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場景,如果發生在此次隨扈塞外之前,他能高興到原地跳起來。


    現在?


    他隻一個大白眼附贈所有兄弟,並低低道了聲都好賊。


    還試圖長幼有序。


    結果從小跟他爭到大的胤禔就率先拱手:“太子爺可別這麽說,以往是胤禔無禮。如今已經積極改悔,不敢再亂了尊卑。”


    話都說到這裏,胤礽還能怎麽著?


    隻能細細思索,奓著膽子一條條細說:“據十八弟所言,後期八旗子弟提籠架鳥抽大煙,縱情享樂乃國之蛀蟲。嘉道之後,八旗支出就占了朝政一半。”


    “依我看,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就像內務府一樣,現在應該就已經初見端倪了。”


    “所以,縮減開支,整頓風氣,提高全體八旗子弟素質都是重中之重。”


    胤禔白眼翻上天:“期待半晌,還以為太子爺能說出多有建設性的意見呢!結果初聽所言極是,細想什麽都不是,假大空罷了。”


    “你……”


    “我怎麽?汗阿瑪說一起討論,自然要暢所欲言。區區兩句批評,太子爺就受不住了?”


    胤禔嗤笑,把嘲諷兩字寫在臉上。


    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鐵杆太子黨胤祉看不下去:“如果這都是假大空,那不妨請大哥賜教一些切實可行的?”


    抬手就戳在胤禔死穴上。


    正常這個時候,他就要讓老八上場為自己挽迴敗局了。


    但一想想十八弟心聲裏,胤禩踩著他上位的種種,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隻道賜教他不擅長賜教,但喜歡切磋。


    如果三弟有意,他這當兄長的隨時奉陪。


    打架威脅。


    胤祉打不打他,但會告狀啊:“汗阿瑪您看大哥啊!自從放下某些要不得的心思後,他就不管不顧的,尤其喜歡跟太子二哥耍無賴,整天橫挑鼻子豎挑眼。”


    當麵告狀,直接明牌。


    氣得胤禔想給這糟心弟弟一頓好的。


    可守著汗阿瑪呢,他不但不敢,還得連聲自辯。


    大事當前,康熙才懶得聽他們兄弟之間那點狗屁倒灶的破事兒呢。隻重申了一遍不可翻舊賬原則,否則……


    唐明皇警告,讓所有皇子瑟縮。


    事實證明,太子擅抓總綱,老四跟十三更適合做實事。


    這倆現在都在戶部,自然而然想到用數據說話。


    把朝廷優養八旗的條條款款都列出來,算算每年要花費多少,占了朝廷支出的多少。


    哪方麵可以削減,又要削減到什麽程度。


    節流之外,開源也很重要。


    還有就是……


    胤禛咬牙,被十八弟心聲泄露是曆史上的繼位之君。還幾乎坑遍了所有參與奪嫡且敵對的兄弟,甚至給老八老九起了昵稱後。


    他就被那幾個組團欺負,亦被汗阿瑪跟太子二哥防備著。


    若想走出困境,他隻有努力上進,為常人所不敢為。


    想通這個關竅後,他立即就勇敢了起來:“還有就是,世祖優養八旗,可不僅僅是因八旗從龍之功。還因咱們跟元朝一般,都是異族入主中原。”


    “本就被防備反抗,再加上剃發令施行等原因,民間反清之聲不斷。汗阿瑪就算有意改進八旗,也得徐徐圖之。以免過猶不及,導致內外交煎。”


    一言既出,全場靜寂。


    可把十三擔憂的,都做好求情準備了。


    結果康熙跟胤礽同時鼓掌,很高興胤禛能暢所欲言。


    至於什麽方案適合?


    他們不是有小輔星麽!


    辯論大會繼續開,各執一詞搞起來。等某小孩兒睡醒後親眼所見,還愁不心聲如雷?


    已經見識過弟弟到底有多敢的十五十六有些遲疑:怕汗阿瑪好不容易躲過了一廢太子,沒躲過自己弟弟。


    嗐!


    康熙擺手:“朕知你們孝順,但朕連九龍奪嫡與大清亡了都能挺住,還有什麽承受不來?無妨,這些跟大清發展比都是小節。朕不會,也不允許任何人因此責怪小十八。”


    胤礽頷首:“那是自然。十八弟是大清輔星,亦是大清福星。若沒有他,兒子這會應該正被大哥嚴刑拷打。”


    胤禔:!!!


    說好的兄友弟恭呢?


    你小子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打擊報複的機會啊!


    胤礽微笑,全然不覺自己說了句多要哥性命的虎狼之語般。


    隻讓十六去找十八,就說他們父子爺們兒吵起來了,需要最得聖寵的小十八勸架。


    納尼?


    胤祄都驚呆了:[康熙爸爸一輩子乾綱獨斷,還有人敢跟他吵架?就算吵,那也吵不過吧。那家夥老陰陽人了,嘴巴跟淬了鶴頂紅那麽毒,能把每個妄蓄大誌的皇子罵到半死。]


    胤祿小臉煞白,拽著人就走,直接用行動讓糟心弟弟住腦。


    保泰:……


    得,徹底明白汗阿瑪不讓十五十六參與記錄的原因。這等大逆不道之語,連他都要挑個皇上心情好的時候略提下。


    換十五十六,要麽因隱瞞漏報整日戰戰兢兢。要麽各種忐忑恐懼,惶惶不可終日。


    早晚嚇病。


    胤祿可不知道保泰堂哥對他的這番評價,他隻為了讓糟心弟弟住腦而拉著他跑得飛快。


    連宮規都拋到九霄雲外了。


    弄得胤祄好奇加倍:[唿唿,這到底吵成什麽樣啊,竟讓十六哥這般急切?艾瑪,我這小短腿都累酸了,喘不上來啦!]


    胤祿:……


    到底心疼弟弟,又快了些許。


    就盼著迴頭小家夥滿心累累累,累死了,再想不到任何犯忌的話。


    結果氣喘籲籲趕到目的地,正看著康熙拍桌:“放肆!大清立國與定鼎,全仗八旗之功。皇考親自下旨優養八旗,朕又豈能擅改?”


    “汗阿瑪,非兒子妄言。隻覺得世易時移,相關製度也得與時俱進。祖宗規矩未必適合如今,再說……”


    “您也不是沒改過不是麽?圈地令就停了啊!”


    [嘶~好家夥,我直接一個好家夥,上來就戳康熙爸爸肺管子,勇還是四哥勇啊!不過不愧是能通關九龍奪嫡的男人,果然高屋建瓴,站在時代最前沿。難怪能幹成改土歸流、攤丁入畝、火耗歸公、官紳一體納糧等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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