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者,當某一種災難無法被遏製於萌芽階段,總有部分壞心腸的人選擇讓世界跟他們同歸於盡!然而所謂的傳播在奚川身上似乎並不成立。申屠鋒把這點壓了下來,他沒告訴申屠淮。“還有,”申屠淮的目光晦暗難辨認,他幽緩說道:“你不覺得這種重組、合並基因的操作跟我們的形態很像嗎?”申屠淮嘴裏的我們指代變異物種。變異物種經過數百年的進化,外表雖然與人類毫無二致,但內在核心始終不一樣。拋開基因編製的過程不談,他們的特征始終都是人類與物種的結合跟春明山這些四不像的動物屬於萬變不離其宗。所以繞了那麽一大圈,申屠鋒發現自己還是跟醜東西沾上邊了,他嫌惡得不行。申屠淮逗了一會兒親弟弟,開心了,臉上陰霾消散不少,又開始翻閱手中資料,他問道:“阿鋒,這半份可行性研究報告你是從哪裏弄來的?”“春明山有個實驗室,我在裏麵找到的。”申屠淮了然:“看來是有人特意為你準備的。”申屠鋒輕輕頷首:“以行政區恨不得把秘密帶進棺材裏的行事作風,很明顯不是他們為我準備的。”“所以這攤渾水裏還有第三方勢力的存在,他們行蹤不明,目的不知,其實比行政區更難纏,”申屠淮歎氣,“阿鋒,你要小心行事。”“我知道。”申屠淮慢條斯理地把研究報告從頭翻到尾,也不掛電話,時不時抬起眼皮看看申屠鋒,就熬著他似的。時間一長,申屠鋒開始坐立難安,他想去看看奚川。“哥,你說好了沒有?”申屠淮微笑著問:“你想幹什麽?”“沒幹什麽,”申屠鋒心虛幹咳,“迴去睡覺,我困了。”“不急。”申屠鋒:“……”急!“忘了問了,”申屠淮端出一無所知的表情,說道:“這個研究報告為什麽隻有半份,剩下的另一半呢?”申屠鋒被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水叫了個透心涼,他嗬嗬一笑,破罐子破壞地說道:“被人搶走了。”申屠淮驚訝挑眉:“從你手中搶走的?誰的本事這麽大,你沒揍他嗎?”“想揍來著,”申屠鋒口齒含糊地說道:“打不過他。”“還有你打不過的人嗎?”申屠淮笑意深濃,說:“看來行政區的這一趟路程,你收獲很豐富。”“……哥,”申屠鋒說:“我覺得你在幸災樂禍。”“那不能夠,”申屠淮合上研究報告,放到一邊,透過屏幕仔細打量弟弟,“有人能治得了你,我很高興,父親也高興。”申屠鋒放鬆了,腿又架了起來,“那是我樂意。”申屠淮笑著挑眉,應了聲嗯。電話還是不掛,申屠鋒覺得他哥有點壞,坐立不安成了心急如焚。此時臥室有點動靜,的,大概是奚川睡熟了翻了個身。不知道有沒有把被子踢了,申屠鋒心想。於是他沒控製住自己的脖子,往後一轉,當反應過來後,他的心砰砰地蹦起來。完了。果然,申屠淮抓住了破綻,似笑非笑地問:“你在家裏藏人了嗎?”申屠鋒麵頰一紅,突然害臊起來,他沒否認,說嗯。“喜歡誰就直說,我們都支持的。”申屠鋒嘴角抽了抽,他哥肯定是聽說了添油加醋的故事,想了解全過程,又怕刺激到自己,隻能迂迴詢問。“嗯,”關於奚川,申屠鋒自己也亂,“我跟他的情況比較複雜。”申屠淮問:“還沒說開呢?”“是他心思重,不肯跟我坦白,”申屠鋒略微喪氣,他說道:“我不清楚其中有沒有隱情,也試探不出來,就不能太直接,他會跑的。”“沒看出來啊,”申屠淮故意逗他,“我弟弟還是個純情的。”申屠鋒不對此發表任何看法,“等下次迴家,我帶他一起。”“好。”申屠淮欲言又止,他確實聽說了一些消息,有鼻子有眼的,於是怕申屠鋒有心理負擔,所以多嘴又安慰了一句,“不管是alpha還是omega,家裏沒那麽多講究,隻要你喜歡就好。所以自己也要放平心態,知道嗎?”“……”申屠鋒十分認真地說道:“哥,我的取向沒有任何問題。”申屠鋒被申屠淮嚇出一聲冷汗,一晚上沒睡的困意也上來了。奚川還沒醒,於是申屠鋒想先洗個澡跟他一起睡覺。可他挺忙的,浴室還沒走進去,暗線的電話鈴聲又響了。是喬斯。“怎麽了?”喬斯依舊賤嗖嗖地,問道:“我沒打擾你吧?”申屠鋒下一秒就要掛。喬斯迅速進入正題,“你讓我找的孩子找到了。”申屠鋒一怔,“什麽情況?”“捕獵的這夥人是行政區特別行動小組,剛成立,近段時間的主要任務就是搜捕各類人種和物種。我們的人一直盯著他們。”“變異物種也在他們的捕獵範圍內嗎?”“是的,”喬斯說:“變異物種主要通過物種販子進行交易,數量不多,我們已經提醒北州區的治安管理所,讓他們提高警惕。”申屠鋒倚在浴室門口,沒有洗澡的心情了,蹙眉問道:“捕獵者要把人送到哪裏?”“押送車一路往東”申屠鋒的心髒狠狠一跳,思緒急轉,問道:“你現在在哪兒?”“主城區外的荒野,一處過渡屋附近,我跟著他們的車過來的。”喬斯的語速很快,“我猜政府和軍方會在此地接頭申屠,要現在救人嗎?”申屠鋒問:“營救難度怎麽樣?”“目前還可以,”喬斯的聲音有點悶,大概埋在土裏,“等到軍方接手,那就是困難模式了。”“救人。”“怎麽救?”喬斯問:“他們這一批共抓了十三個人,人類、變異物種、混基因者都有,全救嗎?我這兒人手不夠,救了也帶不出來!”申屠鋒陷入沉默,暗線頻道偶有細微的信號電流穿過,沉重的唿吸像砸在堅硬鋼板上的石頭,隨時都會天崩地裂,他迴想起前不久跟申屠淮的聊天內容,關於基因和病毒,關於媒介和傳播。這些人救還是不救,仁慈之心改變不了世界和圖謀不軌的結果。申屠鋒很想看一看行政區後續還會有什麽手段,自己沒必要再橫插一腳。他從來都是個惡人。喬斯在申屠鋒的靜默中換了語調,“隊長?”“把那小孩兒救出來,其他的順帶再撈幾個,”申屠鋒沉著聲說:“數量不用太多,目標也不要太明確。擾亂敵人思路的同時藏好自己的臉和特征,不要打草驚蛇。”喬斯心領神會:“明白!”申屠鋒布置完任務後直接掐斷了頻道信號,這半天下來的信息量讓他消化不良,頭疼。天際有了點光亮,大雨卻傾盆而下,它將一切籠罩在陰霾之中,這或許就是世界的基調,在掙紮中喘息,最後能把自己憋死。申屠鋒驀然產生倦怠的情緒,他迴到臥室,在奚川身邊躺下,不過癮,抬手攬腰,把這朵帶毒的花摟進自己懷中。奚川正在做夢,雖然夢境裏的場景不算愉快,但睡了一半被人吵醒,更生氣了。“幹什麽?”奚川迷迷糊糊地問,他脾氣不太好,要睜開眼睛罵人了。申屠鋒壓在奚川身上,手腳並用地纏住他。“乖,”申屠鋒釋放信息素,和緩又輕車熟路地安撫奚川,“睡覺。”臥室裏滿是檀木的香氣,奚川剛走出噩夢,沒來得及清醒,又被熟悉的信息素帶進美夢裏。他翻身,往申屠鋒的懷裏鑽,挨著他脖頸蹭了蹭。他的行為跟他本身的性格沒有關係,是完全出於omega的生理本能。“真可愛,”申屠鋒低語,他得寸進尺,雙唇摩挲奚川的發頂,像親密的吻,“希望你清醒過後不會想宰了我。”【作者有話說】申屠鋒:老婆貼貼關於基因的那一段是我瞎編的qaq第49章 “你的想象力真豐富。”曼羅莊園的草坪有專人打理,即便它是塑料製材,每個月也都會換新一輪,其主要目的是為了讓聶時康看著朝氣蓬勃的綠,心情和身體都能愉悅一些。哪怕這些都是無用的表麵功夫。聶時康把書房搬到了臥室的床上,他形銷骨立,兩個月不到的時間,已經不能正常下床了。他吃不了飯,喝不下水,每日隻靠營養液維持生命。可饒是如此,聶時康依舊放不下他手中的權利,還有他認為迫在眉睫的陰謀。床尾一台顯示屏正在播放血腥的打鬥畫麵,鋒利的狼爪割破人類腹腔,某種不知名的病毒吞噬正常基因,受害者被同化後迅速發生異變。聶時康渾濁的雙目在這些場景中看不出任何異樣,直到一個身影的出現。那人看上去身負重傷,卻行動自如,蒼白的麵色與腹部鮮紅的血液形成鮮明對比,可那明明也是被猛獸刺穿的皮肉,為什麽他沒事?至少看起來,他還是個人。聶時康食指微顫,稍稍抬起一點,又無比僵硬地落下,這個動作用光了他全部力氣。心腹熟知其性情,不必明說,很快領悟他的意思。於是按下暫停鍵,顯示屏畫麵定格在雜草淩亂和人影晃動間,一張漂亮的臉孔清晰可見。心腹彎腰在聶時康耳邊說話:“總統先生,聶博士來了。”聶時康的喉管像被一團腐爛的棉絮堵著,他想說話,可發出來的音拉長了他的痛苦,聽上去斷斷續續又飄忽不定,“……進……進……來。”瀕臨死亡的邊緣。聶良進入房間前脫掉大衣,他就站在門口,對全身進行反複消毒,工序有些繁雜。聶時康迫不及待,虛弱說道:“阿良,過來。”“父親,”聶良卻說:“這不符合規定,您身體要緊。”“我知道我的身體是什麽樣子的,”聶時康並不在意,他看上去很興奮,好像很久沒這麽高興過了,手指顫顫巍巍地點著屏幕,“你過來,來看看他。”聶良走了過去,手裏端著一杯水,還有藥,貼心問道:“您今天感覺怎麽樣?”“很好,”聶時康並沒有看聶良一眼,他更不想吃藥,“我非常好。”聶良順著聶時康的目光,終於轉向屏幕,而畫麵中一張平靜無波的慈悲相讓他恍了神。“他是誰?”聶良問道。聶時康眼中的貪婪顯露無疑,說道:“王堅章告訴我,他叫奚川。”“奚川”“這是春明山的演習片段,王堅章剛交給我……”聶時康將畫麵重複播放給聶禁看,“這次任務,他完成得很好。”聶良的視線停留在奚川臉上,怎麽都挪不開了,他眉間浮上複雜的情緒,有驚喜,有不解,有矛盾,也有憧憬,“我不記得春明山裏有監控。”“剛裝上去的,為了監視動物異變過程,無關緊要,”聶時康疲憊且虛無地笑了笑,“你忙,所以沒來得及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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