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槍!好槍!好槍啊!”


    梁耀在試射了十幾輪後,捂著被槍支巨大後坐力震的發麻的肩膀誇讚道。


    “遺憾的是,按照您的眼光來看,這把槍的很快就將落伍。”沃爾特不無遺憾地說道。


    梁耀讓沃爾特研製一把能使用中發金屬彈殼子彈的針發槍,不過中發金屬子彈和針發槍目前還有幾個技術問題沒有攻克。


    沃爾特遂突發奇想,以現有的成熟技術,研製出了一把新槍,該槍的最大特點是:後裝、擊錘擊發、使用大口徑邊針彈。


    比之德萊賽針發槍,該槍最大的優點是結構簡單,使用的都是現有的可靠技術,生產起來相對容易,生產成本也更低。


    在具體使用方麵使用起來也比德萊賽擊針槍更加簡單,維護要求也更低。


    缺點也是顯而易見的,由於使用的都是現有的成熟技術,該槍的後續改進潛力幾乎沒有,隻能單發裝填一路走到黑,等於出道既是巔峰。


    至於沃爾特所說的落伍問題,那是以梁耀的眼光來看未來這種槍發展前景不大,在這後裝槍還沒普及的19世紀中葉,這把槍少說二三十年內不會被淘汰。


    這把槍的大體結構和後世梁耀所了解的夏普斯步槍差不多,隻是直接使用的銅彈殼的邊針彈,而早期的夏普斯步槍使用的是紙殼彈。


    雖然這槍在後續的改進潛力不如德萊賽針發槍,但比起美軍現役的斯普林菲爾德m1842強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這把槍造價大概多少?”梁耀詢問沃爾特道。


    “很貴,成本大概在20美元左右。”沃爾特想了想說道,“如果考慮到使用金屬子彈的話,成本隻會更高,比起美利堅現役的步槍,這把槍隻在性能上有優勢,在成本上沒有優勢。”


    成本20美元一把的話,也沒有貴的太離譜,再說,這槍雖然沒有什麽改進的空間,但有閹割的空間啊。


    梁耀眼珠子一轉,心思也跟著活泛了起來。


    如果將成本壓縮一些,再使用定裝紙殼彈的話,將售價控製在25美元左右一把,也不見得賣不出去。


    “如果用次一點的材料,再用定裝紙殼彈,成本還能不能再低一些?”梁耀放下槍問道。


    “可以是可以,不過用紙殼彈的話,可能就要用外置火帽了,精度和射速也會下降不少,您不是喜歡先進的槍支嗎?怎麽現在又要我把槍往落後的方向改?這不符合您的風格。”


    沃爾特對梁耀開倒車的行為大為不解。


    自己用當然是越先進越好了,至於拿出來的賣,賺錢的槍,性能夠用,能夠打動買家就行。


    十年後美利堅是要打內戰的,他總不可能把最好的槍械賣給對方,讓對方再用自己賣出去的槍打自個兒吧。


    “控製成本,讓這把槍在市場上更有競爭力。”梁耀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了過去。


    ————————————————————————————————


    林肯的敬業程度令梁耀感到咋舌,梁耀給林肯的六個案件,林肯聯合六個土地所有者,將六個案件並成一個案件,和大西洋鐵路公司一同作為原告,將紐約州政府作為被告告上了法庭。


    理由是州政府欺騙鐵路公司,在知情的情況下依舊將鐵路沿線的土地許諾給鐵路公司,涉嫌侵占私人財產。


    侵占私人財產在美利堅是非常敏感的罪名,此言一出,再經紐約晚郵報一通拱火,紐約州州政府很快就坐不住了。


    紐約州政府當即指責林肯誹謗,林肯早有準備,通過自己參政時期結識的紐約州鐵路局朋友那裏弄來的證據,以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紐約州政府確實是在明知土地已經是有主之地的情況下,依舊侵犯土地原主的權利,將土地許諾給了當時的特拉華-哈德遜河鐵路公司。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內,林肯就贏得了這場官司,一下子解決了6個案件。


    而梁耀給林肯的期限則是兩個月之內。


    “到底是伊利諾伊州的頂級律師,有兩把刷子。”


    梁耀非常痛快地支付給了林肯1000美元的代理費。


    “我們之前商量好的是每個案件100美元的代理費,我這次隻代理了6個案件,您隻需要支付600美元即可。”林肯盯著支票上的數字說道。


    “我們約定的期限是兩個月內解決超過4個案件,而你一個月內就解決了6個案件,還全部勝訴了,多出來的400美元,就當作是獎勵。”梁耀笑嗬嗬地說道。


    大西洋鐵路公司的土地糾紛如果都能夠得到如此迅速的解決,就能夠盡快將鐵軌鋪設完畢,鐵路早一點投入運營,就意味著能夠早日迴籠資金。


    給林肯的這點小費不算什麽,他也了解過林肯的近況,林肯近來生活非常窘迫,他的律所甚至沒有專門的辦公室,而是和赫恩登租住在20街的一處出租屋裏。


    20街的那處出租屋,既是林肯和赫恩登兩人的住所,也是他們的辦公地點。


    “謝謝您。”林肯收下了梁耀的支票隨即問道,“那合同的事情?”


    “合同我已經起草好了。”梁耀將早已準備好的合同遞給了林肯。


    林肯仔細看完合同後並沒有簽字,在思慮一番後問道:“能不能將合同的期限從10年改為5年?”


    “可以。”梁耀想了想答應了林肯的這一請求,“看來你還是打算在不久之後重返政壇。”


    林肯也不否認這一點,他說道:“政界才是有抱負的律師的最終出路。”


    從30歲確立了自己的人生目標之後,林肯的目標一直很明確,那就是在政界闖出一番名堂來。


    出山當律師,隻是為了鍛煉自己,繼續積攢人脈,為日後複出政界做準備罷了。


    將合同期限從10年改為5年之後,林肯非常痛快地和梁耀簽訂了合同。


    簽完合同後,林肯伸出長滿粗糙老繭的大手,和梁耀握了握手說道。


    “合作愉快梁先生,聽說你將加利福尼亞發展的很好,等我解決完大西洋鐵路公司的那些官司,我一定要到加利福尼亞親眼看一看。”


    “我在加利福尼亞,隨時恭候。”梁耀笑道。


    送走林肯之後,科尼給梁耀送來了佩裏的電報,電報中,佩裏告訴梁耀,美利堅東印度艦隊的最後一批艦船已經刷漆完畢啟程出發了,他也乘坐上了陪伴他多年的旗艦密西西比號準備繞行南美洲的合恩角,前往聖弗朗西斯科,並催促梁耀早日迴到聖弗朗西斯科和他會合一同前往日本。


    梁耀手在東部的事情也忙的差不多了,曼哈頓的商區正在大興土木,大西洋鐵路公司也正在修築新鐵軌。


    美利堅東部地勢比較平坦,明年這些新的鐵路路線就可以陸續投入運營。


    在南方征召的亞利桑那步兵團也已經在休斯敦完成集結,工兵連則是直接在紐約港待命,隻等梁耀下命令就前往聖弗朗西斯科。


    梁耀對留守東部的員工交代了一番後,和範德比爾特告別,便啟程返迴加利福尼亞。


    “你買這麽多炮幹嘛?”


    在紐約港的碼頭,梁耀見依舊穿著大清官袍的潘正煒指揮隨從將一門門炮吊裝上船,忍不住問道。


    “看家護院用得著大炮?”


    “廣州的族弟委托我代買些洋槍洋炮,前些日子你勻了些洋槍給我,洋炮你死活不給,我隻能親自和洋人談,購置了30門大炮。”潘正煒說道。


    “30門?”梁耀心裏有些不平衡,”我也才隻買到20門大炮。“


    “我可是大清國的使者,禮部尚書。”潘正煒笑道,“這些炮是用來進獻聖上的,不送點禮大點一番,表示一些美利堅臣服我天朝上國之意,咱們的那個《清美自由移民條約》聖上又怎會點頭?”


    “可是潘德畬(she)托你買的?”


    說起潘正煒的這個族弟,梁耀首先想到的是潘正煒和他提起過的族弟潘仕成(字德畬)。


    潘家作為紅極一時的紅頂商人,不僅深得聖眷,在士大夫的圈子裏也很混的不錯。


    和一般的富二代不同,潘仕成並沒有沉湎於紙醉金迷、混吃等死的富貴生活,而是選擇了科舉成名、亦官亦商、倚勢營財的發跡道路。


    潘仕成28歲上京應試,中順天鄉試副貢。很快,他又捐助巨款賑濟北京地區的災荒饑民,得欽賜舉人,特授刑部郎中。


    說是巨款,其實也就二十幾萬兩白銀,對同孚行的潘家來說算不上什麽大錢。隻是這錢也不是每個行商都舍得掏的。


    廣東連山瑤族滋事的時候,潘仕成又出錢助餉,幫助廣東地方官鎮壓了瑤亂,因此潘仕成不僅在京師的士大夫圈子很吃得開,就連廣東地方的封疆大吏也敬他幾分。


    鴉片戰爭前後和潘仕成有書信往來的權貴就有111人之多,其中包括林則徐、郭尚先、漲嶽崧、湯貽汾、鄧廷楨這些地方政要。


    潘仕成的腦子也很好使,鴉片戰爭後,十三行中就連家大業大的怡和行伍家都迅速走下坡路了,而潘仕成卻另辟蹊徑,為廣東當局購置軍火,承辦海防,賺了不少錢。


    “正是,德畬聽說美利堅之洋槍洋炮和戰艦甚利,委托我購置一些送迴給擇其優者進獻聖上,餘者留給兵勇使用,他說此次長毛作亂,不比道光十二年之瑤亂,恐難速平,廣東地近廣西,還是多加防範為好。”潘正煒說道。


    “你還搞到了洋船?”


    梁耀有些驚訝,這些日子他忙著處理大西洋鐵路公司和曼哈頓購物中心的事情,潘正煒等人去做了些什麽也沒太在留意。


    “喏。”潘正煒指了指停泊在紐約港不遠處的三艘八九百噸左右的風帆戰艦,“這四艘就是,從海軍的布魯克林造船廠買的,都是美利堅海軍淘汰的二手貨。”


    這些排水量八九百噸風帆戰艦雖然對於歐美諸國的海軍來說是小船,但放在東亞諸國,肯定是戰力不俗的大艦。


    “上麵的水手也是從美利堅海軍雇來的?”梁耀拉開單筒望遠鏡,望著艦船上的水手說道。


    這些水手操帆掌舵遊刃有餘,顯然對艦船非常熟悉。這可是軍艦,不是一般的武裝商船,想來這些水手也不是一般的水手。


    “不是美利堅的海軍,是美利堅海軍退役的海軍船員。聽布魯克林造海軍船廠和費城海軍造船廠的人說,佩裏這些年不是在提高海軍的蒸汽化率嗎,很多風帆時代的海軍船員被裁撤了,我順手雇傭了他們。”潘正煒迴答道。


    “你倒是做得一手好買賣,你要戰艦做什麽?送洋槍洋炮朝廷會收,送洋船和一船洋鬼子水手,朝廷可不會收。”梁耀放下望遠鏡問道。


    太平天國雖然已經起事近一年,但至今還在廣西東部和粵北的山區到處亂竄,除了潘仕成這些身在起義前線的少數地方有識之士,滿清高層普遍都還沒太把洪秀全這些人當一迴事,局麵還沒難堪到需要雇傭洋人雇傭兵鎮壓起義的地步。


    “同孚行在南洋也有一些小生意,南洋多海盜,有自己武裝船隊,做生意心裏也踏實。這些二手的風帆船雖然在你眼裏落伍了,但可比南洋海盜的那些破船好多了,艦上的炮也堪用,再者,這些洋水手也不貴,雇他們劃得來。”


    潘正煒說道,這三艘船和穿上的退役水兵,是他自個兒雇傭著給同孚行用的,不是給朝廷的。


    “我那族弟還想讓我買些洋妞迴去當丫鬟使喚呢,你可有門路?”


    “他要白的?”梁耀訝然道。


    潘正煒這個族弟玩得倒挺花。


    “隻要白的,不要黑的。”潘正煒非常果斷地說道。


    潘正煒果斷的態度一度讓梁耀懷疑,他說的這個族弟是不是就是他自己。


    “要是要黑的倒好辦,美利堅南方,甚至是華盛頓,黑奴還是可以合法交易,白的確實不太好辦,不過也不是不能辦。”梁耀略一思忖,說道。


    “迴頭到尼加拉瓜的時候,你自個兒去物色一些,那裏有白的,再不濟,到了加州後,你可以找斯坦福,斯坦福在中美洲做這些生意。”


    “此計甚妙,我那族弟隻說要白的,但沒說要美利堅還是要墨西哥或者是尼加拉瓜的,反正隻要是白的就行。”潘正煒樂嗬嗬地說道。


    “你好歹是潘家同輩裏比較年長的,怎麽甘心一直被你這族弟使喚?莫不是你族弟才是潘家的話事人?”梁耀有些好奇地問道。


    怡和行伍家的掌舵人是伍尚榮,同孚行潘家的掌舵人,他還不甚清楚,政商一體的潘家,情況要比伍家複雜的多。


    “算是潘家的大半個話事人吧。”潘正煒笑了笑說道。


    “我那族弟雖然年輕,但確實是潘家這輩子弟中能力最為出眾的一個。德畬洞察人情世故,無論是在京師的官場還是在廣州都能夠遊刃有餘,祖父在時就對他十分喜愛,認為他是潘家能夠獨當一麵的子弟。”


    “從二品的布政使,不要說在你潘家,就算是在朝廷也是能獨當一麵的人物了。”梁耀說道。


    潘仕成所能夠達到的高度已經是廣州行商裏的天花板了。


    “此布政使非彼布政使,一個聊以自慰的虛銜罷了,朝廷又怎會對一個戴紅頂的商人委以實權。”潘正煒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容。


    行李物資裝載完畢,隨行人員盡數登船之後,梁耀下令鳴迪啟航。


    紐約港港口的十三艘蒸汽船響起刺耳的汽笛聲,緩緩駛出了紐約港,沿著海岸線向南航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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