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句話沒等說完就被扣了頂覺悟不高帽子的康熙風中淩亂。


    好兒子卻看都沒看他一眼,轉身跑走。


    又繼續忙活去了。


    還是他身邊的小祿子唯恐帝心不悅,磕磕巴巴地幫著描補:“咱們阿哥爺也是為了大清能以最小代價,取得最大戰果而潛心研究。為國為君為民之心天地可鑒,還請皇上念著他尚且年幼的份上,多多海涵。”


    “去去去!”


    康熙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朕自家兒子有多孝順體貼,朕豈不知,用你這奴才饒舌?”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還請……”


    “罷了罷了,朕也知你是一片忠心,且迴去好生伺候你們阿哥爺。他身邊但有任何短缺,便知會內務府總管大臣,或者報與朕知曉。”


    見龍顏震怒,小祿子還以為今兒自己這條小命算是休矣了呢。


    現在峰迴路轉,小命得以保全,他還能說什麽?


    隻能磕頭如搗蒜,謝過皇上,並保證豁出性命來也要伺候好十八阿哥唄!


    唉。


    別人家的受寵皇子都飛揚跋扈,各種紙醉金迷,玩的就是一個仗勢欺人。


    常因為過於紈絝而被禦史言官死諫。


    連累身邊奴才打板子的打板子,被賜死的被賜死。


    他們家這位受寵皇子嘴上嚷嚷當富貴鹹魚,最好連身都不要翻。


    實際上勤奮到恨不得夜以繼日。


    忙到皇上和太子聯袂前來探望,他都敢直接端出碗閉門羹去。


    同樣能耐到讓他這個爺前一等太監時常忍不住摸摸脖子,試試上麵扛那零件可還穩妥安全。


    也是糟心得很啊!


    小祿子萬般苦楚,都不知道自己當年被送到十八阿哥麵前是劫是緣。


    結果午膳的時候,他家大方不摳搜的阿哥爺就讓人把禦宴熱了熱,與所有人一起同享。


    被分到一道蒸花鴨的小祿子吃得熱淚盈眶:被皇上甩兩個眼刀子又怎麽了?


    紫禁城裏不把奴才當人的主子多了,隻他們家小阿哥有什麽好處都不忘帶著他這個小太監。


    依著主子如今成就,將來肯定會被立書作傳,名揚史冊。


    他小祿子未嚐不能跟著沾光啊!


    胤祄還不知道自己貼身太監長得一般,想得倒美。


    他就煩,特別煩。


    果然紙上談兵要不得。


    光有些似是而非的理論知識,就想提前多少年一蹴而就,在大清手搓高爐煉鋼啥的,還是有些太超前了。


    有黃履莊跟他那些高水平朋友們的襄助也是連弄兩迴,都沒鼓搗出個正確答案來。


    隻形似而已,出來那品質……


    愁得他都快脫發了。


    急得不行。


    生怕雙方一交火,倭子國那邊發現自己打不過後直接立正,道歉賠禮,甚至願意成為附屬國。


    然後文武群臣一鼓吹,康熙爸爸再一貪那仁德之君的名聲。打上珍惜民不願多生殺伐的旗號,直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所以他才這麽努力地搞輪船大炮,讓上位者清晰知道:咱大清兵強馬壯,船堅炮利,完全可以揍得對方心服口服,甘願獻上全部家當還跪過來喊爸爸。


    結果……


    高爐是搭起來了,鋼也煉出來了。


    但用碳的還好,用煤煉出來那玩意兒看著鋼模鋼樣,實際強度和韌性都達不到要求。


    倒是脆脆的。


    別說用來做炮管了,就是做把菜刀它都容易斷刃。


    但用碳那得多少木頭啊?


    別不等他們跟那幾家貸款報仇,一個個打上門去,就被大自然扇了嘴巴子吧!


    胤祄用自己為數不多的化學知識想了又想,差點把小腦袋撓禿,才終於想起好像是煤炭裏麵含硫太高就會降低鋼鐵的品質,增加脆性。


    那麽問題來了:他要怎麽才能降低煤炭裏的硫含量呢?


    嗚嗚嗚,他理科渣渣啊!


    小阿哥抓耳撓腮,冥思苦想。


    可……


    你以為說不會就不會的隻有數學嗎?


    不不不!


    十八阿哥在線說法,至少還有化學。


    難到讓他午夜夢迴,都能抱著小腦瓜問一句到底咋整啊?


    可把以想叔叔為名,厚著臉皮賴過來的弘晳給心疼的。趕緊又是安撫,又是命人弄新鮮熱牛乳過來。


    一邊喂一邊套話。


    那十八阿哥長輩包袱可重了。


    對父兄怎麽撒嬌耍賴都毫無負擔,在侄子麵前卻極有耐心。


    還真認認真真的,跟弘晳說了自己此前所遇到的困境。


    弘晳也不懂化學。


    但他有皇權buff啊!


    小少年翌日清早就進了宮,不等康熙上朝就去乾清宮昭仁殿求見。


    把事情原原本本地一說,接著皇榜可就貼出來了。


    廣召天下擅於煉鋼者,征改善煉鋼方法、改善煤品質,使之適應煉鋼需求之法。前者表現優秀可授官,後者若果有用,不論旗民都可封侯。


    是的。


    重金懸賞。


    聽乖孫子一說,康熙這心裏就一抽一抽地泛著疼。


    連早朝都不上了,趕緊召在京阿哥一起來乾清宮開小會,看怎麽才能妥善解決問題。


    啊這……


    哥幾個麵麵相覷,要說文治武功咱們都不虛,但化學……


    那也不是必修課呀!


    甚至還一度被您斥為奇技淫巧,誰也不敢學,誰也不敢沾不是?


    本身不會,也沒有這方麵的人脈呢。


    商量來商量去,沒商量出個可行性辦法。


    還是弘晳弱弱舉手:“雖然黃先生和戴先生等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畢竟術業有專攻,鋼鐵這方麵也不是他們的擅長啊。”


    “ 十八叔曾說過方向錯了,再怎麽努力也是徒勞。戴先生跟他要研究的事,多少有些專業不對口了。所以,咱們是不是給他多網羅一些相關專業人才?”


    然後就有了千金市馬骨,高價請專業人才的這一出。


    別說,還真別說,重賞之下就有勇夫。


    翌日,就有個名叫約瑟夫的西洋人揭了告示,受了康熙接見。


    說自己有一焦炭法,原就是為了適應高爐煉鋼需求而被發明出來的,正好與皇帝陛下要求相符。


    問題有望解決,康熙的興致立馬高漲。


    直接命人傳轎輦,親自帶著這約瑟夫去了胤祄搭高爐的地方。


    這迴,他必要讓臭小子倒履相迎,說聲汗阿瑪,兒子可想死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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