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韓大嘎子的話,何長纓眼睛似笑非笑的朝著他望去,那目光內的鋒芒竟然刺的韓大嘎子不由自主的躲開了視線。


    “所謂的買打,是不是哥趴在地上,你拿著棍子朝我身上招唿,我還不能吭一聲?”


    何長纓微笑的說道:“通過類似自殘的方式,來向對方叫橫,逼迫人就範?這tm的都是什麽爛規矩!等東洋鬼子來了,你韓大嘎子撅著屁股朝地上一趴,東洋兵就能不戰而退了?愚昧!”


    何長纓笑眯眯的環視一圈黑壓壓的人群說道:“作為一個新時代的有為青年,我怎麽可能這麽傻-逼的屈服於這種低劣的陋俗?”


    周圍看客們頓時都是一片喝倒彩的聲音,各種汙罵不絕於耳,韓大嘎子更是得意洋洋地對著何長纓身後的薛迎春說道:


    “薛迎春,看看你的姘頭都是一個什麽軟蛋貨?大海上見了東洋兵的小軍艦就尿了,刑場上看到你死鬼老公被砍了腦袋,又嚇尿了,一把鼻子一把淚的求吳大帥,說自己三代單傳,上有老父老母要盡孝,求大帥看在都是合肥人的臉子上饒他一條狗命;現在——,哈哈,你也看到了,又尿性了!”


    然而讓韓大嘎子失望的是,聽到了他的話的方家小娘子,居然沒有對何長纓露出一絲厭惡鄙夷,立即和何長纓這個軟貨劃分界限,反而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原來是我冤枉你了,不是你故意設計加害伯遠的,我昨夜追了你這麽久,你這個沒良心的怎麽都不給我解釋?


    薛迎春伸出白生生的小手,撥開自己臉上的亂發,露出瑩白如玉的俏臉,望著穩穩地擋在自己身前的何長纓,突然就露出一片盈盈的美笑。


    在肥西的時候,在投軍的路上,在北塘的這兩年時間裏,遇上了多少向韓嘎子這樣貪圖自己美色的浪蕩子弟,不都是這個後背,牢牢的站在自己的身前,鐵血剛硬,寸步不讓的給自己遮風擋雨麽?


    自從27號聽到高升號船沉開始,那種世界雖大卻無處落根的飄萍感,在誤會澄清,在這個後背又再次堅強的站在自己的身前的那一瞬間,薛迎春再次的牢牢的紮下了自己的根,不再無助,不再飄零。


    這個根,就紮在這個男人的背上,一如當年!


    薛迎春那無比嬌豔的盈笑,笑的在場的男人個個心跳的口幹舌燥,心裏狂喊著:這婆姨是能讓老子嫩一晚上,切了大鳥都值得!


    而女人們無不心中唾罵這真是一隻該浸豬籠的狐狸精!


    “吳幫辦,昨晚喝酒,看著這小子似乎也是個爺們兒,我差點就相信他說的條約的那些話了,誰知道還真是一個孬種;呸!”


    陸鐵腿一臉的不值:“薛迎春也真是糊了心,願意跟著這麽一個孬種。”


    “他說的也沒有錯,這個買打賣打的確是陋習,走遍泰西那些發達國家就沒有這種事情;他們解決糾紛,往往都用決鬥。”


    吳威揚眼睛裏也露出一絲失望,本來假如何長纓真的接下來買打,在挨了幾棍子以後他肯定會站出來阻止,不讓這個潑皮真的廢了何長纓。


    不過現在看來,似乎已經沒有必要了。


    吳威揚索然無味,轉身就想著要離開。


    “你的這種打法我不太習慣,咱們能不能換一種玩法?”


    何長纓的眼睛狼一般的盯著韓大嘎子的瞳孔:“你韓嘎子想賣打,可你何爺我從褲襠裏麵都瞧不起你,你丫的有什麽資格讓爺爺買你的打?是爺們兒的,都站著,——爺爺一輩子都沒有趴著的習慣——棍子朝著後麵的屁股大腿,你打我一棍子,我打你一棍子的招唿著,直到打到服為止。”


    這個提議倒是新鮮,圍著的所有看客們都一片嘩然,興奮的看著韓大嘎子,看他敢不敢接招。


    “你——,走遍津門衛,可沒有這個規矩。”


    韓大嘎子看著何長纓那發亮的眼神,不禁有些心怯。


    “你蹦給我講規矩,你何爺這裏沒你這種破規矩,好,哥讓你,先讓你三棍子;”何長纓鄙夷的挑眉盯著韓大嘎子問道,“現在哥就問你一句話,敢不敢?”


    敢不敢?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盯著韓大嘎子,等著他的迴答。


    “這小子真能繞,居然把韓嘎子也饒進去了。”


    陸鐵腿有些瞠目結舌的歎息。


    “這才是泰西的方式,而且很紳士的提出先讓三棍子,漂亮!”


    吳威揚重新轉迴身體,目光明亮的露出一絲讚揚的神情。


    看到周圍人群的眼神,還有眾小弟古怪不語的神情,韓大嘎子悲哀的知道今天要是不同意,自己算是栽在這裏了,心裏麵不禁暗暗後悔早知道就不該色迷心竅。


    而且看薛迎春這個表子的烈性模樣,自己明顯也是吃不著,真是沒吃到羊肉反而惹了一身的騷!


    現在的韓大嘎子是已經被將軍到了絕路,應了大不了挨一頓疼,可是不答應,估計自己這個寨主估計做不到晚上,下麵的小弟都要反水了。


    “哈哈哈哈——”


    韓大嘎子的目光一凝,臉上露出一絲瘋狂的大笑,大吼道:“好,這戰書你大嘎子爺爺接了!”


    “好!”


    “韓寨主是個純爺們!”


    “嘎子爺威武!”


    韓嘎子的話頓時贏得一片讚揚之聲。


    “韓寨主,您先,請——!”


    何長纓轉過身體,筆挺挺的站著,目光就對上了一臉淚痕的,美豔的不可方物的薛迎春的俏臉,心裏麵不禁微微一蕩。


    這妞兒真漂亮,難怪自己的這個身體裏原來的主人,一直都‘好玩不過嫂子’的惦記著。


    不過聽著昨晚薛迎春的意思,這家夥苦耗了這麽多年,居然還沒得手。


    悲哀!


    薛迎春的俏眼毫不躲避的癡望著何長纓,裏麵蘊含著關切,擔心,埋怨,還有更多的何長纓所看不懂的複雜情意。


    “來一段!”


    “是個爺們兒,哪有幹打不唱的道理!”


    看到何長纓剛硬的背過身體,韓大嘎子拿著黑檀木棍子站在後麵,人群裏頓時又哄了起來。


    “好——,孫子,看你大嘎子爺今兒不一棍子敲斷你的狗腿!”


    說話間,韓大嘎子雙手合握著那根黑檀木棍子的一頭,滿臉猙獰的唿嘯著掄了起來,一個力劈華山朝著何長纓的大腿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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