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些人停止練習,朝這邊看來,但沒有人上前勸阻,均抱著熱鬧的心情冷眼旁觀。


    “你叫什麽?”徐牧沉聲問道。


    “張飛揚!”那名同學倨傲道。


    姓張?


    徐牧明白了什麽。


    姓張的真多,他相信絕非巧合,而張家本身就是臨州市的古武世家,家大業大,子弟眾多。


    徐牧蹙眉愈深,仿佛明白了張涵蕾所說的“明天必死無疑”。


    是的,明天的對手一定會有許多姓張的,再也不是“切磋交流”那麽簡單了。


    “你又是張瑞華的誰?”徐牧問道。


    “哈哈哈。”


    張飛揚大笑幾聲,說道:“張瑞華那種廢物的死活我才不管,隻不過……你既然敢打張家的人,就是往我臉上抹灰。”


    “你想怎樣?”徐牧再問。


    “誰往我臉上抹灰,我就朝誰頭頂扣屎!”張飛揚堅聲笑道。


    徐牧沉默了會兒,認真說道:“我看你們張家的人腦袋裏麵裝的都是大便。”


    張飛揚緩緩斂笑,冷聲說道:“你找死?”


    徐牧搖頭說道:“我不怕死!”


    “那你就去死!”


    張飛揚飛快吼完,雙截棍陡然直轉方向,朝徐牧的臉頰抽去,速度奇快,竟帶有破風聲。


    徐牧非但不避,反而迎了上去。


    啪地一聲,雙截棍狠狠抽在徐牧的臉頰上,火辣辣刺痛,留下一道紅腫的棍痕。


    但徐牧依舊不避,躬下腰來把後背敞亮了交給對方。


    張飛揚輕狂道:“蠢貨”。旋即不放過近在咫尺的破綻,用棍頭猛地拄了下去。


    一招瞬息,眨眼而過。


    同為二重炁中境的實力,徐牧竟完敗,兩處受到重創。


    尤其是背部,感覺骨頭都快散架,疼的徐牧直咬牙。


    但徐牧眼睛裏卻閃過一抹狠色。


    他的手已觸到長刀刀柄,緊握,運炁,揮刀!


    長刀橫掃,刀刃勇往直前!


    下一瞬。


    慘嚎聲起,震震迴蕩在練功場,讓人聽了都心驚膽寒。


    徐牧斜躺在地,臉上幾粒血珠,來自張飛揚的斷腿之處。


    他一刀,竟殘忍的將張飛揚雙腳齊齊砍下!


    張飛揚哪還抓得住雙截棍,仰躺在地上慘烈翻滾狂叫,五官猙獰得恐怖。


    “操!你做什麽!”


    “狗日的,你真敢下手!”


    ……


    一幹同學終於反應過來,紛紛朝徐牧怒罵。


    徐牧舉起長刀,冷漠以對眾怒。


    不知為何,諸人均有些怕他,他身上那股氣息絕非內炁,更似殺氣。


    隻有真正殺過人,並且含帶殺意之人才可能擁有那種駭人的氣息!


    一時間,無人敢衝上來教訓他。


    幾個同學把張飛揚抬了出去。


    其他人保持著相對安全的距離把徐牧圍住。


    徐牧緩緩起身,長刀從未曾落下,懸在半空。


    他慢慢向出口方向移。


    人群慢慢朝出口方向讓,始終圍著他,狠狠瞪著他。


    同門自相殘殺是大罪,理當重罰。


    張飛揚人緣極好,他們想讓徐牧現在就付出些代價。


    徐牧來到出口,門被關上,門口擋著五個人,有三人還拿著兵器,呈防禦姿態。


    徐牧說道:“讓開。”


    四人搖頭,一人說道:“不讓。”


    緊接著,說不讓的那個人脖頸上緊貼著一柄長劍,燈光映射出點點寒光。


    不知何時,周漠也到了門口,他沒說話,但劍代替他說了。


    劍的意思相當明確:不讓就死。


    若是別人,也許是玩笑,或者作勢威脅。


    但經常泡在練武場的人均知道,這個不愛說話的周漠同學很是冷酷,殘忍到連對練的人都下重手,以致於他現在隻能單練。


    徐牧感激地看了眼周漠,說道:“謝謝。”


    周漠沒有迴應,劍刃慢慢地在那名同學的脖頸上印出愈加清晰的痕跡,隱有殷紅滲出。


    “我讓,我讓!”那人心驚膽戰,扔掉兵器舉著手往旁邊側移。


    他身後那四人略有遲疑,也隨著他讓開。


    徐牧轉身,慢慢朝門口退去,離去時和周漠對視了一眼。


    周漠的眼睛很冷漠,而且——絕非善意。


    ……


    ……


    深夜,過三更。


    整棟學校乃至整個城市都陷入沉睡,華揚道館校長室的燈還亮著。


    校長是個白發蒼蒼的老人,眼袋很重,眼睛卻很有神,像利劍。


    周校長皺眉問道:“你打算怎麽處理。”


    徐牧搖頭說道:“正在想,就被你叫過來了。”


    周校長打開窗戶,看著窗外說道:“要我看,直接滾蛋,去齊河,你爺爺在那邊有幾個老戰友。”


    徐牧好奇問道:“校長您為什麽幫我?”


    周校長語重心長說道:“我和你爺爺一起打過鬼子,當年是他把我從戰壕裏扛出來的。”


    徐牧緩緩點頭,猶豫了很久,走到窗前把手掌攤開,問道:“那您認得這根尖針麽?”


    周校長複雜地看著他,凝重道:“不錯,是我放進去的。”


    徐牧確認了心中猜測,激動問道:“是誰在害我?”


    周校長搖搖頭歎道:“我不知道,對方的境界很高啊。就算知道,告訴你也等於害了你。”


    徐牧又問:“我身上有什麽值得他們覬覦?”


    周校長沉默了會兒,沉沉說道:“他們用炁體阻緩影響你的神經反應,再配合催眠術讓你深陷幻境,是想挖掘你潛意識裏的記憶,至於具體是什麽,我就不得而知了。”


    “讓我最擔心的是,連我都無法完全化解那股炁流,證明對方至少是八重炁境界的高手。”


    “我不得已才在你手心種下一枚乾元刺,當你情緒波動較大時,身體條件反射下會觸動我留在乾元針裏的炁,才能讓你保持清醒。”


    徐牧聽後,深感震驚。


    八重炁——那得是怎樣的怪物。


    自己身上到底又隱藏著什麽?


    功法?還是武技?


    可記憶中自己隻學過《罡勇訣》啊。


    徐牧的父母是普通人,他父親本應也會成為武者的,但遇到他母親以後,把所有心思都花在了愛情上,隻把《罡勇訣》練到兩重就放棄,然後小倆口找了家廠子打工過生活。


    為此,徐牧的爺爺徐正國大怒,揚言不認他這個兒子。


    後來他們把徐牧送迴老家讓爺爺養育,徐正國就把所有的怒氣發泄到徐牧身上,對徐牧格外嚴厲,幾乎從三歲開始就練功打樁,每日遍體鱗傷才肯罷休,然後給徐牧泡一種農村裏特有的刺馬草藥水。


    那種刺馬草連馬都畏懼三分,磨成粉碎混進水裏再加些酒精,泡進傷口處疼的撕心裂肺,直教人求死。


    徐牧第一次被綁在藥水缸裏昏死又痛醒,再昏死……無限循環了整整一下午才漸漸習慣下來。


    直到徐牧六歲,才完全免疫刺馬藥水的效果。


    在那時,他達到二重炁初境,煉體效果顯著,已經很少再受傷。


    爺爺去世以後,徐牧就被接到了舅舅家,再沒過多久就收到父母噩耗的消息。


    念及此處,徐牧甚至懷疑父母的“車間意外”也是人為造成的。


    這極有可能!


    爺爺一定有什麽秘密沒有告知自己。


    而且他對自己肯定做過些什麽,否則後來無論他怎麽修煉,炁的提升速度無比緩慢,等同龜速。


    六歲時就已二重炁初境。


    十六歲時也才二重炁中境。


    這十年來,練的炁去哪兒了?


    徐牧從未停止過思考這個問題。


    也許,幕後真兇想要的就是同樣的答案。


    想通此節,他反而不怕張家的麻煩。


    既然他身上有幕後真兇想要的秘密,那麽對方在達到目的之前,一定不會讓身為徐家唯一後人的他有任何閃失。


    反而張家之仇,或許是一個引出幕後人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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