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日,在紐約第五大道的一棟豪華大廈裏,範德比爾特家族正在舉行一場盛大的酒會。參加這次酒會的都是範德比爾特家族多年來的生意夥伴,地產大王阿斯特家族,石油大亨洛克菲勒家族,金融大鱷摩根家族,化工巨頭杜邦家族,政商傳奇梅隆家族都有代表參加,可以算是一次近幾年來難得一見的美國東海岸商界領袖大聚會。除了這些東海岸傳統工商巨頭,不少來自中部五大湖商圈、西部加利福尼亞商圈的新興企業代表也出席了這次聚會。此外,還有小科尼利爾斯特意邀請的一些知名經濟學家,新聞媒體高層,比如約翰一直想拜訪的哈佛大學商學院院長杜南就在其中。


    聚會延續了範德比爾特家族一貫的奢華風格,整個宴會廳被水晶和黃金飾品裝飾的金碧輝煌,著名樂隊在角落裏演奏著當下流行的爵士樂,身穿考究禮服的侍者托著各種名貴酒水和佐酒小食在人群中穿梭。約翰甚至在其中發現了來自紅色蘇聯的伏特加和裏海魚子醬。要知道在1937年的美國,美蘇之間可沒有什麽商品貿易往來。除非是蘇聯大使館的外交宴請,在其他場合基本不可能見到這些東西。也不知道哈羅德通過什麽走私渠道搞到的這些珍品。


    在家族元老費雷德裏克的陪伴下,約翰第一次走到台前,用手中的銀質小勺敲了敲水晶高腳杯,示意樂隊停止了演奏。在眾人的注視下,約翰開始了自己的演講:“諸位尊貴的來賓,範德比爾特家族最忠實可信的夥伴們,歡迎出席這次聚會……”約翰的這次演講雖然隻有短短的15分鍾,但花了他和小科尼利爾斯帶領的專家智庫團隊足足五天時間來進行反複修改。


    演講中,約翰詳細闡述了聯邦快遞公司“劃時代”的供應鏈物流理念,成功吸引了在場的眾多工商大亨的注意。當然,約翰現在能拿得出手的也隻是供應鏈物流中最初級的批量物流模式。這種模式雖然在投資成本和批量成本上具有相當大的優勢,但是由於采用大規模批量生產,庫存銷售的方式,難免會因對市場需求預測不準而導致渠道中產生過多的庫存積壓,產生較高的過剩成本。但是在現在的信息技術條件下,訂單物流和準時物流都無從談起。所以,這種可以大量削減生產成本,提高供貨能力的物流新方式,很快就贏了那些“識貨”的大老板們的認同。


    演講結束後,很多大企業家都主動找上來與約翰交流,而不再僅僅把他看做是範德比爾特家族的小字輩。約翰的新理念也得到了在場的專家學者的認同,尤其是杜南院長對此更是頗有興趣。他很爽快地就答應了約翰邀請他加入智庫團隊,出任聯邦快遞公司高級顧問的請求。


    酒會結束後的幾天裏,約翰都是紐約商界的話題人物。大批媒體爭相對這次聚會進行了報道,專業性媒體引經據典對這種物流新模式進行分析解讀,都市類媒體則開始對這次奢華酒會以及範德比爾特家族和約翰本人進行各種八卦。小科尼利爾斯控製的幾家媒體更是長篇累牘地對此進行了吹捧,不僅將聯邦快遞公司的成立說成了是範德比爾特家族繼航運業、鐵路業後第三次崛起的標誌,還“大膽預言”這種供應鏈物流模式會對未來的工業生產和銷售產生不亞於“福特流水線”的深遠影響,看的約翰自己都有點臉紅。


    不過,範德比爾特家族為約翰造勢的效果還是立竿見影的。第二天,酒會嘉賓中的一名哥倫比亞廣播公司高層就聯係上了約翰。通過這位高層約見約翰的,是哥倫比亞廣播公司的母公司——威斯汀豪斯電氣公司的副總裁安東尼奧。威斯汀豪斯公司,中國人一般稱之為西屋公司,在後世也是個世界500強企業,是可以與通用電氣相抗衡的製造業巨頭。他的業務範圍涵蓋大到核電、太空望遠鏡、軍用雷達小到液晶顯示器、電飯煲、空氣淨化器的多個領域。


    說起西屋公司,他的創始人喬治·威斯汀豪斯和範德比爾特家族緣分不淺。這個著名的發明家,就是最早的鐵路“轍叉“和空氣製動器的發明者。該公司掌握400多項與鐵路運輸有關的專利,在老科尼利爾斯時代就與範德比爾特家族進行過廣泛的合作。後來,威斯汀豪斯進入了電力行業,並最終在與愛迪生的交直流輸電之爭中獲勝。1893年西屋電氣公司因為美國芝加哥世界博覽會提供照明用電而轟動全球,世界從此開始進入電力照明時代。1920年,威斯汀豪斯公司創辦了世界上第一個有執照的廣播電台,並一度擁有17個廣播電台和5個電視台。


    不過1937年這會,西屋公司已經與喬治·威斯汀豪斯沒有太大關係了。這個出色的工程師和發明家早在1912年就因經營失利而失去了對西屋電氣公司的控製,最後於1914年在貧病中去世。如今,在背後控製西屋電氣公司的是赫赫有名的洛克菲勒家族。


    在1929-1933年的經濟危機中,西屋電氣公司雖然也受到了很大的衝擊,但是憑借洛克菲勒家族的財力支持,他們也乘機收購兼並了一大批中小企業,實現了企業產能的大飛躍。現在,西屋電氣公司在全美擁有大大小小的工廠100多座。如何把這遍布全美的100多座工廠統合到一個生產係統中,是西屋電氣公司幾年來遇到的一大難題。約翰關於供應鏈物流的演講讓西屋電氣公司的高層眼前一亮,所以才會迫不及待地找上門來談合作。安東尼奧副總裁表示希望能夠盡快與約翰的公司展開深入合作,他們甚至願意為聯邦快遞公司提供融資擔保,必要時還可以直接注資。


    麵對這麽一塊誘人的大蛋糕,約翰卻不敢馬上張嘴吃下去。他深知與洛克菲勒家族合作必須小心再小心。洛克菲勒當初就是借助老科尼利爾斯的鐵路運輸係統才完成了對自身石油產業的整合,從而成為一代石油大亨的。他們非常了解運輸係統的重要性。別看兩個家族一直合作緊密,這些年來洛克菲勒可沒少往範德比爾特家族的傳統勢力範圍伸手。家族目前在公司內部的困難處境,有相當一部分是洛克菲勒在背後搗鬼造成的。


    此外,約翰還有一個擔心,西屋電氣公司的工廠分布太分散了,遍布美國三大城市圈的幾十座城市。在美國這樣一個州權強大的國家裏,州與州之間相對獨立,不開玩笑地說就連美國黑幫都不帶跨州的。當下美國的公路運輸一般都還僅限於一個州內部的幾座相鄰城市之間。這可不像後世的中國,一輛貨車一趟可以橫穿十幾個省,隻要交過路費就行。這個年頭,一家密歇根州的公路運輸企業想要到鄰近的俄亥俄州跑業務幾乎不可能。當地政府、議會甚至工會組織都會一擁而上把這個到別人飯碗裏搶食吃的家夥生吞活剝了的。約翰如今想要把這些分布在十幾個州的工廠整合到一個運輸係統裏談何容易。當初範德比爾特家族可是用了幾十年的時間一點點地將幾十條州域小鐵路收購過來,才形成了現在的鐵路運輸網。


    對於西屋電氣公司遞過來的這塊大蛋糕,約翰真是犯了難。不吃吧,實在可惜,運作得好的話聯邦快遞公司馬上就能有一個質的飛躍。吃吧,心裏又有些不踏實,一不小心自己的公司就會被洛克菲勒這條吃人不吐骨頭的大鱷魚滲透,千辛萬苦最終卻給別人做了嫁衣。toeatornottoeat,thatisthequestion!(吃還是不吃,這是真是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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