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一聲長歎,盡顯落寞,哪還有之前的淡定從容。


    “無論如何,他也是我的弟子!”


    低垂著腦袋,明顯有些悲傷,“他欠你的,已經用命償還,我欠他的,就在這裏了結吧!”


    重新抬起臉頰,已然沒有悲傷,而是無視生死的絕對平靜,這一刻,餘步開始有些敬佩對方,無論如何,他不愧為一個人的師尊。


    隻是他的弟子爛泥扶不上牆,可惜了這麽一位師尊,可敬亦可悲!


    如此,餘步正色道,“還望閣下留下尊姓大名!”


    “原宏!還請賜教!”


    對方微微作揖,便是閉上雙眼,餘步同樣迴禮閉眼。


    然而,周圍的虛空,一瞬間扭曲起來,同時傳出驚天動地的震動。


    與之格格不入的是,二人的身影,就那般靜立虛空一動不動,恍若身處另外一個時空。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原宏的眉頭,突然滲出一滴鮮血,緊接著身影猛然翻飛出去。


    再看餘步,此時也是麵色蒼白,汗水直流,徐徐睜開無力的雙眼,注視著已經穩住身形的原宏。


    原宏沒有理會眉心的鮮紅,深深的看了看麵色蒼白的餘步,輕聲說道,“閣下真乃人中龍鳳,小小年紀竟有如此造詣,前途不可限量,原某自歎不如!”


    餘步本想說些什麽,卻突然麵色大變,身影一瞬間衝了出去。


    “不要!”


    餘步終究還是晚了一步,眼見原宏伸出的手掌,虛空猛然一握,傳出一道清脆的碎響。


    “你這又是何苦?”


    還有兩三丈距離,餘步的手掌同樣虛探,隻不過不同於原宏的緊握之狀,而是想要觸摸卻又觸之不得的無處安放。


    剛才那一聲脆響,正是原宏的本命魂器,此時,化成碎片,一塊塊當空落下。


    甚至,他那白色的眉毛與頭發,一瞬間失去光彩,竟緩緩恢複了本該有的黑色,繼而又重新花白,不再是之前的光潤,而是老者般的枯澀。


    隨之枯澀的,還有整個人的氣質,恍若已經變成一位佝僂的老者,當空摔落。


    咻!


    餘步一個縱身,將之扶住,未讓其直接落地。


    “那樣的弟子,你又何必以命償還?”如果隻是毀掉本命魂器,並不會傷及性命,隻是可惜,剛才的爭鬥過程中,原宏更是毀掉了靈台。


    現在看來,像是拚命,實則有了向死之心。


    “子不教,父之過!我雖不是他的生父,但從小他便與我相依為命,不是父子勝似父子!盡管他犯下滔天之罪,我亦要為他討一番所謂的公道,隻可惜,為父技不如人,唯有以死明誌!”說到最後,原宏的雙眼無力的看向虛空,竟露出一絲笑容。


    笑容充滿了慈祥,正如父親般慈祥,盡管餘步從未感受過父愛,也依然為之動容。


    這一刻,餘步心底某塊柔軟的東西,被觸動的酸楚陣陣,繼而,速度全開,抱著原宏就要冰涼的屍體,衝向一座低矮的小山。


    嗡!


    某一刻,衝破一道無形的壁壘,踏進另一處洞天,隻不過餘步無心觀賞。


    很快,數道身影電掣而來,注意到餘步懷中的白發男子,當即怒不可遏的咆哮出聲,“畜生!竟將大師兄傷成這樣,我要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喝了你的血!”


    唔…要不要這麽狠?不過,看樣子,他在他們心目中絕對是位值得尊敬的存在,而且恍若親兄親父!


    “住手!”


    就在餘步準備拋出原宏的屍體,繼而拔腿就跑的時候,遠遠的傳來一道並不洪亮的嗬止之聲,卻又恍若就在耳畔,而且如雷炸響。


    這是多麽高深的手段?至少也是魂尊之境,難道是那位正在閉關中的宗主?


    “宗主!他…”


    果然,那些被製止了身影的幾位門人,對著虛空遠遠作揖,表明了神秘人的身份。


    “都退下吧!這是他自己一心赴死,怪不得別人!”遠遠的,傳出宗主的歎息之聲。


    “可是…”


    幾人還是心有不甘,不管怎樣,他們最敬愛的大師兄沒了,心中的悲憤無以平息。


    “閉嘴!都退下!沒有老夫的命令,從今天起,任何人不得踏出宗門半步!”餘步聞言渾身一緊,明顯感覺到虛空都有些凝滯,這宗主居然動怒了。


    看這樣子,此時的宗主已經出關了,否則不可能帶有如此威能,看來,對於原宏的死,就是這位宗主,也當成了不得不出關的大事。


    可見,這原宏在這宗門之中,是多麽重要的存在,或許乃是宗主最為看重的宗主傳人也說不定。


    “看來還是莽撞了!”餘步當即有些頭疼,剛才腦子一熱就這麽將之送迴來了,沒想過,原宏對於白宗的可能性,要是宗主一個不悅,隨手就能將他滅了。


    的確如原宏所說,怕是師尊親至,也討不得好!


    這…原宏已死,宗主豈能不怒?奶奶的,這是要為衝動付出代價嗎?


    “你也走吧!”


    然而,盡管餘步仍舊能夠聽出宗主語氣當中的不悅,卻萬萬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沒有雷霆大發,這是要放了他的意思。


    盡管餘步有著諸多不解,仍舊如蒙大赦的將原宏的屍體輕輕放下,然後逃也似的飛奔下山,準確的說,就是逃之夭夭。


    餘步走後,一位黑發黑眉的中年男子掠至原宏的屍體之前,不悲不喜,就隻是靜靜的看了看原宏的麵龐,輕聲念叨,“你總是將仁義掛在嘴邊,可是,你以為現在這樣就是真正的仁義嗎?你這樣做,有想過為師的感受嗎?有考慮過其他師兄弟的感受嗎?”


    說完,依舊還是不悲不喜,將原宏的屍體抱起,一個縱身消失在來時的方向。


    ……


    “這家夥,看似有些二傻,實則大仁大義!”不想與英雄為敵這是仁,不想禍及門人這是義,為了弟子如此,更是大義!


    盡管餘步不太認同這樣的方式,但是從內心裏真真切切的佩服原宏,他相信,要是有一天,他有同樣的境遇,黑袍師尊也會采取同樣的方式。


    所以,為了師尊不會有這樣的悲涼,餘步此刻立誓,絕不給師尊為了他不顧一切的機會。


    可是,麵對未來數不盡的,已知和未知的敵人,餘步的實力還遠遠不夠,僅僅是這樣一個與世隔絕的隱世宗門的宗主,都給他一種絕對的無力感,可以想象,他一個小小的王者,還有多長的路要走。


    此時,餘步擁有了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和恐慌感。


    娘親留給他的時間不到兩年,而師尊和師姐們,還處在水深火熱之中,他現在的實力,還遠遠不夠。


    “我要變強,我要站在世界之巔,讓所有人都不再也不能威脅我的朋友親人!”這一刻,餘步的強者之心,又一次長足的邁進一大截。


    時不我待,餘步邊往迴走,邊再次取出聖上畫作,前後對比仔細端詳。


    等到重新收起,餘步反而眉頭蹙的更深。


    “我大概是明白了三卷畫作的意思,而且相互之間緊密聯係,可是總感覺哪裏不對!”餘步輕聲呢喃,越是仔細端詳,越是疑惑更深。


    上卷,金龍盤旋山巔,所有一切盡收眼底,說明站的高望的遠。


    中卷,金龍盤繞山腰,盡管不能目視一切,卻能將即將到來的危險,盡收眼底,反而應該是最佳的位置。


    下卷,金龍盤臥山腳,目光所及盡是美好,並不知道美好之後的危機,所以始終慌張警惕,甚至不如上卷當中的金龍,至少能夠看見整個江山。


    這麽看來,似乎是中卷當中的金龍位置最佳。


    上卷能夠一覽江山,卻看不到身邊的危機四伏,下卷盡管居安思危,卻無法判斷未知的敵人究竟在哪裏,又將從何而來,唯有中卷,將那敵人盡收眼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是這個意思嗎?陛下如今就是麵對著這樣的局麵,他到底是盤臥盤繞還是盤旋?”餘步也不知自己的推測是否準確,至少現如今的他,所能看到的便是如此意思。


    隻不過,這一次,對於聖上畫作的參悟,並未引起神息的成長,甚至沒有共鳴,完全沒有任何動靜。


    “或許,這次的畫作,就隻是陷於心態層麵吧!”沒有太多收獲,餘步也未焦躁,很快將之拋置腦後。


    眼下,他要為未來兩年,做一個簡單的規劃。


    第一步,便是前往益州,看看柳依依到底傷勢如何,這是他應該做的事情,同時看看大師姐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助的,這也是他的分內之事。


    接著,便是要打探聖典的下落,可是僅憑自己到處打探,怕是連沒頭蒼蠅都不如。


    或許,最好的辦法,便是借助師父跟師姐們,以及消息靈通的靈寶閣之類的勢力,還有聖上,餘步總覺得,當今聖上盡管深居簡出,但是消息絕對靈通。


    從對他的了解程度,餘步就可以斷定,當今聖上遠沒有傳聞中的那麽簡單。


    有了初步規劃,餘步心中便也不是那麽焦躁不安了,開始慢慢梳理一些事情。


    “走之前,至少應該去看看正義聯盟!”正義聯盟乃是他一手創建,盡管有著衝動和幼稚,但餘步覺得,經營好了,將來未必不能堪當大用。


    “另外,梁家的威脅也得解決了!”又想到梁家,餘步的雙眼趨於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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