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舒樺無奈的歎息聲中,夜央終究是把禦元決的口訣和心法盡數傳給了方錦。


    三人說罷,走進屋內休息,在方錦的追問下,夜央將鱗川的事跡盡數說了出來,惹得方錦臉上的神色一變再變,唏噓不已。


    “原來如此,隻可惜陽差陽錯之下,楞是把你數年來的修為給耗散一空。”


    方錦感歎道,對於朦清丹他還是知曉一些的,隻是初次見麵時,並沒有往那方麵去想罷了,如今迴顧,倒也順理成章。


    夜央緩緩點頭,露出一臉委屈,而後看了眼依舊耿耿於懷的舒樺,狡黠一笑,走到方錦身邊,湊到他的耳旁,細聲嘀咕了會兒。


    “什麽,你要…”方錦明顯有些詫異,話未說完,急忙被夜央給攔了下來,而後看了眼一旁坐著的舒樺,示意不要聲張。


    舒樺似乎完全沒有理會兩人的怪異,自顧自想著心事。


    “對了,師姐,我現在帶你去煉羽堂到處轉轉,熟悉熟悉環境吧!”


    夜央一臉俏皮的說道,衝著一旁的方錦使了個眼色,還不待舒樺反應過來,便一把拉著她衝出了門外。


    舒樺剛走出門外,一臉的不悅,掙脫開夜央的手,溫怒道,“我說師妹,這裏是人家的地盤,你可別像在央河這麽沒規矩了。”


    無故吃了一頓訓,夜央也是一臉迷茫,隻道是舒樺還在為了禦元決的事生氣,遂陪笑道,“我知道了,下次不敢了,走吧!我帶你到處轉轉,這煉羽堂可大了,裏麵好玩的也多了去了。”


    兩人一起,從內閣開始轉悠,先是穿過方錦的別苑,來到一處開闊的空地,一條筆直的大道,直接延伸到了內門,其下鋪著青磚。


    兩人麵前立著一座大堂,氣勢恢宏,正上方牌匾寫著‘內閣‘兩個黑色大字,整座大堂全體用灰色基調,這似乎是下沌界慣用的顏色,顯得肅穆暗沉。


    大堂內時不時傳出陣陣喧囂,像是內閣弟子在裏麵修煉元籍,奈何灰色大門緊閉,看不清裏麵的詳細。


    兩人不再停留,沿著青磚大道,緩緩朝著外麵走去,那是內門的所在地,內門弟子分為兩種,一種是貞元體,另一種是魂元體,就連平時修煉也是分開,魂元體每日的功課主要是煉丹和鑄器,而後沒事便會進入禪武室修煉元魂,餘下時間才會和貞元體一般修煉武技,亦或是鑽研元籍等功法。


    兩人一路走著,在內門的眾多庭院和大廳穿梭,引來陣陣好奇的目光打量,正如夜央第一次來到煉羽堂時的情形一樣。


    “這兩位女子莫非是內閣新收的弟子?”人群中一人小聲嘀咕著。


    “嘁,區區窺元境一段,有什麽能耐成為內閣弟子,估計是某位師傅的家眷吧!”一人鄙夷道。


    “誒,那位女子修為看來不錯,我都看不透。”那人指著舒樺誇耀道。


    人群中嘰嘰喳喳的仿佛炸了鍋一般,紛紛議論著突然出現的舒樺和夜央。


    夜央倒也見怪不怪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人這麽打量,反而舒樺臉色卻有些莫名的羞澀,她在央河待了十二年,還未曾一下子見過這麽多人,一時難免有些怕生。


    “就是她們兩個,今早打亂了我們師兄弟的煉丹大考。”人群中忽然衝出一人,指著夜央的鼻子訓斥道。


    不一會兒間,又衝出了十好幾人,其中一半穿著藍色長袍,一半穿著橙色長袍,惡狠狠的擋在兩人前方的道路上。


    夜央眉頭微皺,看這架勢,定然來者不善,她似乎已經忘卻了清晨時候的那場鬧劇,不過人家可是銘記於心。


    對於他們來說,進行一次煉丹的準備時間至少要半個月乃至一個月,光是購買材料,就得花費大筆的玉石,這還不算,有時根據煉製的丹藥不同,材料稀缺常常在各大藥鋪都是買不到的,隻得自己去深山密林中采集,而一般往往選擇大嶼山中,隻是那大嶼山中冥獸錯綜複雜,險象迭生,常常是有去無迴,所以自然這些材料在他們心中的地位也是高的離譜。


    而且被夜央間接破壞的此次煉丹,還是他們的大考之期,特地請來方錦為他們把關,沒曾想如此重要的日子卻是被兩人突然的出現給打斷了。


    當時由於方錦在場,眾人是敢怒不敢言,隻想著方錦能夠處置她們兩人,沒想到如今兩人居然在這煉羽堂有恃無恐的大逛了起來,他們就能猜到,定然是方錦不問世事的態度,沒有追究她們二人。


    方錦在煉羽堂的地位雖然是無人敢小覷,但是他的心性孤僻,又一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任何事都不過問,漸漸地,煉羽堂眾師傅級別的長輩也都隻是做做表麵功夫,沒有打心底裏敬畏。


    那些被夜央打破煉丹的眾弟子,早早地便去找過他們的師傅,給的說法卻是讓他們去找方錦給個公論,倘若方錦不管,才會輪到他們出馬。


    如今看這兩人,事實擺在眼前,方錦依舊沒有怪責她們,不止什麽說法都沒有,反而讓她二人到處閑逛,便更加讓那些弟子心裏窩火。


    被這麽多人突然攔住去路,老實說,夜央心裏還是有些擔憂的,畢竟錯的一方在自己,隻不過當時沒當迴事,誤以為是尋常早課煉丹罷了,沒曾想居然是眾人的大考之期。


    “你們想怎麽樣?”夜央弱弱的問道,看著一個個兇神惡煞的麵孔,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剝。


    “哼,還問我們想怎麽樣?破壞我們大考,還當沒事人一樣。”對麵一人惡狠狠的喊道。


    夜央臉色一沉,心裏犯了難,隻道是常在江湖飄,欠下債終究是要還的。


    “我不是故意的!”夜央義正言辭的說道,聽在眾人耳中,傳出一陣陣輕蔑的嗤笑。


    “那你們想怎麽樣?”夜央見此,隻得無奈的繼續問道,她如今還要在這裏待上一陣子,不願意弄得怨聲載道,人人喊打的地步。


    聽完這話,場上頓時安靜了下來,似乎正在思考應該要些什麽做以補償,眾人思慮半晌,紛紛打量著她們兩人,也不覺得一個窺元境一段的小丫頭能夠拿出什麽好東西來。


    “倘若你能把我們煉製的元丹賠給我們,這事兒就算過去了。”人群中傳來一陣話語。


    話音未散,又是冒出一句,“沒這麽容易,還要外加一份我們大考的藥草材料,讓我們重新準備大考。”


    說完,眾人皆是點頭,覺得隻有如此賠償才能讓他們心悅誠服。


    夜央聽完這話,嘴都差點氣歪,這算什麽,就算是獅子大開口都無疑是在誇他們,這明顯是敲詐勒索嘛。


    “賠賠賠!”夜央連連點頭稱是,聽的眾人臉上一喜,卻是擔憂夜央能不能拿出這些東西來。


    “我賠你個大西瓜我賠,我呸!就你們這些歪瓜裂棗,還揚言大考,我這次無意中過來,都算是幫你們了,免得你們大考失敗沒有臉麵去見鄉親父老,還想讓我賠元丹賠藥草,你們怎麽不讓我把時間倒轉迴去,讓你們重新再來一次,神經病。”


    夜央顯然氣急,指著對麵一個個人的鼻子罵道,而她一旁的舒樺始終看著對麵人的臉色,一個比一個陰沉難看,不斷地拽著她的衣角阻攔她,卻是完全擋不住她的火氣。


    “大爺我撕了你的嘴。”


    人群中忽然躍出一人,那人生得挺拔壯實,滿臉橫肉,目光狠戾,自帶一股煞氣,一個猛虎撲兔,朝著夜央兇神惡煞的衝去。


    夜央見此,臉色一慌,望著那煞氣臉,心中頓時七上八下,下意識地朝後退去,手中忽地出現一柄長劍,朝著煞臉猛地刺去。


    “虎牙師兄,接著”


    從後方傳來一陣大喝,隨著話音,飛來一把明晃晃的斧頭,虎牙一把接在手中,而後朝著猛地一劈。


    鏗!


    一陣撞擊迴蕩在空地之上,夜央手中的長劍應聲而飛,臉上透著驚慌,緊接著虎牙一腳踹去,夜央朝後猛地一退,一個趔趄,跌落在地。


    “哼,臭丫頭,一點本事沒有,就仗著一張臭嘴。”虎牙居高臨下等著夜央,臉上依舊刻著深深的憤怒。


    夜央呆若木雞,雙手撐地,坐在地上,顯然是驚慌過度,她從未想到麵前之人居然有如此大的力氣,僅僅一斧就把自己的兵器打掉,還踹了自己一腳。


    “師姐!這個殺豬的欺負我。”夜央一臉委屈的望著舒樺,眼中帶淚的撒嬌喊道。


    “今天叫誰都沒用!”虎牙得理不饒人,沒有半點憐香惜玉的意思,厚實的巴掌朝著夜央的臉上唿去。


    嗵!


    巴掌已經臨近,夜央都能感覺到一陣風聲刮來,卻是在接觸的那一刻被人一把打斷。


    舒樺透著黃色元力,一把捏住虎牙的手腕,停在半空,臉上透著平靜,一把將其推開。


    “窺元境三段?”虎牙眼皮一陣猛跳,盯著舒樺,露出一絲詫異。


    舒樺將地上的夜央扶起,一臉平靜道,“方才是我師妹無禮,如今也教訓過了,希望就此作罷。”


    夜央一聽這話,心裏明顯不是滋味,抓著舒樺的手小聲嘀咕道,“師姐教訓他們,一個大男人居然敢欺負我。”夜央怒不可遏的說著,隻感覺小腹處還有些疼痛。


    “早就跟你說了,此處不是家裏,你還敢瞎胡鬧。”舒樺正色道,雖然有心偏袒,但卻覺得錯在自己這方,覺得理虧。


    “就此作罷?可笑?今日你們要是給不了一個答複,休想從這裏走出去。”虎牙齜牙咧嘴的喊著,而後看向舒樺,補充道,“哪怕你修為比我們高些,我就不信你能同時勝過我們眾人。”說著雙手透出橙色元力,很明顯他的修為也已經達到了窺元二段。


    虎牙一做出榜樣,其後的眾人紛紛透出元力,大部分雖然是窺元一段,但也有不少的窺元二段元士,一個個擺出架勢,似乎下一秒就會群起而攻之。


    夜央和舒樺兩人看著對麵的架勢,心中頓時一沉,不自主的朝後挪了兩步。


    “師姐,她們人多,我們打不過,還是跑吧,去找方錦幫忙。”夜央噓聲嘀咕著,沒想到這群人心中這麽大火,看來這次是真的碰到硬茬了。


    舒樺一臉警惕的望著眾人,擋在夜央的前麵,噓聲迴道,“此次本來就是我們理虧,無論你去找誰,都無用,還是想想該怎麽消除眾怒吧!”


    虎牙望著兩人,見她們遲遲不語,也不求饒,心中一橫,舉著手中的鐵斧,大喝一聲,朝著舒樺奔去。


    “慢著!”


    夜央急忙嬌喝一聲,她是真的怕了虎牙,也實在不想和那幫子人動手。


    虎牙一聽,呆愣愣站在原地,看夜央欲意何為。


    “我說殺豬…”話未說完,卻是迎上了虎牙惡狠狠的目光,急忙將話鋒吞了迴去,正色道,“不就是元丹和藥材嗎?我賠還不行嗎?”


    “賠?你拿什麽賠?”虎牙當即迴道,打心裏覺得她們拿不出東西來賠,否則也不會說出方才那番話了。


    “呃?”夜央狐疑半晌,從玉符中一股腦地把所有關於煉丹的東西全部搬了出來。


    “哇!那是赤銅鑄造的火紋鼎。”一人豔羨的誇耀道。


    “這麽多珍惜材料?還有冥獸身上的高級材料。”人群中頻繁冒出諸多驚歎,一時間連自己姓什麽都不記得了。


    夜央指著下方的材料個玉瓶中的丹藥,衝大家隨意說道,“除了那個鼎,你們想要什麽就拿什麽,從此我們就兩清了。”


    “當真?”眾人齊口同聲說道,眼中紛紛冒出貪婪熾熱的目光。


    夜央點了點頭,一時間眾人紛紛衝過來挑選,七嘴八舌眉飛色舞的談論著,夜央則是叉腰站在原地,將眾人臉上的貪婪盡數看在眼裏,露出一絲鄙夷。


    其中的材料和丹藥,都是曾經的夜央日積月累,冒著生命危險收集而來的,大多數的元丹都是三星,有的甚至是月級,可如今都被夜央拿去輕易的賠罪了,不過她心裏是一點也不覺得難過,畢竟俗話說得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


    “喂,你們幹什麽的?”夜央指著一邊穿著橙色衣服的人訓斥道。


    “我們也是…”


    “是個屁,給我滾,我先給你們提個醒,這些東西的價值不用我說,你們盡管拿去抵債,倘若太貪心的話,我不保證你們堂主待會兒不去挨個找你們。”


    夜央趕跑了那些貞元體,而後一臉雲淡風輕的站在原地,嘲諷著個別貪心的人。


    聞言,眾人皆是停下動作,蹲在原地沉思,不用腦子也能看得出,這夜央的身份不一般,如今拿出來的這些,每一樣都不是凡品,放在外麵,隨便一樣都能彌補自己的虧損,而且方才她話裏的意思也很明顯,跟煉羽堂的堂主有著莫名的關係,一時之間紛紛呆在原地,不敢再動。


    “你到底是誰?”虎牙猛地站了起來,望著夜央試探道。


    “我叫夜央,以後就是這煉羽堂的外門弟子了,還請各位師兄師姐多多照顧了!”夜央臉上泛著莫名的微笑。


    眾人一聽,臉上皆是露出輕蔑,似乎對於外門弟子皆是打心裏覺得鄙夷。


    一旁舒樺聽到這話,也是一陣狐疑,不知道夜央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那你剛才話中意思是?”虎牙追問道,似乎隻在乎她和堂主的關係。


    “沒什麽深意,我隻是提個醒,你們願意聽也罷,不願意聽也罷,反正東西在這,你們隻要覺得可以彌補損失,就盡管拿去,我沒有任何意見。”夜央擺了擺手,哪怕如今她既不占理又打不過人家,可是氣勢這方麵她絕不能輸掉,而且倘若他們做的太過分,她也不會輕易饒恕他們。


    眾人聽完,各懷心思,雖然心裏貪婪無比,都恨不得據為己有,但是又不得不顧忌夜央話裏的深意,倘若真如她所言,自己等人定然吃不了兜著走,而且身為內門弟子,最想的便是進入內閣,而想要去到更廣闊的中沌界,要麽靠升界試,要麽靠內閣的推薦,這兩樣東西都離不開堂主熊超的抉擇,自然而然他們也不敢又半分的悖逆。


    見眾人紛紛停下手來,夜央嘴角泛起一抹弧度,一臉不耐煩的催促道,“還愣著幹嘛?趕緊的,本女王還有事了。”


    被如此催促一番,眾人心中頓時一陣焦急,在利益麵前總是需要精細的衡量和評判。


    虎牙望著夜央,從玉瓶中挑選了一顆二星元丹,這元丹恰好是他今早準備煉製用以增強元魂的,如此一來,他也不覺得損失,也不顯得過於貪心,捏著元丹,也不去看夜央,便自顧自朝後走去。


    眾人見虎牙都如此,也都不敢貪心,要麽挑了些低品級的元丹,要麽選了些略微珍貴對自己極有用處的材料,紛紛道謝後便離去了。


    夜央看著眾人,泛起一陣微笑,覺得他們還算有點自知之明,倘若真是讓她心裏窩火,她一定會想方設法的讓他以後日子不好過。


    事情告一段落,眾人見無熱鬧可看,也都紛紛散去,但是卻把夜央這兩個字和那張脫塵的樣貌深深記在了心裏。


    “師姐,這些東西,都交給你了,我現在也用不上,等我需要的時候再找你要吧!”夜央說著,隻是選了幾瓶提升修為和元魂的丹藥,其他的統統交給了舒樺。


    舒樺思慮半晌,也沒猶豫,一股腦都給裝進了玉符之中,她是真的怕了夜央處理問題的手段,生怕她下次不知什麽時候會把這些珍貴的元丹材料給一股腦地搭送出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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