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沉重下來。


    聶禁如今和申屠鋒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並且他急切地想救迴自己的父親,於是十分配合。


    “我們不能從大門走,那裏全是守衛,如果……”聶禁欲言又止,皺了皺眉,說:“你能把坦克交給我開嗎?我知道有條暗道,能直接通往我爸居住的小樓。”


    申屠鋒在衡量這件事情的性價比,“暗道?沒有安保係統嗎?我記得羅曼莊園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如果那裏麵平安無事,我能解開安保係統,”聶禁說:“相反,所謂安保係統就沒什麽作用了。”


    這是聶禁在奔潰過後第一次這麽理性。


    “行。”申屠鋒答應了,他把駕駛艙的位置讓了出去。


    熟人帶路,進展很快,聶禁這一路都沒出幺蛾子。


    暗道之所以為暗道,除了其隱蔽性,位置也很奇葩,看著是一片水域,坦克下去後隻沒過半個輪胎。並且這裏人力沒有布防,安保係統也沒有任何反應。


    羅曼莊園裏的情況恐怕不太良好。


    聶禁說:“我小時候厭學,從這裏逃,我爸知道,裝了監控,但沒安排人。放風箏知道嗎?我爸就這樣,拉緊了就鬆一鬆,他想讓我飛得高,又覺得我還沒到高飛的時候。”


    申屠鋒安安靜靜地聽著,沒說什麽,他想到了自己的父親。


    鬆緊有度嗎?並沒有,申屠鴻打完仗,得空了就會拿根鞭子追在申屠鋒屁股後麵,恨不得他能飛出宇宙。


    申屠鋒想家了,他想帶奚川一起迴家。


    “隊長,”喬斯出聲提醒道:“前方有高聚變熱能反應有毒屍,很多。”


    “全員戒備,”申屠鋒目光一沉,他強行壓下惆悵的心緒,下達命令:“能殺的一個不留!”


    “是!”


    聶時康居住的小洋樓前搭了一個玻璃雨棚,申屠鋒記得自己在那裏吃過飯,有太陽的時候很舒服。這會兒三三倆倆聚集著毒屍,它們正在尋找可以攻擊的對象,塑料草坪被胡亂踩踏,場麵十分詭異。


    坦克在距離草坪的不遠處停下,申屠鋒找到合適狙擊位伏擊,兩槍解決一個,很快清出一條通道。


    “都下車,從後方繞,”申屠鋒語速極快地說道:“盡量不要驚動院子裏的毒屍。進入樓房後,在保證自己安全的前提下,能殺就殺。阿肆不用進去,你往天上飛,有情況隨時匯報。”


    阿肆:“明白!”


    “我爸住二樓,”聶禁眼眶通紅,他心急如焚:“一層人多,傭人、園丁還有部分安保人員都在,大概五六十人。如果毒屍從大門進入攻擊,他們跑不了我們直接殺進去,沒那麽多時間了!”


    申屠鋒又問道:“二樓呢,什麽情況?”


    “二樓都是精銳士兵,三十人左右。”


    申屠鋒想了想,說:“喬斯,你帶領陸必爭和捷奇,再選四個兄弟,作為突擊小分隊清掃一樓。記住,關門打狗,別讓外麵的東西進來,動靜可以鬧大一點。”


    喬斯有點興奮,躍躍欲試道:“好的呢!”


    “其他人跟我走。”


    陸必爭卻不太想聽申屠鋒的指派,他問道:“你去哪兒?”


    申屠鋒淡淡地說:“找總統先生聊天,你想跟我一起嗎?或者你想知道些什麽,我可以轉達,替你問了。”


    陸必爭說:“我隻想活命。”


    “上二樓未必能活。”


    陸必爭沒說話。


    申屠鋒卻把話挑明了說:“陸必爭,狐狸尾巴不用露得太明顯,我看得見。”


    喬斯和捷奇都聽見了對話,兩人的反應各不相同。


    “必爭,”捷奇小心翼翼地問道:“他在說什麽?”


    喬斯薅住熊頭,他覺得捷奇單純,並不想打碎他的美好幻境,於是他替陸必爭迴答了話,“沒什麽,這是我們隊長的戰前動員,他喜歡開玩笑。”


    捷奇:“……啊?”


    陸必爭倒是麵不改色,他閉上了自己了嘴,腳步快了些,走在突擊小分隊的前麵。


    申屠鋒點到為止地提醒,“喬斯。”


    “放心吧隊長,”喬斯嚴肅說道:“我會看好他的,不對,應該說,我會保證他們的安全!”


    申屠鋒無言以對,輕輕嗯一聲,囑咐:“你自己也注意,別玩兒脫了。”


    “好。”


    按照計劃,主戰場基本在一樓,所以申屠鋒和聶禁很順利地上了二樓。


    樓梯到底是一條冗長的走廊,聶時康的房間在走廊盡頭,途中徘徊著士兵變異的毒屍,戰鬥力很強。


    申屠鋒掩在牆角,打了個手勢:五具毒屍,分頭行事。


    變異物種的隊伍分工明確、配合默契,立刻散開,從後突襲,申屠鋒沒有動。


    聶禁也要殺上去,被申屠鋒拉住了,壓著聲音說道:“事有輕重緩急,去你爸房間,走!”


    聶禁幾乎是被申屠鋒拖著走的,差點摔倒,還好走廊鋪的是毛毯,沒有太大動靜。


    聶時康的房門虛掩,那裏麵也沒有任何動靜。


    聶禁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甩開申屠鋒的手跑了進去!


    那扇精雕細琢的木門後麵正好站了一具毒屍,聶禁撞開了它,反應過來之後,立刻補槍,打爛了毒屍的腦袋,卻驚動了床邊的另外兩具。


    那是聶時康的床!


    毒屍被槍聲吸引了注意力,它們帶著扭曲的身體轉動,黑如洞穴的口腔叼著一條人類手臂。


    “啊!!”聶禁徹底瘋了,他胡亂開槍,咆哮著要跟毒屍同歸於盡。


    申屠鋒閃身進入,他很冷靜,也淡漠,先鎖上了門,防止外麵的東西進來,隨後迴身舉槍,在聶禁即將與毒屍對撞的那一刹那,按下扳機,爆出的黑色血漿糊了聶禁一臉。


    聶公子這迴是真吐了。


    申屠鋒兩步上前,捏著聶禁的後領把他往外提溜,盡量遠離是非之地,“你過來!”


    在毒屍暴斃後,房間內無比死寂,申屠鋒皺眉,警惕看向不遠處的床誰也不確定躺在上麵的是人,還是一攤隨時會異變的爛肉。


    突然,響起兩聲咳嗽。


    “爸!!”聶禁大喜,掙紮著擺脫申屠鋒。


    “別過來。”聶時康發不出太大聲音,他快死了,並且死無全屍。


    申屠鋒眼中的淡漠褪去,全是詫異,聶時康被毒屍咬得麵目全非,可他完全沒有變異的趨勢。


    聶時康拖著虛緩的長音,說道:“申屠鋒……”


    申屠鋒八風不動地頷首,禮貌迴應:“總統先生。”


    “你來……來了啊……”


    “原本不想來。”


    “我知道你來這裏的目的,”聶時康說話是帶著空曠的風聲,那是血液流淌的迴音,“他……他在東基地,德曼實驗室。你去……去找他吧。”


    “實驗室?”申屠鋒肅然說道:“可是總統先生,近水樓台先得月,您怎麽沒進實驗室貢獻您自己呢?”


    【作者有話說】


    下章見麵啦!


    第62章 “你來了,我很高興。”


    聶時康本來就隻剩一具骨架了,他說話越來越困難,“我沒有任何研究價值。”


    “爸,你別說話了,”聶禁被申屠鋒摁在地上,動彈不得,他試圖往前爬,爬不出半步,放聲大哭,“你會好起來的,大哥會有辦法的!”


    “沒有辦法了,”聶時康的雙臂不見蹤影,他很疼,“我馬上就會死。”


    “不會的,爸爸!”


    聶時康無力地笑了笑,“好孩子,不要難過,我們……我們都盡力了。”


    聶禁哽咽著說:“可是都到這個地步了,憑什麽啊?”


    “憑什麽?”申屠鋒冷眼旁觀這段在他看來無比可笑的父子情深,“總統先生,你這副模樣,早該死了吧。”


    聶時康又開始咳嗽,不斷湧上來的血液嗆在了他的喉嚨裏。


    聶禁惡狠狠地看向申屠鋒。


    申屠鋒置之不理,連帶著屋外的槍擊聲。


    “你想聽一聽我的來龍去脈嗎?”聶時康說。


    申屠鋒打開懷表看一眼,說:“對不起,我趕時間。”


    “隻要五分鍾。”


    “好,”申屠鋒縱眉,“我聽,你想說什麽?”


    “五年前,行政區出現第一具毒屍,就在政府最高辦公室,”聶時康說:“我的身邊。”


    申屠鋒一愣,問道:“他咬你了?”


    “是的……”聶時康斷斷續續地說:“我的貼身保鏢,突然變異,就在我的身後,咬掉了我的腺體。”


    申屠鋒想象那場麵,詫異道:“你居然能活下來。”


    聶禁說:“我爸身邊有全世界最優秀的醫療團隊。”


    “即便如此,人類遭到攻擊後的變異速度根本來不及醫療團隊的反應,”申屠鋒目光淩厲,“你不可能不死!”


    聶時康的軀體在血腥柔軟的溫床上不受控製地顫動,他的嘴角以詭異的弧度上揚,眼球外凸,是瀕死前極其痛苦的掙紮,“我……我有抗體……”


    申屠鋒的心髒猛烈一跳,唿吸帶著血液沸騰,“什麽抗體?”


    這個問題對於聶時康來說太複雜了,他迴答不了。


    申屠鋒低頭看他腳下的聶禁,“說!”


    可聶禁正在為他父親的苦難痛哭流涕,有意忽略申屠鋒的逼問。


    於是申屠鋒又換了個擺在明麵上的事情問:“春明山裏的那些異變動物是怎麽迴事?”


    聶禁喘不上氣,申屠鋒踩著自己的勁越來越重,他逃避不了,替聶時康迴答,“襲擊我爸的毒屍屬於初級原始形態,人類受到感染後的變異速度沒有現在這麽快。當時我們都不知道,慌亂之下注射了一支血清。可那血清能量太大,它在吞噬病毒的同時也在摧毀身體本來的細胞,加速他生命的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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