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全宇宙你最直。”俞夏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站起身:“我去下洗手間。”hunter是俞夏經常來玩的地方,這裏的老板和他也是舊相識了。賀時嶼偶爾跟著俞夏來過幾次,雖然不多,而且每次過來他都刻意不穿飛行員製服,但他那天生寬肩窄腰大長腿近乎完美的身材比例和,以及線條分明、優雅深邃的英俊容貌,很難不讓人留下深刻印象,每次都能斬獲無數曖昧的視線。酒吧裏有一個常年駐唱叫roy,和俞夏也是朋友。roy特別喜歡和來玩的客人互動,尤其是愛笑愛鬧的俞夏,每次都要抓著他合唱幾句才肯罷休。俞夏走到roy麵前打了個招唿,耳語了幾句。roy笑著把麥克風塞給他。“我給我們嶼哥點了首歌,今天他心情不好。”俞夏說著,衝賀時嶼招手,“時嶼,上來!”突然被cue的賀時嶼嚇一跳,隨後興致缺缺地擺手:“今天算了。”“那怎麽行,這可是你的保留曲目。你就忍心看著我糟蹋?”俞夏雖然愛唱歌,奈何五音不全。最多隻能算個氣氛組。而賀時嶼就不一樣了。唱歌可以說是他的必殺技是那種要麽不出手,出手必見血的絕招。那天生帶著磁性的溫柔嗓音,唱歌時被他刻意放緩而顯得更加深沉迷人的聲調大學時候每次文藝晚會,隻要他一登台獻唱,全場女生都瘋了。第二天的禮物和情書可以把樓下宿管阿姨的門口堵得沒處下腳。俞夏幫他收拾過好幾次。這麽幾次下來,他嫌麻煩,幹脆再也不在這種大規模的集體活動上唱歌。最多也就三五朋友聚會時小範圍地唱一唱。今天他心情不佳,並不想開口。然而這時前奏已經響起。沒人注意到,角落裏那個一直獨自對著酒杯發呆的黑衣帥哥突然就抬起了頭。沉沉的目光幽深如墨,越過紛擾人群,看向舞台的位置。俞夏見賀時嶼不肯動,嘴角一勾,自顧舉著話筒唱起來。這招果然見效,他還沒唱完第一句,賀時嶼就忍不住皺起了眉。俞夏閉著眼十分陶醉地接著唱了幾句。賀時嶼忍無可忍,走過去一把奪過話筒。此時正好進入副歌部分,也是這首歌的高潮。他穩了穩唿吸,立刻進入了狀態。fly high in the skies(在雲端翱翔)let''s leave it all behind(讓我們把一切都拋在腦後)i just wanna travel round the world with you(我隻想和你一起環遊世界)i never wanna say goodbye(我從不想說再見)……賀時嶼的嗓音效果果然非同凡響,他一開口,剛才還喧囂著的酒吧突然就安靜了下來。他隨著節奏輕輕擺動著,繼續唱下去。''cause you know how much i love you(因為你知道我有多愛你)it''s written right across the skies(我們的愛寫在萬米高空)my best time is when i''m with you(我最好的時光是和你在一起)fly high in the skies with you(是和你一起,翱翔雲端)……一曲終了,在場的人好像都聽呆了,一時間,四下無聲。過了好一會兒,才從四處響起陣陣驚唿和零落的掌聲,還有些曖昧的口哨聲。賀時嶼頭也不抬,走過俞夏身邊,低低說了一聲:“我先走了,你好好玩。”便徑自走出了酒吧門。喝了酒不方便開車,他在手機上叫了代駕,然後靜靜地站在牆邊。酒吧門口深灰色鏤空的hunter幾個字,在他身後閃動著忽明忽暗的光。已經快十二點了,步行街上依然人流熙攘。鷺江是一個充滿活力的城市,也許對這裏的年輕人來說,夜生活才剛剛開始。他無意識地抬起頭,仰望頭頂深藍的夜幕。正好一架飛機飛過,翼尖上的航行燈一閃一閃,好像一顆星星掉落進他的瞳孔裏。連自己都沒意識到的,他的眼神溫柔了幾分。很小的時候,他就特別喜歡在晚上仰望天空。他記得,在他從小長大的那個大院裏,他和同齡的孩子們經常在晚上躺在草地上,看著滿天的星星,聽爺爺奶奶講那些千奇百怪的神話和傳說。小朋友都喜歡看星空,因為那裏總是一閃一閃的,裝滿了各種浪漫又奇異的童話和幻想,還有孩子們一個又一個遙不可及的夢。可是隻有賀時嶼知道,夜空裏一閃一閃的,除了星星,還有飛機。那才是他的夢寐以求。長大後,終於如願以償當上了飛行員。和大多數同行不一樣,賀時嶼其實特別偏愛夜間飛行。在茫茫黑夜裏,在萬米高空之上,耳邊是發動機輕微的轟鳴,眼前是仿佛觸手可及的雲朵和安靜的星辰,腳下是連綿起伏的山川湖泊,人間煙火。自己就像大海上的一艘船,駛向隱沒在黑暗中的島嶼。“a350-900,飛成都的。”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賀時嶼一迴頭,發現自己身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個人。竟然是酒吧裏那位黑衣帥哥。他還沒來得及驚訝,隻見那人的目光從茫茫夜空落向自己,問道:“這麽早走?”作者有話說:直不過三章的賀機長第3章 我是直的在昏黃的路燈下,賀時嶼終於看清楚了一點。那人穿著一件低領黑色t恤,若隱若現的鎖骨線條流暢,在路燈的照映下,反射著磨砂般質感的光。五官立體分明,白皙的麵龐,在昏黃的光線下看起來甚至顯得有點單薄。望向自己的眼眸清幽又深邃。深不見底,又好像始終搖曳著某種光。整個人呈現出一種清冷疏離和曖昧朦朧相交融的複雜氣質。賀時嶼沒來由的想到了月光。迴過神來,意識到他剛才拋出的好像是一個問句,賀時嶼笑了笑:“也不早了吧。”那人唇角噙起一個笑:“也許換個地方,還可以很早?”是陳述句,但是尾調輕微上揚。賀時嶼:?見賀時嶼沒接話,那人淡淡一笑,掏出一支煙,很自然地往賀時嶼身邊靠近了半步。“借個火。”賀時嶼愣了一下:“……不好意思,我不抽煙。”男人看他一眼,似乎並沒有十分意外,默默把煙收了起來。沉默了片刻,又衝馬路對麵一座高聳入雲的五星級酒店抬了抬下巴:“我就住前麵,要上去坐坐嗎?”直男賀時嶼雖然直了快三十年,但畢竟和俞夏在一起混了也快三十年。他心中警鈴終於後知後覺地響起。他有點尷尬,卻還是禮貌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是直的。”聲音不大,卻很堅決。這一次,那人終於有點意外了。微微一挑眉,然後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後酒吧名字,目光帶著些許探究,又重新落迴他身上。一分鍾內連續拒絕對方兩個請求,賀時嶼心裏開始有點過意不去。更何況這誤會說到底也不能怪別人誰讓自己一個直男大晚上跑來這種地方。但也沒辦法,屬性是天生的,我也不能為了你原地把自己掰彎了吧。他有點尷尬,想掏出手機看看車到哪了。手剛伸進衣袋,突然又想到,萬一拿出手機,對方跟他要微信,那難不成要再拒絕一次。他不是沒遇見過死纏爛打滿懷自信能把他掰彎的人。還不止一個。趁麻煩還沒開始,還是果斷扼殺於萌芽狀態。於是剛伸進褲袋的手,一時不敢拿出來。那進退兩難的,就差把尷尬兩個字加粗寫在臉上。旁邊那人仿佛是看出了他的窘迫,了然一笑,道:“打擾了,周末愉快。”說完,頭也不迴地走進了夜色中。*兩天後,賀時嶼接到通知,讓他迴公司出席調查組的調查詢問會。這是一場由民航局、監管局、航空公司、飛機公司和飛行員多方參與的聆訊會,將會重點詢問那天事故的全部經過和飛行員的每一個操作。已經在家胡思亂想了好幾天,也做了充分準備,到這個時候,忐忑的情緒反而不剩多少了,取而代之的是想要快點得到結果的迫不及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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