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世藩正在府中邊喝酒邊讀書,讀的是四書五經,正兒八經的科舉教材。


    那時候沒有什麽五年高考三年輔導,但有曆年科舉優秀試卷匯編,大部分是取前三十名的文章,印刷裝訂成冊,在書局裏售賣。


    和現在一樣,這些優秀試卷匯編的冊子,同樣是各大書局裏賣得最好的,利潤最高的,遠超過傳奇話本。


    嚴世藩桌上也有這麽一卷,是嚴嵩讓人買來給他的。


    嚴世藩隻把這幾屆狀元的文章看了一遍,用筆寫了一堆犀利刻薄的評語,至於榜眼和探花的文章,壓根就一眼沒看。


    這樣的文章也能中狀元,嚴世藩覺得自己要是中了狀元,也沒啥可高興的,最好是大明能再創造一個比狀元還高的頭銜,否則自己也算泯然眾人矣。


    叫啥呢?嚴世藩皺起眉頭,狀元後?狀元後麵應該是什麽?不管了,就是狀元後吧。


    就在這時,胭脂虎走進來,嫋嫋婷婷的挨到嚴世藩身邊。


    “主人,蕭風今天帶著春燕樓的燕娘進宮了呢,他們把轎簾換了,我差點沒認出來。


    幸虧我認識那個車夫,否則就把他們給跟丟了。”


    嚴世藩獨眼中的目光一凝,鼻子聞到身邊女子的體香味兒,自然而然的一隻手就撫摸上了女子的大腿。


    “哼,穢亂宮闈,這個小人,還自詡什麽道門真人!還敢當皇子的老師,我呸!”


    胭脂虎的聲音裏多了一絲顫音,有一種奇特的誘惑感。


    “嗯,嗯~,主人,那你還不讓相爺去告一狀,不就把蕭風搬倒了嗎?”


    嚴世藩還沉浸在思考蕭風的事裏,手也不由自主的向上滑,順著大腿根部的凸起,撫摸到了豐滿的香-臀上。


    “你懂什麽,這很可能是蕭風挖的陷阱。以他的頭腦,會想不到此舉隱藏的巨大危險嗎?


    這麽多人盯著他,他帶一個婊-子進宮,怎麽可能無人發覺,密不透風呢?


    既然風險巨大,他又為何要執意這麽做呢?


    如果他是個蠢人,拍馬屁拍昏了頭,的確有可能,可你覺得蕭風是個蠢人嗎?”


    胭脂虎咬著嘴唇,身子貼嚴世藩更緊了,把玲瓏凹凸的高挑身材,整個趴在了嚴世藩的身上,聲音也變得氣喘籲籲的。


    “啊,啊……主人說的是啊,蕭風絕不是蠢人。那他能挖什麽陷阱呢?”


    嚴世藩過於沉醉在和蕭風的隔空智力對抗中,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眼前就有一個巨大的陷阱,手還在樂此不疲的揉捏著。


    “他故意露出破綻,讓我們去攻擊他。不管是我爹還是我們嚴黨下麵的禦史,誰攻擊他,誰就掉進了陷阱裏!


    他帶著婊-子進宮,此事必然是萬歲默許的。誰把這事揭露出來,誰就是在打萬歲的臉!


    當然,這事是我們占理,可占理有什麽用,跟萬歲講理,本身就是找死!


    萬歲一定死不認賬, 然後迴頭把那婊-子滅口,甚至連宮裏見到人的侍衛和宮女一起滅口。


    然後呢?告狀的人也都死定了,甚至連支持告狀的人也都會被一網打盡。這是絕戶計,真他媽的狠啊!”


    嚴世藩沉浸在破解了蕭風陷阱的快樂中,一雙柔弱無骨的玉手,已經悄悄解開了他的腰帶,順著他的衣襟伸進了下麵。


    他身經百戰的兄弟立刻挺身而出,在那雙小手的撫摸下躍躍欲試,渴望著提槍上馬,奮勇廝殺。


    就在這時,完成了推理的嚴世藩猛然驚醒過來,意識到自己懷裏這軟綿綿,香噴噴的大美人是誰!


    他像中了箭的鳥,被踩了尾巴的老鼠一樣,一下子跳了起來,猛地推開了那勾魂奪魄的身體,全然不顧自己兄弟哀怨的情緒。


    嚴世藩喘著粗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腰帶,眼睛裏的浴火仍在熊熊燃燒,但神誌卻已經冷靜了下來。


    他掏出一顆藥丸,扔給胭脂虎,惱怒的說道。


    “你呀……下次不許開這樣的玩笑了!


    你差事辦得很好,這是賞你的。嗯,銀子還夠花嗎,這錠金子賞給你。”


    胭脂虎委屈的扭扭腰肢,哀怨的瞟了嚴世藩一眼,那勾魂奪魄的眼神,讓嚴世藩還未消退的浴火再次升騰起來,連長袍的曲線都改變了。


    “謝主人,是主人先動的手呢,怎麽反過來怪起奴家來了呢?”


    她嫣然一笑,拿著藥丸和金元寶,一步三搖的走出了嚴世藩的屋子。


    嚴世藩鬆了口氣,感覺全身冒汗,他咬著牙,重重的摔下了手裏的“科舉教材”,三步並做兩步,走到自己的房間。


    在屋子裏燙著酒,隨時準備聽召喚出去斟酒的兩個女孩驚訝的抬起頭來,其中一個趕緊迎過來。


    “胭脂虎姐姐走了?沒聽見主人召喚,沒敢出去……”


    嚴世藩一把將她拎過來,狠狠的摔在鋪著厚厚毛毯的地麵上,裂帛聲中,絲綢碎片紛飛。


    那女孩一聲驚唿,趕緊用手捂住了嘴,任憑嚴世藩折騰。


    嚴世藩一把將她捂著嘴的手甩開,女孩早已被訓練得無需命令,立刻從嘴裏發出銷魂的呻吟聲,但她的眼睛卻偷偷看向一旁,生怕嚴世藩看見眼神中的痛楚。


    旁邊的女孩低著頭,裝作什麽也看不見的樣子,專心的溫著酒,一滴水滴,沿著長長的睫毛,從高處落下,落在了美酒裏,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不管是誰,再喝到這壺美酒時,都隻會讚歎美酒的醇香,誰又能嚐出那區區的一滴淚呢?


    燕娘去了很久,蕭風就等在後宮門外,不急不躁,似乎他能一直這樣站著,站到天荒地老一樣。


    宮裏人都知道文玄真人進宮來給貴人們測字了,跟著宮人進去的那個女子,是教坊司的教習,是幫文玄真人進去和貴人們交流,請貴人們寫字的。


    這裏不是西苑,來往宮女太監很多,但絕沒有外臣。不像在西苑,動不動就會碰上嚴嵩、陸炳、各部尚書一類的重臣。


    宮裏人都知道文玄真人是萬歲的師弟,而且最重要的是跟黃公公關係很好,因此都有意無意的從蕭風麵前路過,行個禮,獻個殷勤啥的。


    這叫無成本投資,蕭風記不住她們,她們也沒啥損失,萬一被記住呢,那說不定哪天蕭風跟黃公公說話時偶然提到,自己可就發達了。


    但一個人是很難做到這一點的,因為很難想像以下的對話。


    “黃公公,你們宮裏有個太監或宮女為人不錯,應該提拔。”


    “哦?能被蕭真人看中,想來必有過人之處,是誰啊,迴頭我提拔他或她。”


    “嗯,不知道叫啥名兒,就是臉比較大,眼睛比較小,鼻梁有點高的那個。”


    “……”


    所以,要完成這個無成本投資,至少需要兩個人配合才行。


    所以,現在就有兩個小宮女路過蕭風麵前,一個小宮女衝蕭風嫣然一笑,福了一福。


    “大人,看您在這裏站了許久了,那邊的涼亭可以坐坐,我給大人去倒杯茶吧。”


    蕭風笑著搖搖頭。


    “不用了,多謝姑娘了。”


    旁邊的小宮女趕緊說:“入畫,你看你,我就說直接拿茶來,你這一問大人哪好意思讓我們再跑一趟?”


    先說話的小宮女嘟起嘴:“入詩,就你心眼多,我不是不知道大人喜歡喝什麽茶嗎?”


    這不知是哪個貴人的兩個小宮女,年齡不大,心眼不少,想來主人正在跟燕娘“進修”,肯定要打發她們出來玩。


    結果兩個小丫頭跑過來把握機會,一唱一和的把自己的名字報了一遍。


    這種二人轉演出,蕭風今天至少看到了三次,演員有太監也有宮女,他都是微笑著點頭,假裝看不出她們的用心。


    又過了一會兒,那個宮女帶著燕娘從宮裏走了出來,燕娘眉頭微皺,一隻手捂在自己的小腹處。


    待走到近前時,那個宮女上前福了一福。


    “大人,這位教習姐姐忽然肚子痛,她說大人這裏有藥。”


    蕭風看向宮女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但隻有一瞬間,轉瞬即逝,臉上的微笑卻一點都沒有變。


    “是,我有藥,今天也差不多了,我帶她出宮上車再吃吧。”


    宮女未發現什麽不妥,又福了一福後,告退而去。


    燕娘卻看到了蕭風那一瞬間眼神的變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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