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人生若能倒迴到最初的相遇,也就無所謂結局。


    沒有經曆過曲折的過去,是不會有這般鏤骨雕心的深刻。


    秋風易逝,滄海桑田過後仍能初心不改隻是一個美好的心願,‘一生一代一雙人’更是遙不可及的理想。


    班姬如是,楊玉環、柳如是亦是如此,這些傳奇女子的悲劇式命運在納蘭容若的筆下無一不被染上了一抹明媚哀傷的色彩。


    也許這世間最無奈的事,莫過於有過一個驚豔的邂逅,卻始終沒有完美的結局。


    曾經的誓言旦旦,最後都隨風流散在了歲月的塵埃裏,那些過往縱然難忘,最後卻又無一不化作了一場又一場的華麗覆滅,皆成煙雲……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納蘭容若的詞如是寫到。


    隻怪當初的相遇太過美好,那毫無期許的幸福來的太過讓人驚喜,可現實總是那樣殘酷,於是,誓言皆成灰燼,終究還是免不得那刻骨銘心的創痛。


    那時的漢成帝對班姬誓言篤誠、恩寵不斷,隻是那樣日日伴在君側的日子終歸還是太過短暫。


    趙氏飛燕與合德一雙姐妹的出現很快便在漢成帝身邊取代了班姬的位置,於是,曾經的恩寵與信誓旦旦顯得是那樣的諷刺,如今的獨守空閨更是莫大的哀怨,在那暗不見天日的深宮中,癡情又多才的班姬隻能夜夜對著團扇自哀自憐。


    然,失去了君王寵愛的班姬是聰慧的,主動提出去往長信宮侍奉王太後,終以全身而退,而王太後對班姬的憐愛與庇護也算是在班姬那寂寞的後半生裏唯一的、也是最後的一點溫暖。


    隻可惜了如此才貌雙絕的後宮姝色,最後還是無可選擇的落得個陪葬成帝的結局,真真是應了那一句“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也許,比起班姬那樣的命運,貴妃楊玉環則顯得更為可悲;縱使她與唐明皇之間的愛情已經到了“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的境地,可那句‘自古紅顏多禍水’卻成了她的一道索命符。


    亡國固然不是紅顏的過錯,禍水更是一種極不負責任的論調,錯就錯在這造化太過弄人,倘若明皇不是君王,玉環不是妃子,那時人又怎會忍心把這沉重的戰敗都歸於一個男人對他心愛的女人無以複加的寵愛之上呢?


    可惜,沒有如果……


    若說可悲,那見識不凡、俠肝義膽的柳如是也算其中一人。


    這位閱盡人間冷暖的風塵女子,足有半生都在與世俗抗爭,她才華橫溢卻不屈於塵世;她對愛情執著,可偏是她所執著的愛情傷她至深。


    正如張愛玲曾說過的那句話‘我以為愛可以填滿人生的遺憾,而製造更多遺憾的,偏偏是愛。’那般,柳如是的一生仿佛都在親曆並印證著這句話。


    在經曆過幾段情殤後,柳如是選擇嫁給了一見如故卻已年過半百的錢謙益為妾室。


    盡管身為繼室,可當丈夫因反清案受到牽連而被捕入獄之後,這位敢作敢為的女子毅然表現出了少見的俠義與氣度,不惜四處奔走,隻為救丈夫出獄。


    然而,這樣一位才冠絕倫的女子在那樣一個男尊女卑、婦女地位低下的封建社會裏,終歸還是難以善終的,哪怕她所具有的勇氣和見識並不輸給那個時代任何一個優秀出眾的男兒。


    若說遺憾與淒涼,那麽比起唐婉和陸遊,班姬與柳如是的一生又都可算幸運。


    人生的幾大的憾事之一,莫過於情深卻緣淺,舊愛成陌路,陸遊與唐婉便是如此。


    明明伉儷情深,卻因陸遊母親的封建思想作祟,加之對才華不俗的唐婉深為不喜,迫使陸、唐二人不得不分道揚鑣、各自婚娶。


    而後,唐婉的早夭更是令陸遊的後半生都對唐婉懷念入心刻骨,以至於在唐婉過世幾十年後,陸遊重遊沈園,對唐婉依然深情難忘。


    人生若隻如初見,若一切都還是相遇時的模樣,便也就沒有了後來的傷心和遺憾,心不動則不痛。


    這一生其實何其短暫,卻又何其漫長,若能與所愛之人日日相伴,時光也會顯得匆忙。


    能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是一種幸運,能與心愛之人執子之手,與子白頭更是莫大的福氣。


    《畫堂春》裏的‘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道出了多少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的無奈與感傷?


    豆蔻年華輕狂在,何妨秋月白發催?


    紅泥小火爐裏烹一壺香茗,細細地把玩一卷納蘭容若的詞話,感受著那些詞句字裏行間流露出來的細膩與深情。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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