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鋒帶著摧枯拉朽的力量手起刀落,一刀下去,老鼠的尾巴甚至來不及揮下,慘叫聲響徹山穀。申屠鋒不過癮,他握緊刀柄又往後一扯,緊接著逆時針轉動兩圈,瞬間勾斷了老鼠大腦裏的神經結構,把它的腦漿攪成一攤死水。老鼠渾身上下的眼睛在同一時間爆裂,血腥味充斥了整所實驗室。像爆漿的櫻桃。於是奚川不管從視覺、聽覺還是嗅覺上都遭受了一場巨大洗禮暴力不美學,奚川想。申屠鋒躍身落地,冷眼旁觀著怪物的屍體快速融成一攤血水,他沒有收刀,握在掌中把玩,怡然自樂地走到奚川身邊。“你猜春明山中還有多少怪物?”申屠鋒問。奚川沒有迴答,他垂眸,若有所思地盯著申屠鋒手中的蝴蝶刀,血液襯著它兇煞狠厲。好刀,奚川很喜歡。於是申屠鋒懂裝不懂地問:“奚小川,你在看什麽?”奚川收迴目光,與申屠鋒直白對視,笑了笑,說道:“沒什麽。”申屠鋒挑眉。兩人沉吟不語的相視,申屠鋒的表情有耐人尋味的試探,奚川比他更直白一些,純良又懵懂。於是申屠鋒很快敗下陣來,他唿出一口氣,脊背就軟了,脫力似的往奚川身上靠,下顎正好碰到他的發頂。申屠鋒低頭就能看見奚川耳後的枝芽,於是他想碰一碰。奚川偏頭躲開了。申屠鋒撲了個空,於是他眉間的失落感比身上的血腥味重,他問道:“你會開花嗎?”“會。”“好看嗎?”“不知道,”奚川說:“我已忘了。”“那可惜了。”申屠鋒感慨,聽不出真情還是假意,他看著奚川微微顫動的眼睫,心念一轉,於是低頭,靠得更近了。他又問道:“你的信息素很淡,發生什麽事了?”奚川默了默,從容不迫地開口說道:“我受傷了。”申屠鋒很關心,問道:“傷在哪裏了?”奚川拿開捂在小腹上的手,坦率地給申屠鋒看了那裏的傷口,他說道:“我被咬了,被外麵的怪物咬的對了,那個人你看到了嗎?少了一條手臂的人。”“看到了,現在大概被腐化的隻剩下一隻頭了。”申屠鋒漫不經心地迴答奚川的問題,眼睛卻一直盯著他的傷口看,“怎麽了?”“他大概是受到怪物的直接攻擊後才會變成那副模樣的。”申屠鋒漠然抬眼,問道:“奚川,你到底想說什麽?”奚川溫和地笑了笑,“別緊張,我隻是想告訴你,我可能也會遭遇他的經曆。現在傷口不愈合,沒準我馬上也會發生變異。”“嗬”申屠鋒冷笑道:“難道你現在不是變異物種嗎?哦,對,你說你是混基因者。可是混基因者有一半基因早在胚胎時就發生過變異了。”奚川無奈:“申屠。”申屠鋒離開奚川,找到自己的行軍包,默不作聲地找到緊急醫藥包後又迴到他的身邊。“嗯。”申屠鋒說,“所以呢?會發生變異,你想怎麽樣。”奚川平靜地說道:“如果我也變成了這些東西的模樣,請你殺了我。”申屠鋒:“……”“不要用槍,”奚川說:“用你的刀,割斷我的喉嚨,這樣比較痛快。”申屠鋒沒有接茬,他從醫藥包裏拿出了碘伏,整瓶直接倒在奚川的傷口上,又抬頭看他的反應,“不疼嗎?”“還好。”奚川說。“哦,”接著申屠鋒拿出紗布裹住他的傷口,“我要是不殺你呢?”奚川想了想,認真地說:“我會咬你的。”“咬我?”申屠鋒表情一鬆,突然樂不可支,他掰出兩顆白色藥片,不由分說地塞進奚川嘴裏,眯縫著眼睛說道:“我看你是要長本事啊。”第27章 “祝你自由。”奚川吐不出來,他的口鼻被申屠鋒捂得難受,隻能把藥咽下去,“你給我吃了什麽?”“消炎藥,”申屠鋒皮笑肉不笑地說:“你想變異之前,總得先把炎症消下去。我說的有道理吧?”奚川無言以對,點頭道:“……嗯,有道理,你說的對。”捂在奚川小腹上的紗布很快被血液滲透,申屠鋒借著手電微弱的光看清了他蒼白的臉色,心裏突然不高興了,可依舊嘴硬,他說道:“混基因者難道沒有一點自愈能力嗎?”“大概吧,”奚川聽出了申屠鋒的試探,他笑了笑,軟綿綿地往牆上一靠,“我是劣質基因。”申屠鋒譏笑,微抬下顎點了點剛死不久的變異老鼠,說道:“那些才是劣質基因。”奚川很輕地哼出一句嗯,他沒力氣說話了,於是閉目養神。申屠鋒見他狀態不對,不動聲色地問道:“奚川,你還有哪裏不舒服,你的信息素不對腺體受傷了嗎?”“沒有,”奚川惜字如金的操守再一次發作,疲倦地說道:“困。”申屠鋒不知道怎麽想的,脫口而出道:“靠著我睡?”話說完了他才發覺哪裏都不對勁,想給自己找補,卻聽見奚川說道:“不了,你可能還沒有這麵牆靠著舒服。”申屠鋒:“……”刺激誰呢?於是申屠鋒不由分說地將奚川攔腰摟過,半靠在自己肩上,他抬手摁下奚川的腦袋,舉止十分霸道。奚川大概是真的累了,他沒有反抗,嘀嘀咕咕地說了句硬,沒動靜了,看上去真的睡著了。omega在發情期間會消耗大量體力,尤其像奚川這種強製將發情狀態打斷的,對身體的損害非常大,如果阿禹在場,他一定會阻止奚川。然而如今在奚川身邊的是申屠鋒,他既阻止不了,也試探不出來什麽,所以就順著奚川的心意來。申屠鋒此刻雜念叢生,他突然想起不久之前的那個夜晚,他們躺在一張床上,奚川的精神也像現在動蕩不安。後來,他安撫了奚川。申屠鋒和緩地釋放自己的信息素,檀木的香氣縈繞在奚川周身。他們像一場天空與深海的溫柔觸碰,海量卷向雲層,將彼此局促難安的心境洗滌得幹幹淨淨。奚川的眉目逐漸鬆弛,他又輕又長地唿出一聲氣。“舒服了?”申屠鋒問道。“嗯。”“你難道不好奇為什麽我的信息素可安撫你嗎?”申屠鋒言語一頓,繼續說道:“反正我挺好奇的,也覺得奇怪。”奚川的體力恢複一些,他離開申屠鋒的肩膀,站直了,指著一地辨不清成分的粘稠液體說道:“這世上奇怪的事情很多,沒必要每一件都好奇,傷神。”申屠鋒聳了聳肩,敷衍地說:“是嗎?”奚川沒再迴答申屠鋒的問題,他把衝鋒槍還給申屠鋒,又從自己的包裏拿出手電的備用電池換上。他越過申屠鋒,腳步輕得像踩著棉花,朝二樓走去。申屠鋒不覺得被冷落了,他認為自己的性格很豁達,於是心安理得地跟在奚川身後。手電照亮了黑暗的樓梯間,台階上變異老鼠經過時留下的痕跡一清二楚,一攤乳白色液體混著細碎的泡沫,像蘑菇湯煮沸時不斷咕咕冒泡的狀態。奚川看了一眼,他發誓這輩子都不想喝蘑菇湯了。申屠鋒舉槍跟在奚川身後,槍口向前,他神情肅穆,將掃清一切障礙。申屠鋒一雙不苟言笑的藍色眼睛微微向下一垂,看見了奚川的表情,於是又開始不正經起來。“奚小川,你在想什麽?”申屠鋒嘴角微揚,問道:“是不是想到蘑菇湯了?我猜你是餓了。”奚川:“……”這個人好煩。申屠鋒又說:“我的背包裏有牛肉幹,你想吃嗎?”奚川心動了,他眨眨眼。於是申屠鋒得寸進尺,繼續說道:“你拿著槍吧,我手酸。我拿牛肉幹給你嚐嚐,基地的小廚房帶出來的,味道很不錯。”奚川心下權衡片刻,於是覺得相比起舉槍衝鋒,單單吃口牛肉幹的條件就顯得不怎麽誘人了,他說道:“不要,我不喜歡衝鋒槍。”“那你喜歡什麽?”“你有狙擊槍嗎?”奚川問:“或者刀。”申屠鋒悟了,“原來惦記上我的刀了啊。”奚川直白得很純粹,他點點頭,沒有否認。兩人警戒地踩著樓梯到達二樓,這裏是實驗室最高樓層,再往上已經沒有路了。橫在他們的麵前有一扇門,一扇關著的、完好無損的門。所以說,那是大耗子是從哪裏來的?申屠鋒冷眼相待,他接著之前的話題又說道:“如果我們能活著走出春明山,我把蝴蝶刀作為禮物送給你,好不好?”“什麽意義的禮物?”申屠鋒張揚一笑,“慶祝我們的新生。”奚川也跟著笑,他比較溫柔,說道:“這說法不對。”申屠鋒洗耳恭聽。“慶祝渡劫飛升吧。”申屠鋒大笑,他很欣賞奚川坦率的心性。奚川被申屠鋒的笑聲感染,他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角,可淡漠的笑意很快又掩下去。他抬手,握住了門把,向下輕輕一拉,沒拉動這門鎖早就被鏽蝕了。“嘖,別這麽溫柔。”申屠鋒放下槍,走早奚川身前,抬腳猛踹,震蕩的聲音在逼仄的空間讓人心驚膽顫,木質門板瞬間四分五裂。申屠鋒搞完事,收迴腳,咧嘴一笑,洋洋得意地像在邀功,對奚川說道:“你看,這樣多好,可以直接進去了。”忍忍吧,奚川心想,這附近大概也隻有申屠鋒長相優質了,至少他在自己身邊,對眼睛是友好的。實驗室二層結構跟一樓大廳完全不同,從敞開式瞬間跳躍到密封型的隔間。這裏的走廊一眼望不到頭,在深濃的黑夜裏,恐怖且壓抑。申屠鋒反手把槍抗在肩上,他漠視著前方的路,開口問道:“奚小川,我們要往哪裏走呢?”奚川微微仰頭看他,“你在征詢我的意見嗎?”“是啊,我很民主的,會認真聽取搭檔的意見,”申屠鋒挑了挑眉,“你說吧,我聽著呢。”奚川沒什麽好說的,他沿著走廊往前走。二層並非安靜,除了奚川特意收起來的腳步聲,申屠鋒的言行舉止簡直是明目張膽,不論路過哪個房間都要伸手推一推門他似乎就想引什麽東西出來,並不掩飾自己的目的。奚川想了想,察覺申屠鋒自從到達實驗室,他根本不知道什麽叫收斂。“申屠。”奚川說道。“嗯,”申屠鋒又踹了一扇門,他走進去了,沒等到奚川的後話,問道:“你想說什麽?”“你可不可以稍微低調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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