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盛南音跟著沈明恩當年在戰場上行醫救了數人,這般兇險的狀況也是第一次見。


    “有沒有刀?”盛南音將燭台放至床邊,向後問道。


    福婆原本神色焦急,現今聽了這話,卻又不敢動彈了,她猶豫的睨了一眼盛南音的麵色:“華兒這病,如何用得上刀?”


    盛南音指了指華兒的腿:“膿水包在他皮下,若是不劃破了將膿水放出來,那就休想將這條腿治好。”


    見福婆站在原地,全然不信任的盯著自己,盛南音怒極反笑:“福婆,你既然不信我,為何又深夜來到我流芳苑中?”


    福婆看了看華兒,又看了看盛南音,想起白日她質疑盛南音,結果導致華兒的傷勢更深……


    “小姐,是老奴不敬 這把短刀,應當能幫得上。”福婆轉身,從一個木製的小匣子中取出一把匕首來,盛南音將匕首放於火上灼燒,隨後,對著華兒的小腿輕輕劃開。


    瞬間,大汩大汩泛著惡臭的膿血湧出,盛南音從如畫手中接過紗布,按在她剛剛劃過的地方,將膿血吸附扔掉。


    一直換了約莫有四片紗布,膿血才略略有止住的趨勢,整條腿看起來已經不那麽腫脹,盛南音又取來一片幹淨的擦拭短刀,一塊一塊的將腐肉從華兒的小腿上剔出。


    “奶奶,我疼!奶奶……”


    華兒意識時好時壞,哭喊聲撕心裂肺,福婆看著揪心,眼淚也都跟著落了下來。


    忙碌了約莫有半個時辰,盛南音總算是將華兒的傷口處理完畢。


    “記住,這些日子華兒傷口上的紗布半天就要更換一會,現在時間緊急,稍後我會命人將抓來的藥送至你房中,更換紗布的時候,記得將藥粉撒在華兒傷口上。”盛南音提醒道。


    “至於你今日抓來的藥也並非毫無用處,將其中的三七取出,其餘熬成藥湯,早晚喂給華兒,三日之內高燒即可消退。”


    “是。”福婆雖然看不懂盛南音的醫術,但華兒的麵色的確比她剛剛求盛南音前稍稍平靜些。


    盛南音的胸腔再一次發癢,她忍不住輕咳:“華兒身邊離不開人,這些日子我會同娘親說清楚事情緣由,你安心照顧他便是。”


    如畫在盛南音身後為她順氣:“小姐,您上次墜湖一事還未調養好,就又在深夜這番周折,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消。”


    盛南音點了點她的額頭,剛要擺手說出“無礙”二字,又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


    端著藥碗的福婆動作停在空中,神色複雜的看向遠去的主仆二人,像是在做著什麽慎重的決定。


    翌日。


    春日宴當日是要著新衣的,盛陳氏將采買好的料子送至盛南音院中供她挑選。


    盛南音上一世因著熱毒並未前去春日宴,因而第一次見到這些花紋精美的麵料,眉宇間帶了些許興奮。


    然而她天生嗅覺發達,上一世又在張神醫的培養下,五感都被開發到了極致,雖然重生後的五感大打折扣,但依舊不妨礙她指尖拂過眼前的素白之時,幾不可聞的感知到了毒素的存在。


    “娘,這批綢緞是誰采買的?這般精致,我倒還是第一次見。”盛南音手指輕點,華裳毒,味極淺極淡,慢性毒素,能夠讓女子全身過敏生疹,又找不出任何原因。


    惡毒,但不夠狠。


    “前年你二叔就拖了江南行腳商捎來幾匹綢緞,昨日剛到,今日我就來拿給你看了。”盛陳氏眉眼彎彎,“這樣上好的布料,我倒還是第一次見著。”


    華裳毒好解,一杯薄荷水就足以。


    盛南音看著眼前這批布料,心下的某個猜測越發趨近真實。


    看來,已經有人坐不住了。


    “小丫頭別老挑那些個素色的,你來看看這件。”盛陳氏渾然不知盛南音的心思,她將手邊鵝黃色的布料遞過來。


    盛南音抿唇,將布料接過:“全憑母親定斷。”


    接連在府中忙碌了三日,十幾個繡娘日夜趕工,終於在春日宴前幾日將衣服趕製出來。


    新衣服為了防止繡娘在織線時蹭髒,成品後還會在水中過上一遍。


    盛南音帶著如畫身著夜行衣,早早躲在漿洗房中。


    如畫悄悄的戳了戳盛南音的肩膀:“小姐,我們這是要做什麽?”


    “待會兒你就知曉了。”盛南音壓低聲音。


    門邊傳來一聲響動,接著,一道人影進來,將晾掛在架子上的衣服取下來,放在盆中,加了些白色的粉末,揉搓浸泡了一柱香的時間。


    “小姐,他們這是在對你的衣服動手腳!”如畫見狀,剛要衝出去,就被盛南音攔下。


    “你現在出去,以我二人的裝束是說不清楚的。”多年不曾辨毒,盛南音還隱隱有些不確定,但在看了那白如纖雪的粉末後,心中的懷疑終於放下。


    的確是華裳毒。


    “更何況她隻是一個收錢辦事的幫兇,若是此刻將她抓住,幕後之人也難在找出來。”盛南音按下如畫的肩膀,等到這人出去,她與如畫才站出來。


    “如畫,你去取來一盆熱水,將我的衣服與盛南潯的一同泡上。”盛南音推了推如畫的肩膀。


    漿洗房內每日堆積的衣服成山,熱水全天都在燒著,如畫將水打來,偏頭問道:“小姐是在懷疑二小姐?”


    盛南音點頭:“我有幸看到過此毒的注解,知道解藥是何物,若這毒是她所下,她定然會露出馬腳,若她不是,我也自會將解藥交於她。”


    “小姐高明!”如畫認真的將兩件衣服泡在一起攪動,足足浸泡了半個時辰,一直待盆中水全部涼透後才擰幹重新晾迴了衣架上。


    盛南音想的不錯,布料當真是被盛家人下毒,二叔性格軟弱,嬸嬸又與她素日裏無太多交集,盛家內唯一一個有過節的,便是盛南潯。


    她見識不深,對於毒素亦是如此,因而在布料上下毒還不算,成衣後也要再多加浸泡一番以防萬一。


    再者,繡娘們無一中毒,聽聞也是盛南潯日日打賞他們些糕點。


    盛南音冷笑,有些人,當真是壞到了骨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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