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應汀剛剛才說服自己至少裴煦現在沒亂搞,結果不到五分鍾就看到他衣衫不整地在自己眼前,儼然一副......


    等等……


    這副樣子他好像見過……


    在裴家,裴煦花粉過敏那晚。


    鼻尖的花香味漸漸濃烈起來,霍應汀反應過來什麽,抬起裴煦的下巴就往他脖子靠近。


    唿吸拍打在裴煦的脖子上激起細小汗毛,霍應汀終於看清楚了,那根本不是吻痕,而是裴煦自己因為癢而抓撓出來的。


    “幹什麽。”裴煦一把推開他,麵色有些冷。


    霍應汀別開眼不去看他微微敞開浴袍下嫩粉色的肌膚,收迴手,沉聲問:“房間裏有花?”


    “?”裴煦一瞬不瞬地看著他,“你怎麽知道?”


    “猜的,有人在滿屋子花裏麵眼睛紅得和兔子似的,花粉過敏還不知道躲,真有你的。”霍應汀邊說邊繞過裴煦走到他的房門口。


    霍應汀也沒進去,就在門口站著,看到陸執正在裏麵給總台打電話。


    “喂?這裏是5208房間,麻煩馬上派人來把房間裏的香氛撤走,裴總不喜歡這個味道,對,盡快。”


    霍應汀聞言笑了笑,把門口的空氣進化總控開到最大,迴頭問裴煦:“你特助是不是隻會用你不喜歡、你覺得礙事這兩個借口?”


    “嘖。”裴煦別開眼,有些煩躁地把頭發撩到腦後,然後無意識抓著自己的脖子,連同鎖骨都在泛紅,“話很多,你自己沒房間?”


    霍應汀當他是被戳穿了的尷尬,痞壞痞壞地朝著他笑:“你這麽大的房間空氣淨化完全少說要一個小時,我那兒入住前說了不要任何帶味道的物件,怎麽說,先去我那兒待會兒?”


    裴煦狐疑地打量著他,不知道這個人為什麽突然這麽好心。


    但沒辦法,陸執隻提前和酒店說了房間裏不要放鮮花,沒想到酒店的香氛裏也帶著花粉香料的過敏原,


    裴煦隻是剛進浴室洗了個澡就開始渾身不舒服,他意識到的時候離門口最近,下意識就開門出去了,誰知道就撞上了霍應汀。


    酒店所有的房間都按鮮花和香氛標配著來,眼下估計隻有霍應汀的房間能待人,猶豫了一會兒,最後在陸執擔憂的目光中點了頭。


    “過敏藥和藥膏帶了沒?”霍應汀看著裴煦,問的是陸執。


    陸執連忙點頭:“帶了帶了。”


    但藥一貫都是裴煦自己放的,他怕陸執找不到就往前走了兩步準備去拿,霍應汀卻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待著,迴頭進去再長一圈疹子出來。”


    手腕上觸感灼熱,裴煦抿唇。


    陸執果然找不到藥。


    “在哪兒?”霍應汀對陸執沒什麽耐心,迴頭問裴煦。


    裴煦:“行李箱靠近輪子那兒的小格裏,兩盒藥一支藥膏。”


    他說完又摸著自己的脖子,停了下,補了句:“謝謝。”


    霍應汀冷嗤一聲,對他的道謝不置可否,兩腿一邁幹淨利落地找到了藥,然後領著裴煦到自己的套房裏去。


    陸執站在原地,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勁。


    ......他們裴總和死對頭這麽融洽的?


    第10章 借住


    霍應汀刷卡進門,把燈和空氣淨化全都打開,用行李箱把裴煦擋在門外,先檢查了一邊房間,確定沒有任何帶味道的物件後才把人放了進來。


    裴煦踩著拖鞋進門:“謝謝。”


    “你隻會這個詞兒?”霍應汀在中島開了瓶純淨水,又扔了一瓶給裴煦,“客臥空氣不流通,不確定你現在這個樣子對灰塵有沒有什麽過敏反應,安全起見還是在客廳待會兒。”


    裴煦自覺走向客臥的腳步頓住了。


    的確,他對灰塵也比較敏感。


    轉過身,裴煦有點僵硬地坐到了下沉式沙發上,捏著手裏的藥不說話。


    穿著浴袍和一個關係算不上好的人獨處一個空間,裴煦覺得哪兒哪兒都不自在,但來也是他自己點頭的,現在隻能硬著頭皮坐下。


    霍應汀看著他這幅被霸王硬上弓的勉強表情,沒忍住笑了,覺得這人真是難伺候。


    他放下水,抹了把嘴邊的水珠。


    “我去主臥洗澡,你該吃藥吃藥該擦藥擦藥,客臥開了除塵,半小時之後可以進去。”他插著口袋走到裴煦麵前,故意附身說了句,“裴總,自便。”


    距離被拉近,麵前的人太過高大,裴煦防備地朝後靠了靠,抿唇:“......謝謝。”


    霍應汀目光掃過他因為過敏而發紅的脖子,意味不明地笑了聲,然後走進房門,關門時裴煦又聽到一聲很輕的輕嘲。


    “複讀機。”


    像是在說他。


    客廳裏沒了別人,裴煦感覺周圍空氣都順暢了不少,霍應汀整個人都太過侵略性,裴煦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下應付不了他。


    坐了一會兒,裴煦起身給私人管家打電話叫餐。


    他今天下班之後直接來的淮市,還沒有吃飯。


    按理說抗過敏藥空腹吃問題不是很大,但他最近的胃經不起折騰,保險起見還是吃點比較好。


    背後的門一響,裴煦拿著房間裏的電話筒轉頭,看到霍應汀出來了。


    後者歪了歪頭:“忘記拿行李箱了。”


    裴煦微微點頭,忽然又覺得在人家的地盤該表示一下禮貌,於是開口問:“你要吃點什麽嗎,我叫餐。”


    霍應汀腳步一頓,偏頭看了下牆上的鍾,確定現在是晚上快十點而不是下午五點後意識到了什麽,轉頭:“你沒吃晚飯?”


    裴煦沉默了會兒,嗯了一聲。


    “嘖。”然後他就看到霍應汀過來拿走了他手裏的電話,然後推著他的肩,不耐煩,“脆皮胃還敢這麽餓,去去去,擦你的藥膏去,我點餐。”


    裴煦被他推了個踉蹌:“......”


    霍應汀朝著電話那頭報出了一串菜,裴煦張了張嘴,忽然覺得過敏的時候自己的腦子會呈現一片空白的狀態,無法作出最符合情景的合理反應,所以他最終還是沒說話,對著客廳裏的全身鏡塗藥膏去了。


    霍應汀捏著鼻梁叫完餐,拉過行李箱重新進主臥,路過客廳時瞥了一眼裴煦,看到他正把指尖的白色藥膏往脖子上抹。


    大概是又癢又冰,碰到時裴煦整個人都索瑟了一下,然後又皺著眉把藥膏推抹開。


    他越推越重,似乎是想緩解脖子上的癢意,卻有更多的紅痕因為他的力道顯現出來。


    打眼的紅白痕跡在裴煦略粉的脖子上交纏,像是共舞的綢緞,細看有些驚心,遠看又風光旖旎。


    霍應汀莫名想起了那天晚宴的那朵紅白玫瑰,厄瓜多爾染色玫瑰裏綻放得最豔麗的一種,就是這樣交纏又和諧的顏色。


    裴煦忽然抬起眼,和鏡子裏不知為何盯著他看的霍應汀對上眼,略微防備的目光一瞬將霍應汀拉迴神,他像是被裴煦紮了一下,轉開頭不再看。


    門被大聲關上,裴煦擦藥的手頓了頓,然後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塗著。


    二十分鍾後,藥膏發揮作用,裴煦的脖子已經不怎麽癢了,思維也漸漸清明了起來。


    霍應汀推開浴室門,穿著黑色浴袍從主臥出來,挺闊的肩膀線條藏不住的優越,腰間的束帶往下是要命的長腿。他發絲還滴著水,水蒸氣將他的麵部線條柔化了一些,似乎連四分之一的德國血統裏的淩厲也被暫時藏匿了起來。


    唯一沒變的是他一貫的侵略性,甚至洗完澡更盛了。


    這時候專屬管家正好把餐也送了上來,裴煦和霍應汀相對坐在餐桌前。


    點的都是清淡的菜,裴煦拿過一碗清淡的粥,用勺子舀了幾下,在裏麵看到了西芹後放下了碗。又換了一份南瓜羹,結果在裏麵發現了紅棗,於是又放下了。


    霍應汀喝著粥,看裴煦就這樣換了一樣又一樣,養胃粥、南瓜羹、銀耳羹......


    他快氣笑了,放下碗點了點桌麵:“挑食?”


    裴煦看了他一眼,語氣淡淡:“不愛吃。”


    一盅烏骨雞湯被推到了裴煦麵前,霍應汀抬著下巴不客氣道:“最後一樣,要麽餓死要麽吃了馬上去吃藥。”


    好在烏骨雞湯裏沒有裴煦不愛吃的,他接過去慢吞吞的喝著。


    霍應汀抱臂,發現這個人吃飯真的很慢條斯理,不緊不慢,好像剛剛被他兇的人不是裴煦一樣。


    他正疑惑裴煦怎麽不還嘴了,就看見吃好了的裴煦扯過一張紙巾在嘴角擦了擦,然後才終於抬頭,施舍似的對他說:“剛剛我是要自己點餐的。”


    言外之意是要不是你過來橫插一腳這些我不愛吃的壓根就不會被擺上來。


    霍應汀啞口無言,心說我好心照顧你還有錯了?


    祖宗似的,真難伺候。


    他正氣著,結果裴煦又站起來對著他認真說了句“謝謝”,弄的霍應汀一下就不知道該不該生氣了,正想說什麽,但裴煦沒給他這個機會。


    他拿著藥和水徑直走到了除塵結束的客臥,開門,進去了。


    門關上,這迴留在外麵的成了霍應汀。


    剛被打了個巴掌又賞了顆甜棗,然後又被小抽了一下,霍總覺得自己這一晚真的莫名其妙的,裴煦也是,塗藥膏前後根本就是兩個人。


    霍應汀一邊悶悶地想著,一邊掃蕩似的把裴煦不愛吃的那些全部都消滅幹淨了。吃完了他還在想幸虧他要得分量少,否則他一世英名後麵還要加上“因暴飲暴食而死”幾個字。


    四十分鍾之後,房間空氣淨化完畢,陸執來接裴煦。


    霍應汀在門口的顯示器上看到是陸執後就去客臥敲門,但門裏沒什麽動靜,霍應汀擔心他過敏休克了,沒敢多耽誤,直接推門而入。


    落地窗的窗簾沒有被拉起,借著星光和月光,霍應汀勉強能看清房間裏的樣子。


    裴煦大概是顧及著這裏是霍應汀的套房,並沒有上床休息,而是抱著靠枕窩在沙發,靜靜地睡著。


    估計是累狠了,竟然坐著也能睡著。


    霍應汀壓了壓唇角。


    裴煦偏頭靠在靠墊上,頭發軟軟地落在眼前,還有幾根搭在鼻梁上,有些長,卻不違和。似乎他這樣一張臉,做什麽表情,留什麽造型都是好看的。


    霍應汀走近了兩步,想叫醒他,但忽然記起樓下的時候他就看到裴煦在打哈欠,又想起賀聞冬說裴煦是個工作起來不要命的,於是他腳步慢了下來,又停了下來,看了他幾秒,最後輕輕掩上門出去了。


    他迴到門口,對陸執說:“你們裴總已經睡著了,把人吵醒接迴去太費事,就讓他在我這裏睡吧。”


    陸執有些猶豫,又看見霍應汀半靠在門框上,垂眼看著他,壓迫感突然席卷而來。


    “你是裴煦的特助?”


    “是,霍總?”


    腦子裏一瞬間響起裴煦上次說的那句“看來霍總的特助也不是很機靈”,明白了裴煦的意思,覺得眼前的陸執哪是“不機靈”三個字可以概括的?


    霍應汀忽然就有種秋後算賬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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