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這個倩影,林鍾低聲問道:“她該不會是賈大俠的女兒吧?”


    景文軒也低聲答道:“據我所知,賈大俠沒有女兒。”


    說話間,他注意到那白衣女子的細腰上有一塊半巴掌大小的玉牌,上麵寫著“北辰”二字,頓時了然。


    “北辰劍宗!”


    聽到景文軒的驚歎,林鍾也注意到了那塊玉牌。


    他在青石客棧聽書時,也聽過北辰劍宗的名頭,在江湖中與名劍山莊並成為南北兩大劍宗,其中北辰劍宗更是號稱萬劍之宗。


    而且,天下第一快劍江分光就是出自北辰劍宗。


    白衣女子柳眉一蹙,冷聲道:“我在問你們,你們沒聽見嗎?”


    林鍾指著臉上的猴子麵具,說道:“這樣你還看不出來麽?我們是旁觀者。”


    景文軒、孟為俠偏頭看了看林鍾。


    白衣女子疑惑道:“旁觀者?是什麽門派?”


    居然當真了!


    景文軒、孟為俠皆是一呆,隨口一說居然當真,這女子莫非是初入江湖?


    林鍾也覺得有趣,笑了笑,繼續瞎編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見證曆史,指點江山,這就叫旁觀者。”


    “……”


    景文軒與孟為俠麵具下的神情都有些古怪。


    隻因這些話看起來八竿子打不到一邊,可是仔細一琢磨,又與“旁觀”二字十分貼切,似乎旁觀者本就該如此。


    不過……對麵的白衣女子看起來不經世事,該不會也把這些話當真吧?


    白衣女子聽後,臉色仍舊古井無波,也不知是看出林鍾在胡扯,還是根本不在意,問:“我再問你們,你們與賈無義是什麽關係?”


    林鍾道:“我們是來尋找賈無義之死的真相。”


    “真相……”


    白衣女子低語一聲,凝視著林鍾臉上的猴頭麵具,道:“那我告訴你真相,二十年前,這個水鏡山莊收留了一個名為賈二狗的人,本以為是逃難之人,卻沒想到他有一身驚人武藝,一夜之間將水家滅門,十年後,此人改名為賈無義,這就是真相。”


    “胡說八道!休要汙蔑賈大俠!”


    一直沉默寡言的孟為俠怒吼一聲,縱身躍起,左掌拍向白衣女子。


    之前林鍾隻是說賈大俠可能撒了謊,他都會勃然大怒,而在這個白衣女子的話裏,賈大俠更是直接變成卑鄙小人。


    這讓他無法再沉默,於是他爆發了!


    掌風襲來,白衣女子卻麵不改色,隻是輕抬右手,兩根蔥白的手指從劍般刺出。


    下一刻,伴隨著一聲劍吟,她的指尖真的出現了一把雪白的劍!


    由虛化實,電射而出,直指孟為俠的喉嚨。


    電光火石之間,林鍾左手一揮,袖中發簪大小的幽澤白龍劍飛出,迎風便長,變作正常寶劍大小。


    呯!


    純白之劍與雪白之劍碰在一起,發出一聲脆響。


    孟為俠倒飛出去,撞在牆上。


    “以氣化劍?”景文軒驚訝道。


    林鍾虛空一抓,幽澤白龍劍自動飛迴他手心,道:“不,那是神象。”


    一個劍形神象!


    景文軒聞言,更是驚訝。


    隻因白衣女子看起來也不過雙十年華,如此年輕便練出了神象,哪怕她是北辰劍宗的弟子,也讓人感覺匪夷所思。


    北辰劍宗這麽天才的嗎?


    白衣女子看向幽澤白龍劍,輕聲讚道:“好劍!”


    林鍾杵劍而立,問:“我們已經報上身份了,你呢?”


    白衣女子道:“北辰劍宗,水瑩。”


    “水?”


    林鍾與景文軒對視一眼。


    姓“水”的人雖然不多見,但本來也沒什麽,可偏偏這個水瑩剛剛提過,二十年前有個水家被滅門了,這就不得不讓人浮想聯翩。


    難道是親戚?


    “二十年前,他漏了一個小女孩。”水瑩如此說道。


    言下之意就是,她是二十年前別滅的水家唯一一個幸存者。


    林鍾驚訝道:“你三十歲了?”


    明明看起來是青春可愛的雙十年華,沒想到居然已經是三十歲的阿姨了,也不知道練的什麽武功,還真是神奇,養顏效果這麽好!


    或者,她是修士?


    景文軒眼角一抽,林兄,你這關注點不對啊!


    水瑩看向林鍾,古井無波的眼神裏閃過一絲怒意,強調道:“二十年前我九歲。”


    呃……


    居然一本正經地做出這種迴答!


    林鍾原本以為此人是個喜怒不行於色的冰冷性格,現在看來,人性還真是複雜而又矛盾,不能用簡單幾個字概括。


    不過,二十九……也不小了。


    “你們當真和賈無義沒關係?”水瑩一邊說著,一邊審視地朝孟為俠瞥了一眼,顯然是要他們做出解釋,否則絕不善罷甘休。


    “其實是這樣的……”


    林鍾便將事情經過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水瑩聽後,冷哼一聲,道:“臨死前都要誣賴他人,果然是卑鄙小人!過了二十年仍舊如此歹毒。”


    孟為俠已經爬了起來,聽到水瑩的話,不再出手攻擊,隻喊道:“不可能!賈大俠仁義無雙,怎麽可能是那種卑鄙之人!”


    水瑩冷冷地看向孟為俠,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都與我無關,但不要在我麵前把‘仁義無雙’這些字與那個人放在一起,否則休怪我劍下無情。”


    孟為俠心中大怒,但一想自己打不過她,便隻好作罷。


    水瑩又看向林鍾,指著其背後的六畜皆殺,她聽了來龍去脈,也知道了這把劍,道:“可否將那把劍給我一看?”


    “自無不可。”林鍾把劍扔了過去。


    水瑩接過劍,揭開六畜皆殺外層的布料,露出劍身,看到劍尖歪掉之時,眼裏劃過一絲惋惜。


    “北辰劍宗裏曾有一個師兄,曾因誤殺至愛而性情大變,濫殺無辜,後來想通過吃齋念佛調理心性,數年下來頗有成效,可有一次得到一把以戰場兵刃熔煉而成的兵刃,煞氣激發出其心病,使其走火入魔。”


    煞氣激發心病?不是魔氣入體?


    林鍾思索片刻,道:“你的意思是,賈無義也有心病,而這把劍裏的煞氣使其心病複發,走火入魔?”


    景文軒點頭道:“倘若水姑娘所言屬實,賈大俠前半生與後半生完全是兩個人,生出心病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孟為俠一臉悲憤,欲言又止。


    縱然這番推論再有道理,他還是不願意相信。


    他敬佩大俠,如今偶像破滅,不是誰都能接受的。


    林鍾表示理解,也知道現在隻差最後一根稻草,便道:“明天就是他的頭七,問問本人,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問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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