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喬宇習慣早早起床,在花旗鎮街道上跑了一圈。


    特意看了一眼那個孫大頭家的門麵,在熱鬧的街中段,裝修大氣豪華,孫大頭野味館,這名字也接地氣。


    喬宇這才想起秦渺渺的店名,綠野仙蹤,怎麽像個童話,竟然充滿文藝氣息。


    這可是在土得掉渣的農村。


    這丫頭,不知道怎麽想的。


    真是半點競爭力都沒有,喬宇感覺有點牙疼。


    早飯後,小蓮也趕到店裏,小姑娘很勤快,把店裏打掃得一塵不染。


    至於生意……


    喬宇見識到了什麽叫門可羅雀。


    雖然今天花旗鎮逢集,街道上人不少,可這裏偏僻一些,一家新店,根本沒人關注停留。


    最讓喬宇意外的是,開店,至少有親戚朋友捧場,熱鬧一番。


    秦渺渺的親朋好友,除了自己,竟然沒有其他人。


    她媽媽跟別人跑了,娘家自然斷了來往,老爹活閻王坐牢了,那幫小弟樹倒猢猻散,像孫大頭那樣落井下石的都有。


    至於秦渺渺老爹的兄弟姐妹,也被他得罪光了。


    秦渺渺站在門前,孤零零四處張望,看到有人路過,臉上立即露出燦爛的笑。


    笑得很勉強,不時無助地搓搓手。


    更可氣的是那個孫大頭,還特意抽時間騎著自行車路過,向秦渺渺打招唿,皮笑肉不笑地說了聲恭喜,然後接著說道:“我家那邊舞獅子,要是閑著沒事,過去玩啊。”


    “滾。”


    秦渺渺暴怒地吼起來。


    喬宇順手抓起一個茶杯,要不是孫大頭跑得快,絕對把他的大頭砸個洞。


    太他媽氣人了。


    “喬宇,我是不是不應該開這個店。”


    秦渺渺小聲嘀咕,明亮的眼睛裏,淚光閃閃。


    “別急,沒到吃午飯時間呢,生意會好的,顧客盈門。”


    喬宇盡量咧嘴笑著,給予最大鼓勵。


    小姑娘開店,確實有點衝動。


    可那又怎麽樣,自己也不大,還不是腦袋一熱,養起了豬。


    熱血青春的年紀,誰不衝動。


    秦渺渺定定看著喬宇。


    喬宇笑得更燦爛,感覺嘴角肌肉都有點僵硬。


    秦渺渺噗嗤一下輕聲笑起來,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喬宇的腦門:“你笑得好假。”


    好在,黃皮皮等人趕過來,熱鬧了一些。


    不僅夏二愣和柳如燕跟著過來,還有夏翠蓮和夏天。


    出乎意料的是,竟然看到了秋玲和林姍姍,秋玲是夏二愣拉來的。


    至於林姍姍,完全是為了秋玲。


    秋玲是小媳婦,跟著夏二愣一起走,擔心人家說閑話。


    “我就是陪著秋玲,看看熱鬧。”


    林姍姍下了自行車,就向喬宇表明立場,不是來為你喬宇捧場的。


    “歡迎,歡迎。”


    喬宇一臉笑,先拋開兩個人的恩怨。


    同時,也省得自己擔心,這小媳婦留在村裏,別被吳斌糟蹋了。


    店裏熱鬧一些,秦渺渺急忙招唿小蓮倒茶,夏翠蓮擺了擺手:“忙你們的,我們自己來。”


    遠處街道上,傳來一陣鑼鼓家夥的聲響,孫大頭家開業舞獅子已經開始,行人明顯加快腳步趕過去。


    黃皮皮看了看喬宇:“我們也開始嗎?”


    “稍等。”


    喬宇擺了擺手,悶頭抽著煙,自己這邊演出,也就是和賣對聯那一次差不多,武術套路,加上胸口碎大石。


    吸引力比舞獅子差了很多。


    可絞盡腦汁,還是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就這樣吧,喬宇用力扔下煙頭,剛要開始演出。


    王普和王嬋父女倆騎著自行車過來,車後麵帶著鑼鼓等東西。


    到了近前停下,王普看了一眼有點意外發愣的黃皮皮:“愣著幹什麽,還不快點幫忙,把東西拿下來。”


    “好,好。”黃皮皮連聲答應,走過去,一邊把鑼鼓解下來一邊問:“師傅,您不是說不來嗎。”


    “你個小王八蛋,哪隻耳朵聽到我說不來了。”王普罵罵咧咧:“還有,昨天你小子走的時候,也沒告訴我地址,害得我們爺倆一通好找,這錢算你頭上。”


    “可以,可以,我以後賺錢還,還要給您養老送終。”


    “你這是咒我死嗎。”


    王普拿著鼓槌,在黃皮皮腦袋上敲了一下。


    另一邊,王嬋卻不喜歡說笑,一臉認真安排事情:“喬宇,搬張桌子,夏二愣,把凳子擺好,還有茶,我爹最近上火,用點茶葉。”


    桌子凳子鑼鼓家夥嗩呐,全部擺好。


    有了嗩呐演出助興,喬宇立即多了點信心。


    在文藝不發達的年代,傳統嗩呐演出,還是許多場合的看點。


    不僅喪事,過壽開業等也會請。


    秦渺渺一部分店比較小,也沒準備熱鬧吸引人。


    另一個原因,就是沒錢。


    嗩呐演出,一般五六人,吹吹打打。


    雖然王普就爺倆過來,卻也難不倒黃皮皮和喬宇,黃皮皮打鼓,夏二愣學了一會,鑔竟然也玩得跟上節奏。


    演出剛要開始,一輛摩托車行駛過來,一位五十出頭的男人跨在車上,對著王普嚷起來:“老王,今天不是讓你到馬家撐場子嗎,你怎麽到這演出了。”


    “張班主,不好意思。”王普陪著笑臉:“我徒弟黃皮皮朋友開業,讓我來湊個熱鬧。”


    “屁大點店,還用嗩呐班演出。”張班主瞥了一眼店麵,一臉不屑:“老王,麻溜點,收拾一下跟我走,別耽誤我的事。”


    “不好意思,我答應徒弟了。”


    王普擺了擺手,依舊一臉笑。


    吹嗩呐的,一般都是班主接活,然後組織人手,王普爺倆就是給班主打工,不想得罪他們。


    “老王,你別給臉不要臉。”張班主的臉色冷下來:“現在吹嗩呐,有的是人,我是照顧你身體不好,你自己什麽德性不明白嗎,看主家沒錢,就少收或不收錢,搞得自己的嗩呐班都散了。”


    “這次,你要是不跟我去幹活,以後不會找你。”張班主直接把話說絕:“附近十裏八鄉的班主,也不會找你做事,當年的嗩呐王,又能怎麽樣,一個病鬼。”


    張班主的態度強硬,一臉不屑,咄咄逼人,王普也火起來,拍了一下桌子:“病鬼又怎麽樣,吹嗩呐依舊比你這個當年被師傅趕出門的家夥強,老子今天就在這,吹定了。”


    “老家夥,你別橫。”張班主大聲嚷著;“從此以後,你就呆在家種田吧。”


    “滾你媽蛋。”


    王普挺直脊背,一改以前老好人的模樣:“老子爺倆今天就算吹最後一次了,為徒弟捧個場,我開心。”


    “丫頭 吹起來。”


    王普轉臉,看著王嬋,喝了一聲。


    “好嘞。”


    王嬋答應著,一臉嚴肅。


    拿起嗩呐,試了一下音。


    挺身站立,修長勻稱的身材,微暗的肌膚,清秀的臉頰,眼睛大而明亮。


    一條長辮子垂在腦後。


    同行排擠封殺,這或許真的是最後一次演出了,姑娘的臉色分外認真,簡直有點虔誠。


    嗩呐舉起,一首流行曲調的音樂響起來。


    《黃土高坡》:


    我家住在黃土高坡


    大風從坡上刮過


    不管是西北風還是東南風


    都是我的歌我的歌


    ……


    樂曲高亢嘹亮,就像黃土高原上的風,夾著沙塵飛揚。


    嗩呐聲穿過大街小巷,在花旗鎮上空飄蕩。


    聲音很尖銳,卻流暢悅耳,立即引起很多人駐足凝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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