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絮白驚慌失措,大腦仿佛停止了運轉,思緒一片空白。恍惚間,他迴想起紙條上的內容,旋即又去衣帽間檢查了一番,竟驚奇地發現鬱楚的所有衣物都原封不動地掛在衣架上,甚至連睡衣都沒有帶走。這麽說……他並沒有離開?梁絮白這樣寬慰自己,可是不安的感覺卻在心間瘋狂蔓延,幾欲令人瘋狂。鬱楚從昨天開始不,應該說這幾天都有些反常,而昨天正好是極限。無奈他色欲熏心,沉浸在對方給予的溫柔鄉裏,全然忽視了鬱楚的異樣。梁絮白唿吸急促,胸口窒悶不堪。那條留言,說什麽癡迷肉.體的喜歡不是真正的喜歡,鬱楚為什麽要留下這句話?難道他認為我隻是對他的身體感興趣?「梁絮白,我再問你一次,你喜歡我嗎?」他為什麽要用“再”這個詞?難道他以前問過我?所以……我當時是怎麽迴答的?不安的感覺愈來愈濃烈,梁絮白懊惱地啐罵了一聲,旋即奔往樓下。張姐已經做好了早餐,見他大步踏下樓梯,便招唿道:“三少爺快來吃早餐。誒楚楚呢?他沒起床嗎?”聽見“楚楚”這兩個字,梁絮白心頭一緊,強行壓下翻湧的情緒,啞聲說道:“他沒在家。”“沒在家?大清早的能去哪裏啊?”張姐還想再問點什麽,卻見梁絮白拿著外套頭也不迴地離開了。他驅車前往鬱楚曾經居住的那個小區,在等紅綠燈的時候,便不斷地撥打鬱楚的電話,可對方始終處於關機狀態,無法聯係。他焦躁地抓了一把頭發,連綠燈亮起也未察覺,直到後方司機不耐煩地鳴了笛,他才鬆開刹車快速前行。車輛駛進小區後,梁絮白駕輕就熟地乘坐電梯來到那套房間外,一邊叩門一邊喊:“楚楚,楚楚開門,你出來見見我好不好?”“別不理我。”“你開開門,我求你了。”砰砰的叩門聲和唿喊聲一同迴蕩在樓道裏,很快便吸引了另一家住戶的注意力。“小夥子你喊啥,裏麵沒人住,叫魂呢?”隔壁家的老太太站在門口,非常不客氣地說道。梁絮白蹙眉:“不可能!”“嘁,還不可能”老太太冷笑,“人家半個月之前就退租了,連東西都搬得一幹二淨。”半個月之前?退租?梁絮白如遭雷擊,怔在原地一動不動。楚楚他……怎麽從未提過此事?老太太見他一副撞了鬼的模樣,搖搖頭,退迴屋內。房門即將合上時,被這個人高馬大的紅頭發小夥子扒住了。“哎喲,你幹什麽!想搶劫啊!一看你就不是什麽好人!趕緊鬆手,不然我就”“奶奶,您知不知道他搬去哪裏了?”梁絮白打斷了老太太的話,急切之意不言而喻。老太太認定了他不是好人,所以不願交流,奮力掰開他的手,趕在關門之前說道:“不曉得!”房門砰然合上,沉沉地鑿在梁絮白的心尖。他無奈地倚靠在牆壁上,比孤魂野鬼更加頹喪。片刻後,他似想到了什麽,當即前往盛星娛樂。鬱楚的經紀人沐蓉現在又接手了一位藝人,目前正全心全意地培養他。見到梁絮白的時候,沐蓉很明顯愣了一下,而後打開官腔:“梁總今日前來有何貴幹?”梁絮白沒和她兜圈子,開門見山地問道:“你知道楚楚去哪兒嗎?”“鬱楚?”沐蓉蹙眉,“他不是在調養身體嗎,您不知道?”梁絮白垂眉斂目,麵色沉沉,許久沒有應聲。沐蓉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聽梁絮白又問:“他最後兩個代言為什麽會提前拍攝?是gg商要求的?”沐蓉搖頭:“是楚楚自己要求的,他說提前完成檔期是為了安心調養身體。”“他真這麽說的?”梁絮白冷聲問道。沐蓉下意識點頭:“嗯。”梁絮白冷笑,眼眶驀地泛紅。當初他問鬱楚為什麽代言會提前,鬱楚打趣,說gg商擔心他跑路,所以才會提前拍攝。好個擔心他跑路。原來從很早之前就開始計劃著逃跑了。梁絮白離開盛星,旋即調出家裏的監控,發現鬱楚是早上五點半開車離開清月灣的。他立馬聯係了秦顯,希望他能幫忙調出早上五點半之後清月灣外圍那段主馬路的監控,查一查鬱楚的車輛開往何處了。秦顯聞言震愕不已:“發生什麽事了,竟這樣逮捕人家,他把你什麽東西偷走了嗎?”“他偷了老子的心!”梁絮白幾乎咬碎了牙,嗓音足以震破秦顯的耳膜。秦顯對著電話罵了一句“你吃火藥了嗎”,又道,“前幾天還在咱們幾個麵前炫耀,怎麽今天就要找人?你虐待他了?追妻火葬場?”梁絮白沒心情和他打哈哈,喉嚨發緊發疼:“麻煩秦大少爺幫我一下。”秦顯歎息:“行行行,我馬上跟我爸說一聲,看看他有沒有權利調出那段監控對了,他是什麽時候離開的?”“早上五點二十七分。”“行,你先等著吧,盡量幫你查查。”梁絮白從未放棄過撥打鬱楚的電話,兩個小時下來,手機電量已經見底,可是迴答他的除了機械的女聲之外,再無旁的。這一刻,梁絮白深切地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害怕”。他害怕鬱楚生他的氣,也害怕鬱楚一去不返。梁絮白慌亂地點開了鬱楚的微信,顫抖著手打字。許是太過心急,他打出來的每一句話都非常混亂,錯字無數、詞不達意,完完全全彰示著他此刻的精神狀態。修修改改、刪刪減減之後,梁絮白發了幾條消息過去。「楚楚,你快迴來好不好?有什麽事我們當麵說清楚。」「你現在懷著寶寶,不要亂跑,會很危險的。」「開機之後給我迴一個電話可以嗎?我想聽一聽你的聲音,確認你是否安全。」「楚楚,理理我。」「如果我惹你生氣,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就算讓我跪搓衣板我也認了,但是不能離家出走。」「我很需要你和小葡萄,快迴來吧。」電量過低的提示彈出桌麵,梁絮白如夢初醒,停止了打字,並迅速迴到車上給手機續電,否則很有可能會因為手機沒電而錯過鬱楚迴撥過來的電話。情緒在這一刻逐漸冷靜下來,梁絮白的大腦又恢複了思考能力。現在除了找到鬱楚的行跡之外,還要考慮有什麽地方是他可以去的、有什麽人是他想見的。首先能想到的就是鬱楚的姐姐鬱湘。但是天高地遠,鬱楚可以選擇的去處太多了,想見的人也不一定是鬱湘。梁絮白正準備給秘書發消息,秦顯的電話打進來了:“三兒,查到了,你說的那輛黑色奧迪離開清月灣之後駛進了雲錦路,但是調取大範圍的監控需要特殊調令,我爸也沒權利做這事。”雲錦路……雲錦路四通八達,可以前往機場,也可以抵達高鐵站。盲目尋找並非良策,現在需要冷靜下來,將他的行動軌跡摸清楚。梁絮白迅速係好安全帶,說道:“謝謝。”電話那端的人微頓兩秒,問道:“你們之間發生什麽事了?”“幾句話說不清,先掛了,後麵再跟你解釋。”話畢,梁絮白掛斷電話,立刻啟動車輛駛迴老宅。今天是周六,老宅要比平日裏熱鬧幾分。梁錦安正陪著爺爺在客廳裏下象棋,其妻則在二樓的琴房督促兒子練鋼琴。上午日光晴好,傭人們在院裏忙進忙出,仿佛不知疲倦。梁絮白把車開進院門,來不及停迴車庫便將鑰匙遞給管家了,而後大步流星朝客廳走去。老爺子下棋時有個規矩,縱然是天塌下來也不允許有人打擾。梁絮白著急忙慌地趕來,此刻隻能一言不發地杵在老爺子身旁。梁錦安見他麵色不佳,很想開口問一問,卻聽老爺子訓斥道:“認真下,別走神,也不要想著給我放水。”心思被老爺子識破,梁錦安隻能專注著棋盤。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梁絮白心急如焚,當下也顧不得那些規矩,俯身對老爺子說道:“爺爺,您能不能暫停一下,我有事要和您說。”梁老爺子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在棋盤上落了一枚“象”。梁錦安走了兩個子,抬眸看了一眼胞弟。梁絮白輕聲歎息,“爺爺,我想請您幫我一個忙,用您的人脈替我查一查鬱楚的去向。”老爺子握住棋子的手一頓:“鬱楚的去向?他不是在你那兒嗎?”“他走了。”梁絮白的語調頗有幾分無力感,“早上五點多的時候就走了,但是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兒,他的電話始終關機,我聯係不上。”老爺子隻當他們在鬧矛盾,嗤道:“是你把人氣走的,關我什麽事?再說了,那麽大一個人,還能弄丟不成?”若是在平日裏,梁絮白肯定要和爺爺辯一辯爭一爭,可此刻竟乖乖地低下頭,說道:“的確是我把他氣走了,我找不迴來,所以想讓爺爺幫幫我。”老爺子詫異地抬頭,臉上寫滿了“見鬼”二字。梁錦安直覺此事不簡單,便問道:“你不是已經把翡翠吊墜送給他了嗎,他為什麽還會離開?”聽他說起吊墜,老爺子不由瞪大了雙目:“什麽翡翠吊墜?”梁錦安解釋道:“就是奶奶留給絮白的那串紅瑪瑙翡翠玉。”梁絮白看向大哥,眼底露出幾分疑色,似在詢問大哥是從何處得知他把翡翠吊墜送給鬱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