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陸放閉眼,掌中微縮陣法自空氣中緩緩潰散。


    自己的修行還是不夠到家,沒有能夠準確地改易對方的命數。


    又或者說,因為三災誕生的,屬於自己的神通本身用處並不是改易命數,隻是看起來相似,而自己卻將其誤以為是改易命數。


    所謂神通,有先天,有後天。


    先天神通與生俱來,從一出生開始就會伴隨人的一生,就像植物能進行光合作用一樣,是天生就具備的能力。


    他曾經遭遇過的影之一族的刺客便是持有著先天神通,可以潛入他人影中,伺機刺殺,防不勝防。


    不過與其說是神通,這更像是其種族的天賦,但聯盟的大修士幾經考量之後,還是將其歸類到神通行列。


    至於後天神通,則是依靠人修行得來。


    他曾在大圖書館閱覽古籍,有築基修士催動都天神火陣,並非對敵,而是以神火煉身,最終得了一門名為三昧真火的神通。


    先天後天並無優劣之分,這種分類隻是單純以神通的獲取來源來進行。


    陸放此前在奧丁的尼伯龍根中反複實驗,一度以為三災所化給自己帶來的是隻能向壞處發生的命數改易,但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很有可能是沒有對照組的存在,單純以尼伯龍根中的死侍作為實驗素材導致了實驗結果的單一性。


    他在心中反複考量櫻井考剛剛的反應,不自覺開始模擬起對方的想法。


    以用災氣影響對方作為開始,陸放開始複盤整個過程。


    櫻井明最開始是想要兵分兩路,一邊來這裏找陸放等人,另一邊去找蘇曉檣,但是受到自己影響,他認為這間總統套房裏的人已經出去,並不在裏麵,所以帶著小弟前往十七層樓去找蘇曉檣。


    但是問題就從這裏開始出現。


    陸放不禁沉吟,他在課堂上學過,一個人的命數是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與環境的變化而逐步發生改變的,當然也有突兀改變的時候。


    很多時候人們會說遇到了貴人,這便是所謂的命運的轉折點,命數在此變易。


    但這隻是淺層麵上的命數,是最表層的可以觀測到的。


    在目前的理論中,處在更深層次的命數是難以受到外界影響的,是既定的,不為外物所動,但是同樣的,也難以觀測。


    薛定諤的貓是指將一隻貓關在裝有少量鐳和氰化物的密閉容器裏。


    鐳的衰變存在幾率,如果鐳發生衰變,會觸發機關打碎裝有氰化物的瓶子,貓就會死;如果鐳不發生衰變,貓就存活。


    根據量子力學理論,由於放射性的鐳處於衰變和沒有衰變兩種狀態的疊加,貓就理應處於死貓和活貓的疊加狀態。這隻既死又活的貓就是所謂的“薛定諤貓”。


    在打開關貓的容器前,沒有人能斷言容器中的貓究竟是死是活。


    命數亦然,所以許多時候,修士們在整理命數方麵相關資料時,必須將一個人的生平從頭到尾納入研究,從而判斷對方的真正命數。


    有的人年少紈絝,擺盡家資,卻能在中年窮困潦倒落魄時,遇到自己曾經幫助過的某個人,然後東山再起,輝煌如大日。


    但無論如何改變,一個人的性格,或者說能夠外顯出來的行為,不會這麽輕易改變。


    命數的影響是潛移默化的,是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的那種注定。


    但櫻井考的表現並非如此。


    他那突兀的轉變讓陸放想到了一個詞。


    “鬼迷心竅”。


    像是被神話傳說中的妖魔鬼怪遮蔽了雙眼,蒙蔽了心神,對外界的感知發生錯亂。


    要知道,當時陸放等人雖然沒有答話,但是心跳、唿吸等正常的生理活動還是在正常進行的,身為混血種,被血統大幅強化過的身體素質再怎樣也不應該忽視掉這些細微處才是。


    記載中有一種情形與此時很是相仿,書到用時方恨少,陸放此刻無比感激當初博覽群書的自己。


    “量劫起處,天機不曉,劫氣蒙心,凡天地間所屬,無論仙神妖魔鬼怪凡人精靈,神通不顯,災劫自來……”


    其他種種未曾應上,但劫氣蒙心這一點卻是無比契合。


    陸放隱隱有些明悟,他的神通,應該就是應的災劫這一方麵。


    引動他人災劫,無論天災人禍,劫氣上湧,蒙蔽心神,自然會做出許多不智之事。


    雖然沒有直觀的殺傷力,但是這般能力,足以殺人於無形之中。


    他將種種要點,一一總結歸納在心中。


    路明非此時推開房門走入,臉上寫滿疑惑,剛剛路上他就在思考為什麽猛鬼眾的態度與想象中並不一樣,他們不是幹了對麵的高級幹部還搶了對麵資金?怎麽現在他們還這麽熱情似火地邀請自己?


    他自認和猛鬼眾這群人既不沾親又不帶故的,也不是什麽香餑餑,可為什麽對方的反應那麽奇怪,自家幹部都被人殺上門幹翻了都不做點反應的嗎?


    電影和電視劇裏的黑幫義氣呢?


    從江戶時代流傳下來的武士道精神呢?


    都讓狗吃了不成?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哇!


    白十二善盯著路明非被疑問擰到皺巴成一團的臉,冷不丁地說:“你現在看起來就像一團飽經風霜沒打農藥的大白菜,又蔫巴又皺巴。”


    “不能吧?”路明非轉頭看向一旁衣櫃門前的落地鏡,旋即被自己的表情驚到,眼神遊移一會,手掌在臉上搓揉拍拉將表情恢複正常,嘴裏含糊著說道:“嗯……好吧,或許你說的沒錯。”


    “我隻是有些不理解,我們不是幹了猛鬼眾一筆狠的嗎?幹了對麵的高級幹部,搶了對麵的錢,然後還堂而皇之地用這筆錢住進了總統套房,他們居然不報複的?”路明非攤手。


    “如果能用一個普通的高級幹部交好一群不知深淺的頂級混血種,我想猛鬼眾的高層肯定恨不得自己把麾下的全部高級幹部都給宰了吧。”


    陸放語氣溫和地揭開虛偽和假善掩飾之下的血淋淋傷疤。


    “哪裏有什麽江湖道義,血脈同源,無論何時何地,維係著猛鬼眾和所有類似組織存在的,向來都是最現實不過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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