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啦嚓啦!


    餘步迅速收起禹鼎和鎮魔碑,將目光投向頭頂,此時,視線終於清晰了很多,並且眼看著,整個甬道豁然坍塌擴張。


    這是被外力強行拓寬了井口,隨之而來的是裹挾金光的挺拔身影。


    種種跡象表明,此人應該就是喻錦鴻口中的聖子,那豁開井口的力量,正是他身周的金光,也正是聖光。


    “半聖嗎?”


    相比安王的聖光鎧甲,此人身上的聖光更加渾厚,而且隨著他肢體的動作,自然流轉,更像是他體內自然發散。


    同時,他給人的壓迫如同邁入半聖之境的餘慶富差不多,甚至還要稍稍強於後者,餘步才會有此判斷。


    某一刻,聖子落在能量壁壘之上,目光輕微瞥了瞥餘步,刹那間,餘步感受到的就隻是一絲絲的訝異,似乎有些驚訝,餘步這樣的實力,是怎麽在此毫發無傷的。


    也就僅僅一瞬而已,轉瞬間,便是化成了平靜,就是人類看待螻蟻一般的目光,在其沒有攀至肌膚之前,不會有一絲波瀾。


    砰!


    自顧自的腳掌猛然一跺,餘步之前封堵的裂痕豁然擴散了一些,也足以說明,聖子力量的可怕,之前餘步別說是拓寬這些裂痕,就是封堵都是費了好大的力氣。


    足以說明,他與這聖子之間,還有著不小的鴻溝。


    上一次,餘步戰勝餘慶富,可是有著眾位師姐和師尊的全力配合,否則,就算是施展所有手段,也不會是餘慶富的十合之將。


    眼下這和他年齡相仿的年輕俊傑,卻給餘步更加忌憚的壓迫,可見實力了得。


    然而,盡管如此,餘步見到他的動作,還是有些不爽的皺起眉頭,因為,在他那一腳之下,能量壁壘更大的縫隙之中,竄出更多的巫妖魔氣。


    而他卻沒有任何要處理的意思,任由巫妖魔氣,衝出更大的豁口之外,向著四周蔓延。


    似是低頭看了看那道縫隙,繼而再無過多動作,竟直接飛掠而去,那速度就像是一道閃電劃過,縱使是餘步也難以捕捉。


    “這…”


    餘步有些懵圈了,這所謂的聖子降臨,到底是要幹什麽?就隻是為了將這縫隙撕裂的更大一些?


    剛才的樣子,似乎是在尋找什麽東西,難道不是法則紋絡嗎?


    在餘步的感知之中,隨著縫隙的擴大,衝出的巫妖魔氣更多,伴隨其中的法則紋絡也更多,可是,這聖子並沒有要吸收的意思,難道,目的不是法則紋絡?


    是嫌少嗎?還是有著什麽其他的目的?


    然而,這些不是餘步首要關心的,餘步更加在意因為這聖子的破壞造成的後果。


    如果,聖子們的目的一樣,或許城中其他井口之下也會發生同樣的事情,也就意味著,本就如同災難降臨的長安城,將會更加瘡痍。


    鐺!


    管不得那麽多,眼下必須堵住這被撕裂的縫隙,餘步毫不猶豫再度喚出禹鼎和鎮魔碑,試圖將瘋狂外溢的巫妖魔氣鎮壓煉化。


    然而,這巫妖魔氣非同一般,即使一絲絲都要趕上餘步以往碰到的一位天尊境天師的力量,如此龐大基數,一瞬間便是將餘步反噬了。


    這種反噬不隻是將餘步身體包裹,而是直接滲入他的肌膚、血肉,直到衝入他的魂海,餘步隻感覺,世界頃刻間昏暗一片。


    不同於昏迷的感覺,此時餘步反而格外的清醒,隻是心中的某種東西,像是被激活了,隨著身體不斷燥熱,餘步的心緒就變得格外狂躁,有種想要撕裂一切的衝動。


    餘步知道,這是巫妖魔氣想要侵蝕他的心智,一旦心神失守,就要徹底淪為巫妖魔的傀儡,比之天師閣的天師們還要行屍走肉。


    “哼!”


    冷哼一聲,餘步的魂海靈魂之力急速湧動,以靈台為中心,憑空掠起一道氣旋,在其旋轉之際,將大量的巫妖魔氣摒棄在外,與此同時,九柄靈魂長槍閃現而出,將那仍舊殘留氣旋之中的巫妖魔氣鎮壓。


    隻是…這巫妖魔氣著實棘手,就連禹鼎和鎮魔碑都難以鎮壓,餘步這靈魂之力亦是無可奈何,更為要命的是,這巫妖魔氣之中似乎還夾雜著其他的東西。


    那是什麽?殺氣?還是戾氣?


    在餘步靈魂之力的高度集中之下,餘步清晰的注意到,在這些巫妖魔氣之中混雜著濃鬱到發黑的血紅之氣,以致之前餘步肉眼未能分辨。


    這種血紅之氣衝擊在餘步的靈魂之中,就如同殺氣一般,令人衝動,隻是,餘步明顯感覺到,這血紅之氣比之殺氣更為強盛,似乎比之童阿牛的戾氣也更為強烈。


    餘步總感覺,心底升起陣陣怨念,像是過去的種種,皆都成了抱怨的源頭,就連師尊師姐們,包括娘親,都有種成為抱怨對象的跡象。


    難道…是所謂的怨氣?


    這不是鬼怪傳說當中的東西嗎?難道真的有?什麽樣的人,死後能夠留下如此強烈的怨氣,混在巫妖魔氣之中,非但沒有被滌蕩,反而助長了巫妖魔氣的力量。


    餘步猜測,禹鼎和鎮魔碑之所以難以鎮壓巫妖魔氣的原因,就是這其中夾雜了這可能是怨氣的血紅之氣。


    姑且認定它就是怨氣吧!餘步心中這樣想著,卻仿佛將之點燃了一樣,心神一瞬間被吞噬,就連剛剛還急速旋轉的靈魂氣旋,也是一瞬間瓦解,以致巫妖魔氣混合著怨氣,再度遍布餘步的整個魂海。


    為何我要是禹帝的後人,為何一生下來我就沒有父親,還要賭上一生鎮壓什麽巫妖魔?


    娘親,您好狠啊,孩兒剛剛學會走路,您就要用孩兒的鮮血鎮守鎮魔碑,還不讓我同其他小朋友戲耍……


    該死的餘慶富,要不是你,我何至於十幾歲都融合不了最低等級的星魂?要不是你……


    雨茉,就你也有資格拒絕我,你也不看看我跟你之間的差距,誰才是癩蛤蟆?誰才是烏雞?再讓小爺我見到你,非把你……


    季真……你這個畜生,小爺我要喝你的血,吞你的肉!!!


    ……


    餘步明知道自己將要被怨氣吞沒,卻無能為力,甚至此刻,打心底不想反抗,那種心中冤屈不斷流露而出的興奮,讓他有種前所未有的快感。


    在這種快感之中,餘步徹底沉淪,甚至已經忘記了自己是誰,在哪裏在幹什麽。


    叮!


    某一刻,濃鬱的巫妖魔氣之中,忽然響起一聲清脆的銅鈴之聲,要是餘步足夠清醒,或許就會有些訝異。


    這突然出現的銅鈴之聲,竟是那一座時常發出銅鍾之聲的邪魔神鈴,此刻,那些街道上剛剛被巫妖魔氣侵染的頭暈腦脹之人,明顯感覺精神猛然一震,有種前所未有的神清氣爽。


    謔!


    某一刻,餘步猛然睜開雙眼,身體像是如臨大敵一般,豁然飛了起來,四下警惕的觀望之後,這才有些迷惑的盯著邪魔神鈴。


    此時,邪魔神鈴顯得格外妖異,在其兀自旋轉的檔口,餘步清晰的見到,有著絲絲縷縷的血紅之氣,快速的湧入神鈴內部的銅舌之中,進而銅舌亮起血紅色的紋絡。繼而有種心髒突然波動的錯覺。


    在這紋絡的作用下,那些血紅之氣就像是血液一樣,填充到神鈴的周身銅壁之上,刹那間,餘步分明感覺到,神鈴破敗的銅壁,竟緩緩自主修複。


    “這…”


    餘步眉頭輕蹙,也不知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一邊,餘步希望這邪魔神鈴,能夠徹底吞食混雜在巫妖魔氣之中的怨氣,另一邊,又擔心,這詭異的邪魔神鈴,突然哪一刻,就會將他反噬了。


    唿!


    某一刻,餘步深吐一口濁氣,眼看還在四溢的巫妖魔氣,也就無暇顧及邪魔神鈴,再度祭起禹鼎和鎮魔碑,開始煉化。


    果然不出所料,沒有了怨氣的巫妖魔氣,煉化起來輕鬆得多,隻是揚州鼎和鎮魔碑配合,便是輕鬆完成。


    目光瞥了瞥邪魔神鈴,盡管妖異,但是此刻總覺得可以信任,餘步當即心神猛然一震,這不會是被它蠱惑了吧?


    可是眼下,似乎不得不與之配合,隻是這家夥隻吞噬怨氣,不一並吞噬了巫妖魔氣,倒是有些可惜了。


    於是,兩者之間,居然出現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相安無事。


    當然,餘步知道,這種表麵上的和諧,不過是某種程度上的各取所需,說到底,這家夥的出現,根本就是為了它自己,至於剛才幫他脫困,不過是巧合而已。


    所以,越是如此,餘步對它的忌憚越深,也便決定,隻要煉化完這裏的巫妖魔氣,就將之小心的收起,不給它反噬的機會。


    嗡!


    就在此時,邪魔神鈴忽然猛然顫動,並未發出敲擊之聲,但給人的感覺,像是有些急促。


    難道還能聽到我的心聲不成?


    隻是很快,餘步便知道,邪魔神鈴之所以如此的原因,是那金光壁壘之下,縫隙之內的某種存在。


    此刻,那瘋狂肆虐的巫妖魔氣,竟也一瞬間凝滯,就像是時間靜止一般,餘步甚至可以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跳之聲。


    更讓餘步震驚的是,這種感覺不是幻覺,而是真實!


    那麽,這下麵到底有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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