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鋒的肌肉爆發出強大的力量,他當機立斷,暫時放棄盧克本,轉而攻向陸必爭。


    野貓高高躍起,試圖躲開致命襲擊。可是他躲不開。


    陸必爭受傷了,他的生命正在消散。他被申屠鋒抓住了貓尾,就像被緊緊扼住了咽喉,無法唿吸。


    就在剛剛,陸必爭供奉的信仰像泡沫,一個個都碎了。


    老師給了他名字,傳授他知識。他以為自己跟著老師走上的路光明磊落,充滿自由的希望。


    可到頭來呢,就是一場鬧劇啊,被人當槍使的鬧劇。


    然而陸必爭仍可笑地心懷期盼都到這個地步了,沒做完的事情總得做下去。現在迴頭是岸,更像個笑話。


    再說了,岸在哪裏?


    陸必爭凝視眼前剛毅果敢的麵孔,這個alpha從一開始就無所畏懼。不怕權勢,無畏犧牲,勇往直前!


    申屠鋒的理想國,兼容並蓄,天下大同。


    藍色華光伴隨蝶翼閃現,子彈穿破陸必爭的腹部,與鮮紅血液交融。


    陸必爭於恍惚中看見了奚川的眼睛,他目光溫柔,像良夜裏燃燒的星星,真誠地傳達出自己的思緒。


    拜托你那雙眼睛好像是這樣說的。


    好吧,那就讓理想國來得再猛烈一些!


    陸必爭被憤怒的申屠鋒掐住了喉嚨,擰斷了手臂,他無法動彈。他極度痛苦下,他本能地揚起唇角,好像透過申屠鋒看見了奚川的臉。


    “老師經常跟我們講起義者的故事,從小到大。我生活在你的信仰中,想象著你的模樣,淡然、灑脫、美麗的omega。於是,你的信仰變成了我的信仰,我想和你走上同一條路,帶領種族狂奔在自由之間,恆古不變。”


    他說:“你所做的一切,我至今崇拜,當我真真正正地見到了你,崇拜變成愛意奚川,我也想保護你。”


    申屠鋒的手越掐越緊,他的表情變得猙獰,手槍上膛,抵在了陸必爭的腦袋上。


    “閉嘴!”他說。


    “來不及了,”陸必爭的口腔有一個微型按鈕,已經被咬碎,“不要告訴捷奇我的死亡,我走的路,他會難過。他比我善良,比我清醒。他或許可以帶領混基因者走向新的世界……求你……幫助他。”


    毒屍的嘶吼聲響徹山穀!


    申屠鋒的手在顫抖,他的瞳孔映射出慘白靈魂,藍色似乎也在為他超度。申屠鋒又偏頭看向盧克本,看見了他歇斯底裏的笑容,還有朽敗的手臂高高揚起的研究報告。


    而奚川,就這樣淡然地站在他的身邊。


    好像一道影子,眨眼就會消失。


    這個令人難過的世界啊。申屠鋒悲哀地想。


    陸必爭在申屠鋒的手中快速變異,他說出的話也混雜了野獸的咆哮,“殺了我!”


    申屠鋒射殺毒屍已經很有經驗了,他知道子彈穿過大腦的什麽位置最為致命。


    他給了陸必爭一個痛快。


    與此同時,盧克本操控輪椅向懸崖後退,他的眼睛沒有離開過奚川,笑吟吟地說:“舅舅,我後悔了,我想要你,也不想把研究報告交出去。”


    “但我會殺了你,”奚川淡淡地說:“親眼看著你死在我的眼前。”


    盧克本居然變得期待起來,“那你跟我一起死吧。去找我的父母,他們肯定想念你。”


    奚川笑了笑,說:“好啊。”


    懸崖邊的積雪很鬆,經不起蹂躪,盧克本連人帶輪椅,在空中搖搖欲墜。


    雜亂的腳步接踵而來,這座古老的山脈在憤怒中緩緩蘇醒。


    “奚川!”


    申屠鋒青筋暴起,他很憤怒,很焦躁,他滿身鮮血奔向奚川。


    可無數具毒屍擋住了申屠鋒的去路。


    奚川充耳不聞,他看也不看申屠鋒一眼,淡漠地扔掉手中的槍,甩出蝴蝶刀,踩著一塊碎石瞬移到盧克本麵前,伸手去拿研究報告。


    似乎在盧克本的意料之中,他把手鬆開了,狂風吹著紙頁輕盈地飄落懸崖。


    奚川毫不猶豫跳了下去。


    不要申屠鋒甚至喊不出話來。


    毒屍捅穿了盧克本的身體,他長出一口氣,感覺從來沒有這樣輕鬆過,他自由墜落。


    也許這樣摔下去也感覺不到疼痛,盧克本心想。


    申屠鋒滿身是傷,他顧不上屠殺毒屍,顧不上天崩地裂,他的眼裏隻有奚川,他正在努力地、瘋狂的靠近奚川。


    可是他們的距離好遠啊,好像走一輩子也抓不住他的omega了。


    “隊長!”喬斯看到這一幕,魂飛魄散,巨大的雪球從山頂翻滾而來,他大喊:“雪崩了!!”


    申屠鋒置若罔聞。


    他已奔至懸崖邊,縱身一躍,伸出手臂拚了命地往下撈,他抓住了奚川散開的衣擺,另一手攥緊懸崖樹幹!


    同時,奚川拿到了研究報告,可他向下的衝力猛地一滯,被堅韌的力量硬生生卡在空中。


    “我會帶你迴家!”申屠鋒看著奚川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


    奚川展開溫和的笑容。


    “阿鋒。”


    “我會帶你迴家!!”


    盧克本已在深淵中不見蹤影,但是他幽怨的笑聲依舊在這裏迴蕩。奚川深深唿吸,他舉起了刀。


    “不要,”申屠鋒幾乎懇求他,“不行奚川,不要離開我……”


    奚川的情話永遠動聽。


    “我永遠愛你。”


    而他的行動卻永續狠絕。


    手起刀落,奚川割斷了自己戰鬥服的衣擺,並且左手向上一揮,研究報告飛至空中。


    雄鷹飛騰而來,終於接住這份命運多舛的研究報告!


    奚川看在眼裏,安然地閉上眼睛。


    自由的感覺真好。他心想。


    申屠鋒沒有放棄,他鬆開了握著樹幹的手,也跟著墜落下去。


    喬斯在緊急時刻抓住了申屠鋒,把他往外拖拽,嘴上不停說著:“隊長!雪崩了!我們要離開這裏!將軍和博士在等你迴去!!”


    可申屠鋒痛徹心扉,他理智全無。


    巨大的雪球已經吞沒了無數毒屍,馬上就要輪到他們。


    聶禁開著裝甲車狂飆而來,“快上來!!”


    申屠鋒瘋狂掙紮,目切齒地咆哮:“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去找他!!”


    申屠淮的聲音從暗線頻道傳來,他很冷靜,“喬斯,把他給我帶迴來。”


    “怎麽帶?!”喬斯快被申屠鋒反製了,頂級alpha的力量覆海移山,“我弄不過他!博士!”


    “我在你衣服口袋裏放了一劑麻醉針,給他用的。”


    喬斯:“??!”


    什麽時候的事情?


    “明白!”喬斯說。


    申屠鋒的視野逐漸渾濁,他迷蒙,也迷茫,心緒和目光一起變得渙散。


    暗夜的藍色在水麵散開,變成了永恆的絕望。


    第102章 “願我如同空虛和大地。”


    申屠鋒親眼看著奚川用蝴蝶刀割斷了與自己的聯係,他陷進了噩夢裏,醒不過來。於是心魔橫生,他在夢境中不斷重複著墜崖的過程,一次又一次,摔得粉身碎骨。


    申屠鋒倏地睜開眼睛,胸口漲痛,唿吸卡在喉嚨裏,他像一條缺水的魚,在幹涸的湖泊中掙紮,感受著千刀萬剮的折磨。


    “啊!”


    申屠鋒痛苦嘶吼,一隻微涼柔軟的手撫上的額頭,迅速將滾燙的體溫撫平。


    “阿鋒”


    申屠鋒看見喬吟的臉,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恐慌,他哭了出來,在此刻真正崩潰。


    “媽媽,”申屠鋒說:“他不見了。”


    “我知道,孩子。”喬吟擁抱申屠鋒,威猛的alpha在母親懷裏也顯得脆弱。


    “他……還活著嗎?”申屠鋒問。


    喬吟的眼裏盛滿哀傷,“你的父親已經派出軍隊前往瑪勒雅山脈尋找他的蹤跡。阿鋒,山脈很大、很複雜,沒找到或是好事情他可能迷路了。”


    是啊,他隻是找不到迴家的路了。


    多麽美好的說辭,奚川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裏。


    申屠鋒快被說服了。


    “這個世界太髒了,”他說:“我把它清理幹淨,他就能找到迴家的路嗎?”


    喬吟不忍心,哽咽著:“或許吧,你可以試試。”


    土豆牛肉湯的香味溢滿整個房間,申屠鋒一口一口地喝下去,仔細咀嚼著牛肉,直到沒有任何滋味,他艱難地咽下去,好像吞了一口血。


    “我知道了,媽媽。”他說。


    申屠鋒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七天,不見日月,不分晝夜。他的頹態好像隨時會走進墳墓,他瘦了很多。喬吟每天都會來陪他,端一碗土豆牛肉湯,陪他說會兒話。


    申屠鋒每句都會迴應,他也喝光了湯。


    漸漸地,奚川就很少來到申屠鋒的夢境裏了,懸崖邊的畫麵像幻影,很快就要消散。


    直到第八天,申屠鋒渾渾噩噩地睜開眼睛,他沒有再做夢,奚川也不再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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