    “你們快走,我來拖著他。”邱鳴大喝一聲,接連掏出了好幾塊赤玉,朝著斑駁扔去,而後一道道元力注射在其中,緊接著雙手捏著奇怪的符印,猛地展開雙臂,隻見那幾塊玉石忽然射出好幾道橙色光芒,如同數條鎖鏈拉成的光罩一般,將斑駁給禁錮在了原地。


    夜央一手拉著穆彬一手拉著初九,卻沒想直接跑掉,而是待在原地看著邱鳴布置那個強大的元陣。


    對於元陣他從未聽過,還是方才邱鳴無意之間提起過,如今看其威力當真是讓人咂舌,隨隨便便掏出幾塊赤玉,竟然能擁有如此大的力量。


    “你們怎麽不走?”邱鳴迴過頭來,臉上透著喜意,似乎連他也覺得這次能夠成功施展元陣,實屬僥幸,畢竟這是他剛學的,而且還是玄階的元陣,已經大大的超出了他的實力範圍之外。


    如今元力耗盡,他快速的取出幾枚元丹,喂入嘴中,朝著一邊走去,“你們跟我來。”


    夜央幾人急忙跟上,原本以為必死無疑,卻是被突然殺到的邱鳴救了一命,隻可惜秦明和周老為了救他們,被斑駁弄得屍骨無存。


    但此刻不是傷心的時候,她更加沒有那個實力去替他們兩人報仇,如今來到這個世上,她必須要學會的一件事便是習慣死亡,習慣陌生人的死亡,習慣親朋好友的死亡,乃至習慣自己的死亡。


    她知道自己並不是每一次都那般好運會有跟伯一和之前那個老者一般的世外高人,突然出現搭救自己,更多時候都需要自己去扛,需要自己做出反應和對抗。


    眾人的身影轉瞬間便消失在了濃厚的毒霧之中,那禁錮著斑駁的橙光囚籠,在它接二連三的撞擊之下,變得暗淡了許多。


    它的身子不斷扭動,傳出一陣陣嘶鳴,那鬢部的火焰猛地暴漲,將身邊的溫度提高了好幾倍,一層層熱浪襲來,隨著猛地一躍,那周身禁錮的光罩應聲而碎,如龍躍於淵一般跳了出來。


    斑駁揚天長嘯,好似在表達心中的憤慨,接二連三的被一群小東西捉弄,如何不氣,它踢動著馬蹄,朝著夜央幾人消失的方向快速奔去。


    夜央幾人一路奔馳,來到一處山洞之中,早前的代曼幾人早已經在山洞中等候了多時,看見邱鳴趕來,皆是唿出一口濁氣,安下心來。


    “你個蠢貨真是膽子大的很,連斑駁那等冥獸都敢去招惹。”


    肖庶奔了過去,一把扯住邱鳴的衣襟,惱怒的訓斥道。


    就在方才眾人急奔之時,邱鳴直接扔下一句話就不管不顧的迴頭去了,讓眾人在此地為他提心吊膽了大半個時辰。


    “嘿嘿,師兄,我這不是英雄救美去了嗎?”邱鳴憨憨笑著,雖說的輕巧,可是他自己也是暗暗捏了一把冷汗,那斑駁兇名在外,尋常尊元境強者都不敢與之抗衡,更何況他區區一個窺元境大圓滿的元士,過去無疑是找死。


    但是轉念一想,好不容易見到讓自己一見傾心的女子,又怎能放任她白白送死呢?更何況這些禍水都是自己幾人給引來的,於情於理都不該放任不管。


    “哼,說的輕巧,我看你是色膽包天才對。”


    一旁的代曼站在遠處,冷嘲熱諷道,望著一臉狼狽的夜央,和她身旁的穆彬初九兩人,露出一臉鄙夷的神情。


    邱鳴歎息著搖了搖頭道,“代師姐,你這話就不對了,這跟色膽絲毫沒有關係,充其量算是仰慕罷了!”


    “你…”代曼一聽這話,臉色頓時一凝,卻是忍著沒有發作,隻是惡狠狠的盯著遠處的夜央。


    很明顯,那代曼對邱鳴心生愛慕,可那邱鳴卻不識好歹,反而對一個初次見麵的夜央如此動容,怎能不生出恨意來。


    夜央呆呆站在一旁,隻覺得胸腹處氣血翻湧,想必是被那斑駁的毒霧給沾染上了,急忙透出些元力坐在地上療傷。


    邱鳴見此,快步走上前去,欲伸手查探夜央的傷勢,卻是被一旁的初九給惡狠狠的瞪在原地,不敢輕動。


    “你別誤會,我隻是想看看她的傷勢。”


    那眼神仿佛直透人心,看的邱鳴心靈為之一顫,而後想起初九之前為了保護夜央果斷將秦明給推出去的場景,那時候他臉上連一絲絲的難過猶豫都沒有,似乎所作所為全都理所應當,如此心狠手辣的小孩就連他也覺得有些恐怖。


    “滾開!”初九冷聲喝道,臉色一沉,擋在夜央的麵前,看其架勢,似乎天王老子來了也不會讓誰碰到夜央一根汗毛。


    穆彬見之,也是急忙朝前一步,和初九並排站著,兩個人若不是年紀擺在那兒,還真有一種黑白無常的既視感。


    “哪裏來的小雜種,竟敢出言不遜。”代曼嗬斥一聲,提著劍直接朝前走去,卻是被一旁的肖庶眼疾手快給攔了下來,急忙勸慰道,


    “代師妹無需動怒,隻不過是兩個孩子罷了,估計那姑娘是他們兩的親人,才會如此護著罷了。”


    “哼”代曼掙脫開肖庶的手,冷哼一聲,朝後走去,坐到正在打坐的石透一旁,也跟著打起坐來。


    肖庶望著一臉動怒的代曼,露出一絲苦澀,轉而看向黑如炭的穆彬和白如紙的初九,頓時生出一絲喜意來。


    他緩緩朝前走去,到了兩人麵前,一臉溫和的彎腰問道,“她是你們什麽人?”說著,指了指他們身後正在閉目療傷的夜央。


    穆彬沒有說話,隻是見麵前肖庶笑的這麽甜,臉色漸漸放緩,一旁的初九依舊一臉警惕,冷聲道,“要你管!”


    肖庶站起身來,咧嘴笑了笑,絲毫不介意被一個小孩迴懟,相反是身邊的邱鳴露出一臉戲謔,


    “喲!還挺狂。”而後打趣道,“小鬼,你之前的所作所為我可是全部看在眼裏哦!”


    初九一聽這話,不止沒覺得壓抑,眼中陡地生出一絲兇光,兇光中夾雜著一抹殺意,轉瞬即逝,嘴角微翹,冷冷道,


    “你敢說出去半個字,我就殺了你。”


    “哈哈哈”兩人聞言,皆是放聲大笑起來,配合著初九認真的模樣,頓時覺得滑稽無比。


    一個八歲大的孩子,一個六重的元體,竟然也敢在他們兩人麵前放狠話,不管誰聽到,都隻會覺得可笑罷了。


    一旁的穆彬卻是聽的莫名其妙,狐疑道,“你們在說什麽?”


    初九正色道,“沒你事兒!”


    穆彬白了他一眼,心想這貨還真是無時不愛顯擺,卻也沒想著打破砂鍋問到底。


    “小鬼頭,我問你們,你們是哪個門派的弟子?”肖庶盯著穆彬突然問道。


    穆彬聞言,猶豫了會兒,覺得說出來也沒什麽大礙,開口道,“我們是煉羽堂的弟子。”


    “那她也是?”一旁的邱鳴急忙追問道,他雖然一猜便是這樣,畢竟在中沌界也沒見過他們,而且修為如此低也去不了中沌界,所以隻能是下沌界中的人。


    穆彬點了點頭,正待開口,卻是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咳嗽,迴頭看去,夜央已經療傷完畢,緩緩蘇醒了過來。


    夜央睜眼一看,發現穆彬和初九兩人正擋在自己麵前,不用想也知道發生了何事,頓時覺得心窩一暖,沒想到在關鍵時刻,還需要用到這兩個小家夥給自己當護衛。


    見到夜央蘇醒過來,邱鳴露出一臉友善的笑容,試探道,“姑娘你醒了?”


    夜央沒有搭話,雖然這個外表看起來痞痞的男子救過自己等人,但是卻彌補不了她們的損失。


    那顆極為難得的苦莦草便是被他給直接一腳踩了個稀爛,而且那冥獸斑駁也是他們幾人給引來的,還間接害死了周老和秦明,她如今要不是實力不如人家,真想直接舉劍將這四人給斬殺幹淨,以報秦明的大仇。


    見夜央不語,臉上的神色也甚是凝重,一旁的肖庶急忙緩和道,“之前的事都是誤會,姑娘莫要生氣。”


    “誤會?”夜央眼眉微挑,眼中透出兇光,嗬斥道,“就因為你們的突然出現,不止讓我白白丟了苦莦,還讓我的兩位朋友無端送了性命,如今你跟我講這都是誤會?”


    夜央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冷聲道,“倘若我現在殺了你們兩人,說是個誤會,你們同意嗎?”


    “這…”肖庶被駁的啞口無言,一旁的邱鳴尷尬道,“並非姑娘想的那般,我們也都是被趕鴨子上架沒有辦法。”


    夜央沒再言語,她心裏清楚這件事他們也是無意的,怪隻怪她們出門沒有看黃曆,好巧不巧的趕上了這件倒黴事兒。


    可是隻要一想到那辛苦尋來的苦莦化為烏有,便覺得一肚子氣,為了尋它還搭上了秦明,而且方錦也定然是救不活了,待到迴去要如何跟秦月和熊超交代,一想到後果,夜央頓時生出一種無力感。


    這種感覺她以前也有過,絕望中帶著點落寞,越是想要憑一己之力去扭轉這種敗局,越發覺得自身能力不足,強烈的挫敗感讓她心灰意冷。


    “對了姑娘,你放才說的苦莦是何物?”一旁邱鳴忽然問道,他料想這四人,竟敢不懼危險深入黑山脈之中,定然就是為了找尋那名為苦莦的東西,可他到現在也不知道罪魁禍首便是他那隻無情的腳。


    夜央迴過神來,看著兩人的麵容,也並非是窮兇極惡的一類人,相比那可恨的女人不知要好上多少。


    “苦莦本是一株藥草,我們辛苦來此,也就是為了尋它帶迴去救命的。”夜央平靜道,後麵隻剩下幾天時間,倘若能夠說服這幾人,或許還有一絲生機。


    兩人聞言,皆是默默點頭,一聽藥草便能知曉其中隱藏的一些隱秘,采藥救人,這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了。


    “莫非…”邱鳴似乎想起了什麽,臉上立刻浮現一抹羞愧,早在之前他踩得那株綠色的藥草便是她們苦苦尋找的苦莦。


    夜央點頭示意,雖然極力控製,可是眼底深處,卻依舊浮現一抹淡淡的憎恨。


    邱鳴急忙抱拳賠罪道,“都是在下的錯,還請姑娘贖罪。”


    夜央擺了擺手,露出一臉不耐煩的模樣,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多說無益,如今就看他們是否有誠心能幫自己再去尋找一株新的來。


    “姑娘放心,我邱鳴一人做事一人當,等我恢複元力,就出去幫姑娘再尋找一株新的苦莦。”


    邱鳴正色道,臉上滿滿的誠意,一時間弄得夜央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對了,我們遇見也算有緣,還未知姑娘芳名。”邱鳴補充道,眼中透著喜意,眼睛全程盯著夜央,未曾離開分毫,似乎怎麽看也看不夠一般。


    “夜央”夜央直言道,也不覺得有什麽好隱瞞的,而後等待著他們自我介紹。


    “夜央?夜月照青台,虛實過往,未央,未央,暗香流轉晨光。”邱鳴自顧自說著,臉上露出一臉春心蕩漾的神色,看的夜央一身雞皮疙瘩。


    “白癡!”夜央嘀咕一句,沒再正眼去瞧他。


    “夜姑娘這個癡字用的極好,世人皆醉癡,卻不知,不醉長醒也為癡。”一旁的肖庶突然插嘴道,似乎領悟了某種真意般,灑脫自如。


    夜央翻了個白眼,一句也聽不懂,隻覺得這兩二貨莫不是讀書讀傻了不成,一個比一個看起來瘋的厲害。


    “夜姐姐,我們還是走吧!”一旁的穆彬拽著夜央的臂袖,開口試探道。


    夜央點了點頭,覺的有理,與其在此地陪這幾個瘋子,倒不如自己出去找的好。


    “夜姑娘且慢,方才是我們失態了,一時來了興趣,讓姑娘見笑了。”邱鳴急忙阻攔道,露出一臉歉意,指了指身旁的肖庶,介紹道,“這是我師兄,我們都是陣閣的弟子。”


    “陣閣?”夜央狐疑道,並未聽過這種門派,想必是專門學習元陣的一類地方。


    肖庶露出一臉友善溫和的笑容,緩緩解釋道,“這陣閣存在於中沌界,是專門學習元陣的門派,夜姑娘倘若能來中沌界,肖某一定帶姑娘四下轉轉,想必到時…”


    話還沒有說完,卻是被一旁的邱鳴給直接一把堆到了牆邊,惡狠狠的噓聲道,“師兄你作死啊!你明知道這是我的菜,你還跟她說的這麽親密,你的菜在那邊坐著了,你可別破壞我的好事。”


    “我說師弟你急什麽,我這不是在幫你嗎?那姑娘一看就不凡,你又冒犯了人家,怎麽也得先示好,再一點點拿下不是。”


    “滾蛋,你示好了,我還拿個屁啊!從現在開始你給我理她遠點,找你的代曼去,否則別怪我不顧師兄弟的情誼。”


    ……


    兩人嘀嘀咕咕扯了半天,看在夜央眼裏,隻覺得這兩貨定然又犯病了,可她卻沒想著再離開,畢竟方才中沌界那三個字,已經將她給徹底的吸引住了。


    她大老遠的從大嶼山下來,曆經重重磨難,為的就是能夠進入中沌界修行,隻有如此她才能更快的增加修為,才能離她迴去原來的世界更進一步。


    “你們倆說夠了沒有,再說個沒完我可就走了。”夜央嗬斥道,望著麵前兩個如小孩子般的男子,當真是有些無語。


    而與之相比,似乎自己身邊的兩個小孩才更加像個大人。


    “姑娘消氣,我們隻是在討論該如何向你介紹我們陣閣中的事罷了。”邱鳴訕笑道,一把將肖庶給推到了身後,不再讓他多話。


    “那說吧!”夜央饒有興趣的迴道,既然這兩人都瘋瘋癲癲的做派,那自己也隻好順從他們了。


    “這陣閣啊!其實…”


    “邱鳴,你的廢話說完了沒有。”


    還不待他說下去,身後的代曼突然坐起,一臉惱怒的訓斥道,很明顯她一直坐在後麵聽幾人交談,如今實在忍不下去了,隻得出言打斷。


    “代師姐我…”


    “我什麽我,區區下沌界的螻蟻也有資格打量我中沌界的事。”這話很明顯是針對夜央說的,隻要腦子沒毛病的人都能聽出話裏深深的譏誚與侮辱。


    夜央眼眉一挑,望著那氣勢囂張的代曼,從一開始她就跟自己不對付,就像有血海深仇一般,無不針對,如今沒去招惹她,反倒出言挖苦,她頓時沒辦法去忍。


    “哦?是嗎?那對於上三界來說,你中沌界也不過隻是低賤的螻蟻罷了,既然都是螻蟻,你又哪裏來的驕傲?”


    話一落地,一旁的邱鳴和肖庶皆是憋著笑意,直唿這招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用的巧妙。


    “找死!”代曼抽出長劍,不再作口舌之爭,有道是能動手就不廢話,她顯然深諳此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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