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個陸特助說“隻要別讓裴總在這關頭見到霍氏那位,什麽都好說”裏的霍氏沒錯吧......


    ann想到早上裴總風輕雲淡的樣子,覺得他可能根本沒有表麵那樣淡定,或許今晚去酒會就是想去找霍應汀算賬的。


    她頓時頭皮發麻,感覺到大事不妙,連忙給陸執發信息:


    「危!!裴總準備單槍匹馬赴霍氏酒會!!!」


    第02章 指責


    裴煦完全不知道ann這個小助理腦子裏在想什麽,到家裏悶頭就睡,一直到五點鬧鍾響起,裴煦才揉著亂糟糟的頭發起來洗了個澡,然後又慢吞吞地在樓上的健身房裏跑了會兒步。


    第二次從浴室出來時,他感覺到胃隱隱有些不適,才想起來自己忘記吃午飯了,但沒辦法,他剛換好衣服就收到了司機在樓下等他的消息,裴煦來不及墊肚子,隨便吃了顆胃藥就下樓。


    到達霍氏酒莊時是晚上七點一刻。


    商業酒會多以答謝合作方為主,霍應汀剛剛接手霍氏兩個月,正是需要熟悉和維係合作方的時候,所以今天這一出既是答謝酒會,也是他遲來的接風宴。


    但對裴煦來說,他沒那個閑心給霍應汀接風洗塵,也沒那個身份讓霍氏答謝。


    畢竟兩家公司隻有競爭關係,並無合作。


    裴煦將手中的請帖遞給門侍,透過金碧輝煌的大門看到裏麵各自有伴的男男女女,心裏冷笑。


    給他請貼上隻邀了他一個,霍應汀擺明了是在為難他,他本可以選擇無視不來,畢竟霍應汀的臉他也不想給,但今天運輸產品的車禍太蹊蹺了,如果是霍氏有意為之,那麽以霍氏的手段必定早已遮掩好了所有的痕跡,不會有人能查的出來什麽。


    裴煦隻有親口問問霍應汀才能確定這件事和霍氏到底有沒有關係,繼而做好接下來麵對霍氏的對策。


    所以他還是來了。


    大門拉開。


    廳內,霍應汀正微笑著在台上按流程感謝所有出席的合作方,他和裴煦一樣,一襲不菲的西裝加身,一米九往上的身量因為常年健身而格外挺拔流暢,肩寬腰窄,長腿筆挺地站著。他說話時需要微微附身湊到話筒前,於是西裝微微繃緊,將背部到肱二頭肌蓬勃線條勾勒得異常吸睛。


    像是一頭充滿力量的頭狼,意氣風發。


    霍應汀是典型的劍眉星目,外界流傳他帶著四分之一的德國血統,以至於五官看起來更加深邃深情。


    裴煦從容地走進大門,目光淡淡刮過台上侃侃而談的男人,對此不以為意。


    什麽深邃,在他看來那都是刻薄罷了。


    大部分人都端著酒杯,很給麵子地聽著霍應汀說話,隻有小範圍的人注意到了裴煦的到來。他長得絲毫不輸霍應汀,甚至因為皮膚太白而比那一米九二的霍總還要紮眼。


    有些人一看到他就移不開目光,然後身旁的同伴就會順著目光看到裴煦。


    所以裴煦往往隻要在場中那麽一站,人群就自動朝他靠近了。


    裴煦從身旁的桌子上拿起一支酒,遙遙朝注意到他的人舉了一下,露出了一個得體的笑,然後慢慢地啜了一口,目光才終於落在霍應汀身上不動。


    霍應汀麵對大門,顯然是第一個注意到裴煦的人,但他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是沒有看到這個人一樣,依舊不徐不疾地說著話。


    溫沉磁性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出,霍應汀整個人渾身上下都包裹著遊刃有餘的自信,唯有餘光看到裴煦悠哉悠哉朝他的合作方遙遙敬酒時,聲音才微不可查地變了變,聽起來像是有些咬牙切齒。


    裴煦注意到了這個細節,放下酒杯的同時也吞咽下口中的酒,修長的脖頸揚起,喉結滾動。紅唇被酒色沾染得格外烈豔,像是在危險的火焰裏寧可綻放燃燒也不要枯萎的玫瑰,而他落在霍應汀身上的目光卻幹淨得不像話。


    兩人對上視線。


    裴煦在人群最後再次舉起酒杯,對著霍應汀勾唇,仰頭將酒一飲而盡,然後隨手將酒杯放下,轉身,幹脆利落地朝側邊的落地窗而去。


    開玩笑,誰要聽霍應汀在上麵長篇大論。


    霍應汀的發言沒多久就結束了,但裴煦在落地窗邊等了半個多小時都沒等到霍應汀過來,他按了按痛感愈發明顯的胃,對這個剛上新的霍總開始持懷疑態度,不會連這麽簡單的暗示都看不懂吧?


    還是故意晾著他?


    介於霍應汀一直以來對裴氏的針對,裴煦比較傾向於後者。


    這麽想著,裴煦也就懶得再原地不動地等了,他幾乎一天沒吃東西,現在餓得要命,暫時也不想因為胃痛這麽荒謬的原因死在霍氏的地盤,於是轉身準備去甜品台墊墊肚子。


    結果一迴頭就遇到了上來和他搭話的某位熟人。


    裴煦幾乎是一秒從胃疼時的皺眉換上了溫和的笑,漂亮的眼睛裏是對麵前交談者話裏進退有度的好奇與探求,任誰看了都會覺得自己的話已經入了這位裴總的眼。


    另一邊。剛剛才從幾位長輩那裏脫身的霍應汀正準備去找裴煦。


    說實話,他沒想到今天裴煦會來。


    但比起和其他人打交道,他倒是更想看看裴煦今天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


    結果霍應汀走到一半,就透過香檳塔看到那個本應該在等他的人正變臉似的和自己的合作方交談。


    霍應汀臉色微沉,對合作方多找幾棵樹吊的做法他不做評價,但對裴煦在他的地盤還不知收斂的行為,霍應汀十足地厭惡。


    兩個月前他迴國,在觥籌交錯中見到這個人的第一眼,商人的直覺就告訴他裴煦很危險。


    果不其然,這人幹淨的容貌下藏著狡猾的心思,降低人防備心的同時暗下黑手。


    裴煦甚至不記得他叫什麽,就從他手裏搶走了一個本來十拿九穩的項目。


    那本該是他迴國後第一個接手的項目。


    霍家人本想讓霍應汀用這個項目在霍氏站穩腳跟,結果腳跟不但沒站穩,還栽了個大跟頭。


    霍應汀暗自氣了好幾天,把裴煦當成了又危險又強勁的對手,幾天後霍應汀遇到裴煦,還未消下去的氣促使他上前,可裴煦卻偏頭笑得無辜極了,霍應汀看著那雙澄澈的眼啞口無言,突然感覺自己好像才是那個搶人項目的人。


    霍應汀還記得裴煦當時非常禮貌地問他:“抱歉,先生,請問您是?”


    霍應汀簡直不想再迴憶那天他有多憤怒。


    這個人自大到連對手叫什麽都不關心麽!?


    再後來,裴煦終於記住了他的名字。


    因為霍應汀開始全局接手公司,進行管理層的洗牌和戰略調整,而調整的方向正好足夠給裴氏找些麻煩。


    不是喜歡搶嗎,霍應汀就和他搶個痛快。


    兩家公司來迴打了幾輪,裴煦果然牢牢記住了有個大麻煩叫霍應汀。


    霍應汀作為酒會主角,身邊的來攀談的人不少,但他發現裴煦身邊的人也不少,男的女的都有,有些人接近時顯然帶著目的,目光癡迷地在裴煦那張臉上流連,黏膩程度讓霍應汀都替裴煦感到不適。


    可後者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手裏的酒一杯一杯喝著,似乎來者不拒,對誰都笑得格外好看。


    霍應汀皺緊眉頭,覺得不舒服極了。


    這個人難道很享受這樣的目光凝視嗎?


    “霍總,您怎麽了?”身旁不知是誰看到他的臉色有些差,開口詢問。


    霍應汀迴神,說了句失陪,大步朝落地窗走去。


    “裴總真是我見過長得最好看的男人了,哈哈哈哈,不介意我用漂亮來形容你吧?”


    麵前的人嘴臉裴煦見得多了,忍著胃痛和惡心,裴煦微笑著:“我的榮幸。”


    那人哈哈大笑,又和裴煦說笑著,甚至還想上手,裴煦自然地拿起一杯酒放到伸過來的手上,另一手握著酒杯往前碰了碰,和這個不知道是趙總還是王總的人速戰速決:“失陪,霍總還在等我。”


    裴煦搬出霍應汀來也是因為耐心耗盡了,準備直接去找人,但這時手機正好響了,他側過身一看,發現是陸執。


    裴煦接通電話,沒看到剛剛和他交談的人落在他身後的視線和瞪大的眼。


    陸執在醫院忙到晚上才看到ann的消息,急得第一時間就給裴煦打電話。


    “裴總,您去霍氏酒會了?”


    “嗯。”裴煦應了一聲。


    “您......”陸執欲言又止,最終道,“需要我來接您嗎?”


    裴煦正好也不想多呆:“最快幾點到。”


    陸執正在高速上:“半小時能到。”


    裴煦嗯了一聲,頓了頓,發現剛剛那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了,才壓低了聲音:“聯係一下孫醫生那邊。”


    陸執瞬間反應過來:“裴總你胃疼!!?喝酒了!??”


    陸執聲音大得能讓站在裴煦身後五步遠的霍應汀聽到。


    霍應汀挑了挑眉,視線往裴煦的胃部移去,看到後者的手正無意識地按壓著胃,修長的手將衣服布料壓下,霍應汀才發現麵前這個人很瘦,身上根本沒多少肉,再向上看去,發現他臉色也有些蒼白。


    他怎麽會敗給這樣一個弱不禁風的病秧子?霍應汀在心中懊惱,又想這個人明明有胃病還和這麽多人推杯換盞,連自己身體都不顧,當真是不擇手段。


    裴煦大概是嫌陸執的聲音太大了,將手機拿離了耳朵邊,胃部的劇痛讓他的壞脾氣冒頭,忍著痛喘了口氣,麵無表情地對電話那頭道:“快點過來但是路上小心,你的裴總不能死在裴氏前麵。”


    掛了電話,裴煦對著落地窗長出了一口氣,正在想是別等陸執了直接去醫院,還是忍著哥斯拉大鬧胃部的痛去找霍應汀問個清楚,結果剛想到一半,他就看到落地窗在濃重的夜色下映出一個俊挺的身影。


    霍應汀。


    也不知道在那聽了多久了。


    裴煦下意識地將暖在胃上的手放下,然後轉過身,勾起一個完美的笑。


    隻是他此刻的臉色不似剛進來時那樣好,幾杯酒空腹下肚,他的唇色已經退去大半,整個人看起來病怏怏的。


    連笑都帶上了幾分勉強。


    霍應汀看著裴煦在誰麵前都要裝作無懈可擊的樣子,心裏忽然就很不是滋味,裴煦剛剛明明痛得已經聯係醫生了,還要在他麵前虛張聲勢。


    這個人總像是戴著一張摘不下的麵具。


    不裝會死嗎?


    霍應汀低頭端詳著他蒼白的臉,發現他這個人當真是很好看,就算是病態成這樣也頗讓人有一種保護欲,但霍應汀十分清楚,裴煦就是個表裏不一的人,漂亮之下的本質就像是窺伺在黑暗中的毒蛇,所以絕不能被他皮囊欺騙。


    可麵前的人臉色實在太差,饒是霍應汀都皺起了眉,決定先開口寒暄問他一句“你沒事吧?”


    結果剛張了張嘴,就聽見麵前的人拿捏著腔調,用溫柔又深究不出溫度的語氣問他。


    “霍總,運送產品去會展的車禍,和霍氏有沒有關係?”


    說罷,他又拿起一杯酒,以上位者的身份般搖了搖,姿態裏盡是得心應手。


    霍應汀寬闊的身軀擋住了旁人的視線,於是裴煦的目光也漸漸變得冰冷。


    “你我之間早就水火不容,就不必再打啞謎了吧?”


    裴煦說完就舉起酒杯準備喝,誰知麵前的霍應汀忽然和變了個人似的,幾乎是在聽到他話的一瞬間就沉下了臉,整個人氣壓低得不像話,像是被觸碰了底線,渾身散發著危險。


    裴煦很難得地愣神了,連眼前也一陣黑,手裏的酒杯在碰到他嘴唇的前一秒,被霍應汀黑著臉劈手奪過,然後往邊上重重一摔。


    霹靂吧啦的聲音響起,隨之而來的還有霍應汀壓低了聲音卻依舊憤怒和咬牙切齒的譏諷。


    “裴煦,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不擇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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