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姐姐……翠兒姐姐……來這、來這。」花蕾蹲在迴廊上的柱子旁,小聲的轉迴頭催促著動作緩慢的翠兒。


    「怎麽了?」翠兒瞧花蕾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也跟著蹲了下來,在花蕾耳旁問著,「為什麽要這麽小聲說話?」


    「你看看那就明白了呀!」花蕾用手肘推推翠兒後,纖細的手指指著躲在花園裏頭假山流水旁的一對男女,「他們在做什麽呀?為什麽要靠得那麽近?」


    翠兒順著花蕾的手指將視線對上前方,一陣嬌羞迅速染紅了她的小臉,她急忙用雙手捂住花蕾的雙眼,「小姐,別看這些東西啦!」


    假山流水旁是一對奴仆正擁抱在一起,那男人還用嘴堵住女人的雙唇,兩人就這樣抱在一起,誰也不想離開誰。


    花蕾是名從鄉下來的姑娘,她從末在居住的地方瞧過年輕氣盛的有情人,所以對於眼前這幅煽情的景象,她隻當成有趣。但年長花蕾三歲的翠兒就不一樣了,她從五年前開始就有一名情 投意合的對象,因此這種男女情欲的事情,她可是明白的。


    「為什麽不能看?我要看啦!」花蕾用力想掙脫翠兒的手,卻一個不小心,兩人雙雙跌在地上發出不小的聲響。


    「天呀!他們發現我們了啦!」翠兒急忙扯著花蕾,用爬的方式壓低身子離開,一直到迴廊的轉角處,才用背靠著牆壁,大口大口的喘息。


    「他們應該沒有發現我們吧?」花蕾小心翼翼的探出頭望著不遠處的花園,發現那對情人已經離開,才鬆了口氣,「好險、好險,不過還真有趣呢!」


    「有趣?這怎麽會有趣呢?」翠兒佯裝慍怒的瞪著花蕾,用教訓的口氣說話,「小姐,偷窺別人是不對的行為耶!更何況是偷窺別人親嘴呢!」


    「親嘴?他們兩人在親嘴?」花蕾顯然沒有將翠兒的怒氣擱在心底,興奮的問:「為什麽他們要親嘴?親嘴這麽好玩嗎?」


    「親嘴是表示一對情人喜歡對方而有的行為啦!哎呀!別問這些啦!」要她這大姑娘怎麽迴答這種羞人的問題呢?翠兒趕緊站起身,像逃命似的一邊拍拍屁股,一邊快步往前走去。


    「翠兒姐姐別走呀!快告訴我親嘴有不有趣嘛!」花蕾不想放棄機會,也跟著站起身奔至翠兒身旁,急著逼問。


    「這……哎呀!親嘴就是感覺到軟軟的、熱熱的,然後很舒服啦!好了,您這小姑奶奶就饒了我吧!別問這羞人的話好嗎?」翠兒是看在花蕾不斷的詢問下,才紅著臉道出這羞赧的話來。


    「可是那……」花蕾還有許多疑問沒有弄明白,隨即開口又問。


    「沒有可是了啦!您不是要擺攤子嗎?那就快走吧!」翠兒拽著花蕾的手快步往前方走去,不讓她再多說些什麽話。


    自從花蕾在侯門冷鐵行旁擺攤子後的第四天,光顧攤子的人們不減反增,每個買過鹵豆幹的人除了會再迴頭購買外,有時還不忘宣傳一下,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讓攤子的生意好得不 得了,令鄰近的攤販心有滿滿的羨慕。


    然而花蕾的成功也增加了侯門冷鐵行的生意,讓原本生意就長紅的鋪子業績更加竄升,教那些尚來知曉她身份的員工們個個稱她為福星。每日除了上門光顧外,甚至定時倒杯涼茶給花蕾 以及翠兒解解渴。


    「唿!今天又全部賣完了呢!」花蕾用袖口擦擦俏臉上的晶透汗珠,因熱氣而泛著淡粉色的小臉洋溢著愉悅的笑容。


    「是呀!不過……小姐,您在攤子裏還藏著一包方才包好的鹵豆幹耶!是要給誰的呀?」小翠一邊收拾攤子,一邊用曖昧的口吻問話。


    「當然是給表哥的呀!前幾次我都來不及留下幾塊送給表哥,這迴我可學聰明了。」說起侯丞晉,花蕾臉上的笑容顯而易見,對於偷偷藏起幾塊豆幹欲送給未婚夫,她絲毫不扭捏害臊。


    「小姐,您可真用心。」翠兒將花蕾的一言一行全看在眼底,她明白侯府大多數奴仆皆看不起也不看好花蕾,認為花蕾隻是窮鄉僻壤出身的姑娘,若當家的撇除在老爺靈堂前的誓言外, 他們也全認為當家的是不可能會娶她的。


    但是花蕾生性天真活潑,做人腳踏實地又喜愛親近大家,雖然許多人不領花蕾的情,但還是有少數如同翠兒般將花蕾當成主子一樣伺候著,又不時將她視為好姐妹般看待,全不多想她是 否能夠如願當上侯府夫人,而再從她身上撈到好處。


    「嗯!我希望表哥能夠吃吃我做的豆幹,然後賣力工作。」想起侯丞晉,花蕾的小臉就會感到熱熱的,也有一股暖流煨溫了她的心。


    「會的,當家的一定會感受到您的心意。」翠兒笑望著花蕾。就在她將視線對上侯門冷鐵行裏的樓閣時,她雀躍的用手肘推了推花蕾,「小姐,您看那。」


    「什麽東西?」花蕾不明白的微噘小嘴,圓睜的雙眸往翠兒手指的方向瞧去……


    是表哥!是表哥站在樓閣上望著她們。


    花蕾反射性的漾起最大的笑容,就怕他沒瞧見她朝他咧嘴笑般,接著她還使著雙手用力的在空中揮舞著,小小的身軀也跟著跳了起來。


    「表哥、表哥,有瞧見我嗎?」花蕾興奮的大喊著。


    站在樓閣窗欞旁的侯丞晉看見了這一幕,他雖然聽不到花蕾喊了什麽話,但是他依稀感覺到她甜膩的嗓音就像清風般緩緩吹入耳裏。


    一抹微笑淺淺的、彎彎的掛在他剛毅的臉上,顧不得陳掌櫃就站在身旁,他逕自舉起手,也朝她緩緩的揮了幾下。


    「表哥迴答我了呢!翠兒姐姐,你看,表哥朝我招手呢!」花蕾一邊蹦跳著一邊轉頭朝翠兒報告。


    在樓閣的侯丞晉遠得讓花蕾看不清楚他的麵貌,但是她卻發現到他正笑著呢!


    這時,她的腦海裏出現他清晰的樣貌,讓遠方的他看起來不是這麽模糊。


    花蕾癡癡的朝他笑了笑,赫然察覺他的嘴怎麽會如此好看……薄薄的唇不太紅也不太黑,他的唇應該就是人們常說的薄情之人有的唇吧!但是那雙唇在她的眼裏看來怎麽這麽的迷人?這麽 的讓她想嚐嚐看……


    霎時,今早那對情人在花園裏擁吻的畫麵躍上她的腦海裏,現在,她也想同他們一樣,因為她想要吻他,想要他像那仆人般抱著另一半,深情的、輕淺的、用力的吻著她……


    「小姐,您在發什麽呆呀?當家的正在招手要您上去樓閣呢!」翠兒瞧侯丞晉輕揮了手示意花蕾,豈知這小妮子竟然在發呆,讓她忍不住喊了出聲。


    「真的耶!表哥喚我上樓閣呢!」經由翠兒的提醒後,花蕾這才仔細一看,發現侯丞晉正揮舞著那隻寬厚大掌,要她趕緊上樓去,「我走了喔!」


    花蕾急忙取過藏在攤子下的一包鹵豆幹,一邊往鐵器行跑去,「翠兒姐姐,東西就先麻煩你了。」


    「快去吧!別擔心我了,我會在這裏等您的。」真是個好丫頭,就連去會未婚夫都還不忘她。當下,翠兒忍不住笑了出聲。


    「表哥,你瞧瞧我為你帶什麽來了!」花蕾氣喘籲籲的一口氣跑上樓閣,把被授命要至辦事房前等她的陳掌櫃遠遠的拋至腦後。


    「你先喘口氣後再說話吧!」侯丞晉笑看著花蕾嬌喘的模樣,嘴角的笑意益發加重。


    「嗯!」花蕾吐吐舌頭後,用小手拍拍胸脯,喘了口氣才說話,「表哥,我為你留了一些鹵豆幹呢!」她一邊說話,一邊得意的舉起抓著用油紙包滿鹵豆幹的手。


    「真的?我很喜歡吃你做的東西呢!」侯丞晉想到等會可以好好享用她的手藝,心情大好。


    以前他對於吃的並不挑剔呀!隻需能供他飽足即可,但是自從嚐過出自花蕾手藝的食物後,他開始愛上吃了!


    「真的嗎?我聽了好開心呀!」花蕾雀躍的奔至他身畔,急忙打開油紙,讓裏頭黑壓壓的鹵豆幹呈現在他麵前。


    霎時,樓閣裏飄蕩著一股濃鬱的鹵汁香味,勾撩起侯丞晉以及站在門邊的陳掌櫃的i味蕾。


    「那個……可以分我一塊嗎?」陳掌櫃突然出聲。他一聽有鹵豆幹可以吃,什麽不討吃食的自尊心都灰飛煙滅了。


    陳掌櫃方才受侯丞晉的命令,下樓帶領花蕾上樓閣來,畢竟這裏可是侯門冷鐵行的商業機密重地,任何人不得擅闖,除非有主子的首肯,要不然這裏隻有主人以及陳掌櫃可以進出。


    剛才一知道花蕾竟然是主子的表妹,他除了吃驚外,還帶有濃厚的羨慕,他多想自己的娘子也能像這小姑娘一樣如此會煮吃食,好一飽口福。


    「當然好了。」花蕾想也不想的就拿了一塊鹵豆幹遞至陳掌櫃麵前,笑嘻嘻的望著他,「陳掌櫃,請用。」


    「謝謝花小姐。」陳掌櫃急忙收下鹵豆幹轉頭逃命去,因為他剛剛瞥見主子沉下一張臉,仿佛在告訴他「好呀!居然有膽跟我搶吃的」的模樣,讓他一溜煙的就離開這煙硝味濃厚之地。


    當陳掌櫃帶上門離開樓閣後,清風由敞開的窗欞外吹進來,花蕾那黑亮的烏絲飛揚起來,傳來陣陣花香。


    她好可愛呀!剔透的臉龐染上兩團桃紅,上薄下厚的粉色雙唇揚起甜美的弧度,而她的眼眸閃閃發光,就像淘氣的仙女偷偷下凡遊玩般……


    侯丞晉望著她略微出神,但下一瞬間便急忙收迴飄蕩的遊魂。


    「可以讓我吃一塊了嗎?」為了掩飾方才的看傻眼,他立刻開口。


    「當然可以啦!」花蕾漾起粲然的笑容,迅速拿起鹵豆幹遞給他。


    「謝謝。」侯丞晉接過鹵豆幹後吃了一口。嗯!那味道果然是一流的,甚至此他迴憶中的還要好吃。


    花蕾這小妮子還真不簡單!他在心底為她打了個好分數。


    「表哥,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什麽事你說。」侯丞晉看著她,對於她能出言拜托他而感到開心,但這一點他卻尚未發覺。


    「明天晚上可以請你早些迴家好嗎?」在侯府住了一個月,花蕾發現侯丞晉會準時迴家吃晚飯的次數是屈指可數。


    「明天?為什麽?」


    「你別問嘛!明天你一定要早些迴家喔!我想大約在太陽方下山時迴家就行了。」花蕾神秘的不想說原由,隻是扯起笑,不正麵迴答問題。


    「嗯!我明白了,我明晚會將時間排給你的。」


    「這是你說的喔!」花蕾隨即伸出手比了個六的手勢,「打勾勾,說謊的是小狗。」


    「唉!真拿你沒辦法。」難道他看起來如此的不被信任嗎?


    侯丞晉扯著一邊嘴角,伸出手,輕輕的用他修長的手指勾住她軟嫩的指頭……她的手好軟、好綿呀!這時,一股溫度從花蕾的指間傳至他體內,他感到心裏頭暖暖的,仿佛她對他而言是 一個重要的存在。


    這種與她約定的感覺真的好特別、好溫馨,也好感動……然而在這感動的背後,一道不安分的視線由樓閣下傳了上來。


    侯庭魏一聽員工說賣鹵豆幹的小姑娘原來就是堂哥的表妹,當下他就明白她的身份為何了。


    更重要的是,堂哥竟然讓她進了樓閣裏,令侯庭魏挺不是滋味的,畢竟他可是靠著待在堂哥身邊逾五年後,才得以在堂哥在辦事房時稍稍進去一會兒,但她竟然不到一個月就能進入裏頭 ,實在是不妙!


    他一定要想一個法子來斬斷兩人稍稍萌芽的情感。


    「堂哥,你就去看一下沒關係啦!我想白豔姑娘一定也很希望能見到你。」侯庭魏站在喜兒身旁敲邊鼓。


    「對呀!侯公子都這麽說了,就請侯大當家去一下嘛!我們家姑娘躺在床上病懨懨的,但口裏還是不斷思思念念著您呀!」喜兒卯足了勁說話,若是她沒將侯丞晉帶迴去,那白豔姑娘可不 是發一頓脾氣就能解決的呢!


    說到白豔,她可是唐城裏男人的心頭肉、女人的眼中釘。瑰麗樓是遠近馳名的煙花之地,裏頭的姑娘個個貌如天仙,而白豔又是其中翹楚,況且她賣藝不賣身的作法弄得想親近她的尋歡 客心癢癢的,那種看得到卻吃不到的感覺,使得尋花問柳之人每個都是卯足全力,隻求她的青睞。


    侯丞晉之所以會與白豔相識,是在他方失去父親後的一晚,那晚他在將唐城一分為東西兩半的綠江旁走動時,白豔的花船正好經過,她軟嫩的嗓音輕易的擄獲他當時脆弱的心,因此在他 有心的采訪下,便找到這歌聲的主人,進而成了她的坐上賓。


    「這……」侯丞晉在心底不斷思索著,他望了望外頭逐漸西沉的落日,想起昨天與花蕾的約定,令他遲遲止步不前。


    不可諱言的,雖然他在生意有起色後的近幾年來,每隔兩、三個月才會至瑰麗樓一趟,所以兩人並非頻繁的見麵,但白豔在他心情最低落時,曾經用她溫柔的嗓音以及耐心的傾聽陪伴他 度過低潮時期,因此她生病了,他理當去瞧瞧才對。


    「嗯!我明白了,我現在就過去瞧瞧。」隻待一下應該就行了吧!侯丞晉心想,他隻需在她床榻邊要她好好休養,並塞個幾塊銀子給白豔,要她多多進補硬可返家,實現他對花蕾的承諾。


    「太好了!侯大當家的,我們現在就走吧!」喜兒一聽侯丞晉願意前往,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然而事情並非侯丞晉所想像的那樣順利,當他踏出瑰麗樓上了他專用的馬車時,月早已高高掛在夜空的正中央,他是迴來遲了!


    在迴家的路上,他不斷催促馬夫駛快一些,讓早已靜謐無聲的騰虎大街上傳來喀啦喀啦的聲響。


    花蕾會等他嗎?


    花蕾應該先睡了吧?


    花蕾總是在這個時候入睡了,所以她不會等他了吧?


    一句又一句的問號在他心底不斷迴蕩著,他的心是虛的.他的情緒是抱歉的,隻要他一想起花蕾昨日開心的模樣,他就會狠狠的咒罵自己一次。


    他在理智上不停告訴自己,花蕾隻會是他的妹子、他的遠親,因此對於失約這件事,他隻需要秉著歉疚的心同她說聲抱歉,並買些東西作為補償就行。


    但是他的心底卻是有滿滿的愧疚……這愧疚從何而來,他真的不知道。


    當馬車在侯府大門前停妥,侯丞晉急忙跳下馬車,高大身軀不受控製的往家裏奔去。


    他的心是渴望的,他渴望她別真的呆呆傻傻的等了他好幾個時辰,這樣他會更加內疚。


    但他的潛意識卻渴望她能依約等著他返家,因為這樣他才可以感受到在她心底,他是特別的存在……當他跨著大步通往大廳的石板路上走著時,這時,他雙眼瞧見總是燭火通明的大廳光 線蔓延在前方路上,他的步伐立刻停止了。


    她怎麽這麽傻!難道她不知道夜裏霧濃露重嗎?一個不留神就會染上風寒!


    他的心霎時鼓得滿滿的,那一陣強過一陣的心跳聲在他寬闊的胸膛裏不斷迴蕩再迴蕩……


    因為他深如於夜的雙眼瞧見瘦小的花蕾穿著淡粉色衣裙屈膝坐在大廳前的石階上,總是帶著笑容的小臉埋在雙腿中間,狀似睡著。


    她在等他?她坐在這裏等著他歸來?他的心底有滿滿的莫名感動.讓他遲遲說不出話來喚她起身,最後他趨步上前坐在她身旁,結實的手臂緩緩環過她孱弱的身軀將她擁入懷中。


    「唔……」一股溫暖的體溫讓感到寒冷的花蕾忍不住往他的胸膛裏頭鑽,像個孩子似的努努嘴,舒服的想繼續睡下去……


    咦?不對呀!為什麽會這麽溫暖?


    有了這項體認,花蕾旋即抬起頭來,居然發現晚歸的侯丞晉正抱著自己,她那雙透亮的大眼立刻圓睜了起來。


    「醒了?」侯丞晉低首朝她扯了抹笑,話裏滿是溫柔。


    「表哥,你迴來啦?」對於侯丞晉的失約,花蕾並無太多埋怨,她隻是揚起甜膩笑容,並從他溫熱的胸膛前起身。


    「對不起,我晚歸了……其實你不該等我的。愧疚、後悔的情緒不斷在他體內蔓延,當他瞧見她不死心的等著他時,他好感動、好窩心,卻也好內疚。


    「沒關係的,因為表哥很忙,所以我這閑人等等你是沒差。」花蕾站了起來,接著彎下腰拉著他的手臂,「表哥到裏麵來嘛!我有東西要給你看喔!」


    拗不過花蕾的撒嬌,侯丞晉站起身同她往大廳裏走去。當他的長腿跨過門檻時,他的心卻忍不住縮緊……


    「這是怎麽迴事?」大廳的圓桌上擺滿各式美味的菜肴,由那巧妙的完整拚盤裝飾,很顯而易見的,這些菜連動都還沒動過。


    花蕾不直接迴答他的問話,隻是放開手,在他麵前轉了個圈圈,「表哥,我這身衣服好看嗎?」


    在燭火的映照下,花蕾身上那件為唐城女子最愛的款式設計、高超的縫紉技術以及華麗中卻又不失純真的粉色衣裙,輕易的捕獲他所有的視線。她穿上這華美的衣裙可真是漂亮,就連號 稱唐城第一花魁的白豔都無法勝出她一分。


    「好看,真的好看。」侯丞晉望著她,嘴裏忍不住吐出真言。


    「真是太好了,我花大錢到唐城最有名的製衣坊訂做這套衣服,果真沒有白費。」他的讚美讓花蕾漾起開心的笑容。


    對呀!他怎麽沒想到呢?花蕾方來侯府時,穿著過時卻又太小的衣裙,而他一心想著如何退婚,忘了為她多增添幾套服飾是他的過錯。


    驀然間,羞愧、悔恨在他的胸臆裏更加濃烈。他真不該這樣待她。


    「表哥,你想什麽呢?」花蕾偏頭瞅著侯丞晉今晚的異樣,忍不住問道。


    「沒什麽。」迴過神的他旋即否認。「對了,可以告訴我今天是什麽特別的日子嗎?不然怎麽準備了這些菜?還有,你該不會一直等我吃飯吧?」最後一句,他是用擔憂的語氣問著。


    「我是還沒吃飯,因為我想等表哥迴來一起吃,結果……等著等著就睡著了。」花蕾不以為意的吐吐舌頭。


    「對不起,是我的錯。」她怎麽可以到現在都還沒吃飯呢?她這麽瘦弱,怎挨得了餓呀!想到這裏,侯丞晉的眉頭益發鎖緊。


    「哎呀!晚點吃又沒有關係。表哥現在可以坐下來陪我吃飯嗎?」花蕾噘著小嘴,用她那雙靈動的雙瞳盯著他。


    「當然可以,因為我也還沒吃飯呢!」


    「我去把菜熱一熱,就可以開飯了。」一聽他也還沒用餐,花蕾急得伸手去端菜,欲到廚房熱菜。


    「別忙了,冷的菜一樣好吃。」侯丞晉怎舍得她餓著肚子去做事,他急忙拉著她的手坐在圓桌旁,「咱們吃飯吧!」


    「嗯!」花蕾用力的點了點頭,拿起月牙色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在他碗裏,「表哥,你嚐嚐我做的這道菜。」


    「這菜是你做的?」太好了,他就隻喜歡吃她做的菜。他張嘴咬了一口紅燒肉,那嫩嫩的肉在他嘴裏散發出一股濃厚的香氣,「很好吃,真的很好吃。」


    菜雖然冷了,但是他卻能輕易的感受到她滿滿的熱情,熨溫了他的脾胃。


    他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這樣的感覺了……那家人的溫馨感受融化了他心底的陰霾。


    「表哥,其實今天是我的生辰。」花蕾望著他,扯起笑容。


    「什麽?今天是你的生辰?怎麽沒有事先告訴我呢?我都沒為你準備賀禮以及宴會呢!」侯丞晉賂微緊張的看著她。


    「宴會就不需要了,其實我隻要表哥送我一樣禮物。」


    「想要什麽?我一定送你。」對於她的事,他感到特別的用心與關心。


    「我想要……」花蕾一邊說話一邊低下頭,那張透亮的小臉慢慢染上紅暈,「我想要表哥……吻我一下……」


    哎呀!好羞人呀!如果在天上的爹娘知道了,一定也會羞得無地自容吧!


    侯丞晉挑眉看著她嬌羞的俏臉以及不斷扭著衣裙的小手,刹那間,一抹笑容緩緩的在他的俊顏揚起。


    「當然……」她話還沒全說完,侯丞晉薄硬的雙唇隨即抵上她軟嫩的豐唇,將尚未出口的話都埋入她的小嘴裏。


    亂了!一切都亂了!他意識到自己已經迴不去了……


    冷然、淡漠的侯丞晉已經消失了,現在在他心底隻有想要好好嗬護她的火熱情緒。


    在這明月下,他的堅定悄悄崩塌,而她的心卻是有如洪水崩泄般,采最快的速度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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