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嚇哭?


    太子錯愕,怎麽也沒想到親老子還能給自己扣這麽口大黑鍋。


    但無良阿瑪絕不認錯,隻微笑:“不是麽?朕還當你怕朕治小十八口無遮掩的罪,心急之下才沒忍住淚呢。”


    太子:……


    很好,把隱患除了,也把他後路堵了。


    讓他隻能憋憋屈屈認下這膽小怕弟弟出事的罪名,再說點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之類話,最後跪請汗阿瑪包容。


    整個流程走一遍,邊進行邊腹誹:愛新覺羅家果然祖傳小心眼。


    汗阿瑪更是其中翹楚。


    十八弟誠不欺我!


    這個時候,太子甚至有點遺憾自己沒有十八弟那樣被讀心的能力,不能讓汗阿瑪知道他這如山如海的怨念。


    結果下一瞬,就被他家十八弟牢牢護在身後:“一人做事一人當!錯是十八犯下的,自然也要十八自己負責。汗阿瑪要打要罰都衝著十八來,不許欺負太子二哥!”


    康熙:……


    很好,今天又是成功給自己添堵的一天。


    可氣雖氣,看著最疼愛的兩個孩子相依相偎,親昵非常,他還是忍不住露出幾分欣慰來。


    除了小十八是大清輔星,胤礽下一代帝王人選。他倆親近,大清定然也更加向好外。康熙還心疼心愛的太子幼失慈母,少有交心之人。盼著他跟十八也能像老四、十三一樣,同心同德,患難與共。


    太子沒注意他這腔慈父心腸,隻覺得胖乎乎的弟弟很好抱。


    略微平複心情後,胤祄再度轉移話題,強行將焦點拐迴到江南科場舞弊案上。


    人都已經拐迴宮了,太子當然不再賣關子。


    笑眯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胤祄一整個都呆住了:“所以,不是十哥不作為,是他故意縱容?”


    “對。”


    吃過不長嘴的苦後,太子現在可注重這一點了。


    答話之前都記著先把自己摘出來:“為兄也是沒想到,十弟看似魯莽,實則粗中有細。不但不到一年,就把江南官場訪了個底朝天。他還不盲目衝動,肯靜下心來仔細揣摩,反複推敲。”


    不說誰能想到呢?


    這先把水攪渾,再渾水摸魚爭取一網打盡的主意竟是人送外號草包十的胤?提出來的。


    胤祄果然大眼睛瞪圓:“這……這外出曆練果然鍛煉人啊!短短幾個月,十哥進步竟如此之大。”


    哼!


    提起這個,康熙心裏就有氣:“他那哪是進步大?分明是一直都在藏拙!”


    [啊這……也不能怪十哥吧?是康熙爸爸您把平衡術玩兒到了兒子們身上,還把兒子們當工具人啊!五哥被太後養大,有科爾沁支持,就給人家賜婚他他拉氏。所有皇子福晉裏出身最低,讓五哥成為笑話。]


    [想收攏安親王嶽樂兵權旗權,就讓八哥娶了他那父獲罪而死,母早早撒手人寰的孤兒外孫女。後頭還罵八哥受製於妻,是您先把他送去當‘贅婿’的呀!]


    [十哥這裏更絕了,直接給賜婚了個蒙古福晉,從根子上斷念想。這種種前提之下,十哥要不裝著點,才真是作死吧?六哥……]


    見他又要提及胤祚,再狠狠戳汗阿瑪心窩子。


    太子忙笑著圓場兼打斷:“哈哈哈,瞧汗阿瑪您這別扭的!事實上,十弟有進步,最高興的就是您吧?這麽多年,您辛辛苦苦養育兒子等,不就盼著咱們能成才,早日幫您分憂、替大清效力麽?”


    康熙:……


    原本他是高興的。


    但現在守著某隨時隨地心聲吐槽他的小混賬,他根本笑不出來好麽?


    有子如此,都不知道是他的緣還是劫。


    他心累,趙申喬更累。


    苦苦栽培多年,辛勤謀劃。可算好大兒金榜題名,得中金科狀元了。結果喜宴方散,流言蜚語就接踵而來。


    好大兒整日鬱鬱不樂,借酒消愁。


    他當老子的自然看在眼裏,疼在心上。想方設法的,也要幫兒子出了這口悶氣。


    恰好他身為左都禦史,恰好看到了那本《南山集偶抄》,發現了其中不妥。


    這還有什麽猶豫的呢?


    立即舉報,盼一個自身官途坦蕩與兒子絆腳石被踢開的雙重喜訊啊!


    原以為有明史案舊例在,這把也定然十拿九穩。


    結果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皇上跟諸皇子近來都頗喜歡的十八阿哥帶頭唱起了反調,幾度據理力爭。


    竟真讓皇上態度大變。


    不再恨不得咬文嚼字地追查戴名世的大不敬,而是著重維護起科舉公平來。


    以至於他目的未達,兒子科考舞弊的事兒倒被錘死了。


    再不速速決斷,連他都得一並被連累上。


    為此,他枯坐書房一夜,才頹然地看著自家長子:“事到如今……”


    結果剛起了個頭,就被嘲諷了一臉:“父親想說什麽?來,讓兒子猜猜!您這麽慈父心腸,為給兒子鋪路,屢次禦前美言。又在與皇上閑談時旁敲側擊,早早得知了試題,早早囑咐下來。”


    “甚至不忿無知百姓非議,悍然參奏戴名世。該不會事到臨頭,再說些個橫豎兒子在劫難逃,不如獨自扛起罪責的狠心話吧?”


    趙申喬一肚子話都被堵在喉嚨處,上不去下不來的,整張老臉都憋得紫脹:“你,你這個逆子!枉為父為你……”


    “為我?”趙熊詔冷笑:“嗬嗬,既然爹您這麽疼愛兒子,何不再為兒子承擔一次?橫豎您已老邁,也沒多大活頭,趙家未來還得看兒子與二弟的不是!”


    趙申喬掛在嘴邊兒的常話,現在成了兒子迴懟他的工具。


    氣得他粗喘,差點兒仰麵暈過去。


    原本那點不舍都消失殆盡,隻覺得舍車保帥未必不是良策,一人受苦總好過闔府遭難。


    次日早朝,禦前大太監魏珠才說完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趙申喬就哭著跪下,自陳教子無方,以至於長子趙熊詔竟然殿試作弊,嚴重影響科舉公平公正。無顏麵對聖君,請辭官歸隱。


    胤祄瞬間就精神了:[來了來了,趙申喬以退為進名場麵,不枉本阿哥辛辛苦苦等了好幾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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