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柯看了看風塵仆仆的張昌,淡淡的說道:“先喝口水,不著急,氣喘勻了再說話。”


    張昌被楊柯的氣場所感染,不禁為自己形之於外的神情而略帶點懊悔。曾經和楊柯共過患難的自己,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起,對麵前這個年輕的侯爺從兄弟間的親密無間開始變得敬佩有加,直至到現在的開始帶著敬畏。隨著楊柯日漸的位高權重,他的喜怒也越來越不再外露,仿佛永遠都是那種淡淡的表情,讓人感覺如沐春風,往深了琢磨,卻又高深莫測。


    “侯爺,茂先公去拜會了劉大人之後,變直接上書給皇帝,提出重啟祭祀大典,還讓所有藩王都來京都洛陽參加,現在詔書已經發出去了,朝局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楊柯眉頭不易察覺的微微一皺:“這道奏疏你知道是什麽內容嗎?”


    張昌從袖中抽出了奏疏的摹本遞了過去,楊柯接過來,打開之後一目十行,匆匆覽罷,神情變得更加凝重了。他將奏疏輕輕的放下,對張昌說道:“子平兄,你這一路辛苦了,今天就早點歇息吧,明日一早用過早飯之後,我們再詳談京都的情況。”


    安頓了張昌之後,楊柯懷揣著滿腹的心事迴到了臥房,看著在燈下作畫的張蕊,不禁笑道:“夫人近來筆下功夫是越來越厲害了,昨天那幅空山釣叟的畫作意境深遠,大巧若拙,又上了一層境界了。今天又有什麽新作啊?”


    張蕊正巧勾完最後一筆,聽著丈夫的誇獎,十分受用,笑嘻嘻的道:“正要寫題款呢,湊巧你來了,幫我想想唄......”


    楊柯走到畫案跟前,卻是一幅潑墨山水。張蕊原來精於工筆畫,在侍女花鳥上很是有些功力,但自婚後,畫風開始突變,尤其喜歡上了潑墨山水,麵前這一幅畫卻是寫意的人物畫,一名胖大的和尚挑著酒壺,敞胸露懷,身邊可見柳枝拂麵,一派逍遙。楊柯不由脫口而出:“清風不用一錢買,偷得浮生半日閑。”


    張蕊嫣然一笑:“有了這個題款,整幅畫的畫膽就有了,佩服佩服........”說完,提起筆來,在畫的留白之處添了上去。


    “夫人,剛剛收到的消息,嶽父上書萬歲,重啟祭祀大典,並提議天下藩王迴京都。”


    張蕊擱下了筆:“萬歲準了沒有呢?”


    “準了。”楊柯點點頭:“現在詔書已經都出了洛陽城了。”說罷,將手中那份張華奏章的摹本遞給了張蕊。張蕊接過來之後匆匆看完,神色變得十分凝重:“爹做事從來都是直中取,不向曲中求,這個點子應該不是爹自己的主意,是被人下了圈套了。”


    楊柯歎了口氣:“真是知父莫若女,嶽父這次確實是被人慫恿的。”


    張蕊怔怔的看著楊柯,一雙妙目眨也不眨的盯著他看,楊柯苦笑著皺了皺眉頭:“不是我的主意,是劉伶自作主張。”


    張蕊沉吟半晌,終於開口說道:“爹這個人,在治世會是個能臣,可他偏偏生在了亂世之中,現在還有挽迴的餘地嗎?”


    “箭已離弦,無法挽迴了,嶽父還被萬歲加封為這次祭祀大典的總籌備官。”


    張蕊突然恨恨的說道:“這個該死的劉伶,明明知道是我爹,還敢這麽大的膽子陷害他。”


    “是嶽父主動登門拜訪的劉伶。”


    張蕊聽到楊柯這句話,立刻便啞口無言了,她太了解自己的父親了,心中隻有國家大事,沒有私心雜念,所以,與其說劉伶給他下套,還不如說他自己搶著要上鉤。而且,主持祭祀大典,需要的不僅僅是位高,更主要的必須是德行高潔,才當得起這副重擔。放眼滿朝文武,除了那個老謀深算但閉門不出的老王祥之外,恐怕也非張華莫屬了。


    “爹這是代天子正名,讓藩王臣服,目前這種亂局,不會有什麽危險吧?”張蕊憂心忡忡。


    楊柯淡淡的道:“放心吧,天塌不下來。”


    楊家莊在一場風暴即將降臨到京都洛陽的時候,顯得毫不起眼,平靜安詳,而各路藩王的府邸之中,卻已經如揚湯止沸,鬧得不可開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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