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永利這些天和江江縣長接觸得很多,越是接觸得越多,對於江林濤也就越了解,越走了解,他也就越吃驚。


    他這些天每天陪著何主任在鄉鎮轉悠,迴到家得時間通常比較晚,何主任前腳一走,後腳家裏又是賓客盈門,這些上門的不僅僅是那些靠邊站的人了,很多都是鄉鎮現職的幹部。


    徐永利老婆對於這些人上門也是十分熱情,雖然現在不少人都“永利縣長”“永利縣長”的叫著,但是她也清楚,她家男人距離縣長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想要坐上副縣長的位置,除了要有江縣長提攜,下麵這些頭頭腦腦也不能得罪,所以也是賣力的弄出了一桌好菜招待這些鄉鎮的頭頭。


    等酒菜擺好,聞著香醇的五糧液,徐永利也是口唾生津,自打清理小金庫之後,縣裏大吃大喝的風就戛然而止,而這些天陪著何主任、江縣長平去,在用餐等方麵一定要按照標準嚴格執行,決不能超標,更談不上有酒喝了。現在都是老熟人老朋友,又在自家聚會,徐永利也就沒有什麽顧忌了,就舉杯敬酒,在座的幾位看樣子也是許久不曾暢快的喝酒了縣裏這麽困難,還敢在館子裏大吃大喝,那簡直是頂風作案。


    幾巡酒之後,錦鯉鄉的黨委〖書〗記老周,咽下嘴裏的一塊鹵鴨子之後說道:“永利縣長,你現在終於是多年的媳婦熬成了婆,我們還在鄉鎮裏苦熬著,你也知道我們鄉鎮都已經被掏空了,日子難過得很,其他鄉鎮都搞了互助貧困會,我們這幾個鄉鎮連一點邊都沒沾上,老百姓都指著我們罵娘呢,你現在分管這一塊”可得幫幫我們這幫老哥們啊。”


    老周在這裏年紀最大資格最老,所以第一個帶頭說話。


    徐永利於是苦笑了一下說道:“幾位老哥哥,可千萬不要叫我什麽永利縣長,我就一跑腿的,這互助貧困會的事情啊,你們不了解情況,主要是先解決養殖海狸鼠出問題比較嚴重的地方。”


    徐永利現在是聽到別人叫他永利縣長心裏就有點別扭,分管農業的副縣長柯啟斌生病了,很有可能不能迴到原來得工作崗位,其實有不少人都惦記著那位置,但是現在江縣長自己親自分管,大家也清楚”這個副縣長的位置,雖然決定權在市裏,但是想要爭取到手”那江縣長的態度還是非常重要的。徐永利也不得不佩服江林濤的老謀深算,這個分管農業的副縣長捏在手裏,其實就能讓不少人向他靠攏。


    而他雖然是縣長助理,但是眼下競爭那個位置的難度實在是太大。一個主要原因就是他沒有在鄉鎮幹過〖書〗記,沒有獨當一麵的經曆,到縣長助理這個位置就已經是一飛衝天了,又想很快的再進一步,這基本上是奢望,江縣長把他提拔到縣長助理的位置上,已經是冒了風險,再吧他弄到副縣長的位置上,那很有可能江縣長也會成為眾矢之的了,這樣的事情江縣長肯定不會幹”所以他想在短時間登上副縣長的位置,可能性非常渺茫。


    所以他對此也就十分淡定了,可他淡定,別人卻淡定不了。被這些人永利縣長永利縣長的叫著,有的人就把他當成一個強勁的競爭對手,比如政府辦的主人明海,暗地裏就有點很他較勁的意思。這完全是搞錯了對象,還讓他有苦說不出。


    也一聽就知道這些人是想來要錢的,另一個鄉的劉鄉長也不理會徐永利的苦笑”接茬道:“永利,難道我們這些鄉鎮就沒有遭受海狸鼠的荼毒?隻是比其他地方輕一些”為什麽我們連一個子都沒有?這可不是理由……永利,當年我給你指明條道,讓你在鳴鼓搗鼓農副業,你才有了一飛衝天的機會,現在老哥我也求你指條明道走好不?”……貧困互助會你說的是解決養殖海狸鼠出了問題的,錢已經沒了,那也就罷了。市裏給縣裏三百萬救助企業的資金給了縣裏幾家企業,電線電纜廠一家就弄到了兩百萬,我們也無話可說,可現在江縣長又從銀行搗鼓出了六百萬,我們鄉裏的鄉鎮企業實在是挺困難,永利縣長,你就在江縣長麵前美言幾句,借給我們一點,我們那些鄉鎮企業也是企業啊,現在也是等米下的……”


    有人開了頭,其他得人自然也不甘示弱,都紛紛發著牢騷,好像他們都受到了很不公率的待遇一般。


    徐永利聽了一會,這些人所謂的訴苦也就是一個目的要錢要項目。


    徐永利搖搖頭,沉吟了好一會才說道:“這六百萬你們就不要想了,我估計這六百萬主要還是要用於全力扶持縣裏幾個還有希望在短時間盤活上規模上效益的企業。


    不要說鄉鎮的困難鄉鎮企業,就是縣裏的那些困難企業,江縣長也沒打算把資金投入進入。縣裏的情況你們清楚,不采取有效的辦法開源,那日子根本就沒辦法扭轉,我大概也了解到江縣長的思路,就是以最小的投入換取最大的產出就縣裏投入的幾個廠,我給你們說,電線電纜廠你們就不要眼紅了,你們猜猜江縣長想要他們貢獻多少利稅?三千萬,借給他們三百萬,要求有十倍的收入……”


    “三千萬?永利縣長,三千萬啊,縣裏這幾家企業最好的時候產值加起來也不過四五千萬,就這麽點產值,想要收刮三千萬的利稅,起……,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我開始也不相信啊,但是我現在還是比較相信了,我給你們講,江縣長已經幫著在省裏打通了郵電係統的關節,又和南方一些地方聯係過,你們想想,光是鬱電係統就是手指縫漏一點出來,也就夠電線電纜廠吃得飽飽的,還有蓄電池廠,江縣長也幫著聯係了金豐的一家汽車裝配廠還有全省汽車和摩托車業最發達的洪江市以及省外的一些相關企業”這些產品本來利潤就不錯,隻要有銷路,還愁產值上不去?產量產值上去了,利稅自然也就上去了,一年的稅利上三千萬,希望還是很大的……”


    聽到徐永利這麽說,桌上的幾人也就不吱聲了,徐永利看到這幾個鄉鎮的領導都一副消沉的樣子,這可不行,他現在和江縣長是一條船上的人,自然要幫著江縣長搖旗呐喊,隻要江縣長在海螺搞出了名堂”他再進一步機會是多多的,並且看江林濤行事的風格,江縣長能搞出一番名堂的可能性極大”並且他協助江縣長分管農業這一塊,也需要下麵這些頭頭腦腦的支持,想了一下說道:“幾位老哥,江縣長人雖然年輕,但是做事極有主見和分寸,我根本就當不了他的家。你們想打那六百萬的主意,但是你們肯定要拿出說服得了江縣長的充分的理由,隻要真的能夠創造經濟效益”江縣長還是挺好說話的。


    至於想搞貧困互助會,我也不妨給你們透點風,事實上江縣長也深知你們的苦處,不然為什麽會千方百計把省農委的老主任弄下來?那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一聽這話,原本消沉的幾個人眼神又亮了起來。


    這反應在徐永利的意料之中”他說這個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們感興趣。看到他們這反應,徐永利就繼續說道:“現在咱們海螺的情況你們也清楚,那就是典型的僧多粥少,你們趕緊摸摸底,看看你們鄉裏鎮裏有沒有適合條件的,趕緊把工作做紮實”把工作做好,準備充分,到時候才更有機會”不過我可跟幾位老哥哥說說啊,千萬不要不要想著不要心存僥幸,想蒙混過關,江縣長肚子裏麵是絕對有貨的,很多東西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隻是嘴上沒說而已,你們反映的情況,我也會在恰當時機跟江縣長吹吹風。但是咱們這些人都屬於身份比較尷尬的,把工作做好那才是最主要的,江縣長就是想拉我們一把也沒有機會啊!幾位老哥,我這可是把心窩子都掏出來了……”


    徐永利的話讓這些人都一下沉默了下來,都在掂量著徐永利說的話,這話裏透露出不少信息:江縣長不但有來頭,外麵的路子也廣,還很有幾刷子,對於他們這幫子原來邱解放的人事怎麽一迴事是心知肚明。如果他們不老老實實靠攏過去,遲早被鄭來懷一鍋端。既然江縣長縣長能硬頂鄭來懷保了徐永利,也就能保他們,前提不言而喻,那就是按照江縣長的思路辦,否則他們很快就會步金雲林等人的後塵,去“養老辦”喝閑茶。


    於是幾個人心裏也就暗中想著,相互詢問對方的情況,暗暗跟自己所在的鄉鎮比較著優劣所在,盤算著自己所在的鄉鎮是不是機會更大,盤算著如何才能跟上江縣長的思路……


    於是酒席便在這幾人的盤算中終於結束。


    徐永利一早到了辦公室,他的辦公室實際也就是秘書宋東海辦公的地方,就在縣長辦公室的外間,與宋東海的辦公桌對拚,見宋東海還在清理裏間辦公室的衛生,也就沒閑著,動手拾掇外間,辦公室有些髒亂,顯然昨天有不少人登門。看來江縣長這幾板斧砍下來,更是水漲船高啊!”


    江林濤到辦公室的時候,徐永利和宋東海正在賣力的做著衛生。見到他來了,徐永利就跟著他進了裏麵的辦公室,匯報了一下工作之後,又準備去鄉鎮了。


    徐永利剛出門,明海也進來了,看著出去的徐永利笑責道:“徐助理工作的勁頭可真大,連續下了十來天鄉,也不休整,又下去了。”


    江林濤心裏淡淡一笑,徐永利幹得挺玩命,明海不夜一樣工作集情高漲?


    “明主任,啟斌縣長最近的醫藥費解決了吧?”


    明海點點頭:“已經協調好了,啟斌縣長也是啊,說病倒就病倒了……唉……不過遇到江縣長這麽關心和愛護,啟斌縣長也才能有機會得到最好的救治,若是換一個領導,縣裏財政這麽困難,最多也就是在市裏的醫院治療治療,說不定心裏還要腹誹一番……”


    江林濤知道明海搭上他這話,就是想了解一下他對柯啟斌原來位置的想法,還有恐怕也擔心徐永利捷足先登。看到明海那患得患失的神情一閃而過,江林濤心裏無聲的笑了一下。


    明海在市裏有點後台,想來對於副縣長的位置也是會全力以赴的爭取,眼下他還有不少地方需要倚重明海,明海雖然有時候私心稍微重了一點,為自己考妻得太多了一點。但總的來說還是很稱職的一個政府辦主任,對他的工作還是有不小的幫助,既然是這樣,得給明海多點信任,這樣既能爭取明海身後的人在工作上的支持,也能讓明海在以後的工作中積極主動,於是微笑著問道:“天要下雨,人要生病”這是任何人也逃避不了的自然規律,啟斌縣長兢兢業業工作了大半輩子,生病了不盡力進行救治”這說不過去。隻是啟斌縣長這病得確實有點不是時候,永利同誌才剛剛到縣政府工作,還需要好好的鍛煉一段時間才能獨當一麵,我不得不多操很多心。最讓我擔心的是啟斌縣長病得不輕啊,也不知道能不能迴到原來得工作崗位上,若是迴不來,還是要做另外的安排,到時候還是得想辦法向市裏爭取爭取”希望讓啟斌縣長掛個調研員。這樣才算是對他幾十年兢兢業業工作的一種肯定。”


    明海聽到江林濤的話很是詫異,他沒有想到江林濤居然還想著給柯啟斌爭取調研員的待遇,調研員那可是處級待遇,而柯啟斌副縣長排名中也是最後一位,無論從資曆能力等方麵前很難爭取得到。


    何況柯啟斌真要迴不到原來得工作崗位上”那柯啟斌對於訌縣長來說,基本上就沒有利用價值了,可江縣長卻還去給他爭取調研員,柯啟斌遇上江縣長,確實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事實上,江林濤對徐永利更欣賞一些”徐永利這個人對自身的定位很準確,有自知之明,不會去想力所不及的事情”徐永利早就看明白了這一點,沒有去競爭柯啟斌的那位置的意思”那麽玩命的幹,是著眼於未來。


    而明海顯然還沒有看出來,一直還把徐永利當成競爭對手,眼下徐永利和明海也算是他的左膀右臂,他也不希望這個時候內部就不和,所以才會把徐永利的事情給明海點明。


    江林濤看到明海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淡然一笑,意味深長的說道:“明主任,你怕還不了解我,我對身邊工作努力的同誌從來都很關心的,以後你就慢慢明白了。”


    明海一聽江縣長這話心裏砰砰亂跳,喉頭發澀,江縣長明確無誤的把徐永利排除在副縣長人選的競爭當中,那他就少了一個最強勁的對手,並且江縣長這恐怕是在暗示他,一旦柯啟斌真的因為身體原因迴不到工作崗位上,江縣長會支持他爭取副縣長的位置,若是有江縣長的支持,那他的把握又大了不少。


    想到這裏,明海的申神情就更恭順了,有些慨然的表著態:“江縣長請放心,我會緊緊團結在江縣長身邊,盡心盡力做好政府辦地工作。”


    江林濤聽到明海這話嗬嗬一笑:“明主任,我對你一向都是很放心苒。”


    江林濤其實對明海並不是很放心,明海在政府辦頗有點一手遮天的味道,權力欲太重了一些,其實他講柯啟斌真迴不到原來得工作崗位上向市裏爭取一個調研員身份,也不無警告明海的味道,要是明海還把政府辦搞得他都難以插手進去,那他也不會客氣。一個政府辦主任的任免比弄一個正處級的調研員那簡單得多,相當政府辦主任的人一大把,而且黨委也好,政府也好,辦公室主任一般都是各自的主官提名,上級在這個問題上一般也會認可,畢竟若是主官和辦公室主任擰著,那做起事情來就麻煩許多……


    但願明海能夠聽懂他話裏的潛台詞,這樣大家都省心……


    明海難掩喜意的出去了,江林濤靜靜的想了一會,常務劉忠本、組織部長易勇模這些是自己的盟友,徐永利才算是自己的班底,至於明海能不能成為班底,還有待觀察。而司機範培源顯然不是很合適,得找個合適的機會換掉……


    倒是秘書宋東海,江林濤覺得通過這麽長時間觀察來看,還是比較不錯的,江林濤沒有打算換的意思。既然不打算換,那基本上也算是自己的班底了,得要給他也吃個定心丸。有了自己的班底,很多事情都不必自己躬親處理,自己也可以把主要精力放在處理一些大事上……


    想到這裏,江林濤就起身到了外間,宋東海見江林濤親自出來倒茶,心裏有點赫然,趕緊著要來幫手,江林濤也讓著他,順勢坐在待客的沙發上,宋東海見江縣長坐下了,心裏隱隱有點激動,知道江縣長是有話和他說。


    江縣長雖然一直都對他很客氣的,但是往往都是客氣中微微帶著那麽一點距離感。他也知道真正要成為江縣長縣長信任的人,不是輕易就能實現的,現在經過這麽久的考察,他終於才真正被訌縣長給接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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