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宿醉中醒來的楊柯感覺到頭疼欲裂,最裏麵發苦,但慵懶得不想睜眼,下意識的伸出手去在床頭摸索著找水。摸了半天也沒有摸到,一個很溫柔的聲音響起:“要喝水嗎?”


    楊柯不經意的“嗯”了一聲,隨即一個勺子湊到了嘴邊,不冷不熱的一勺冰糖蓮子羹便順著嘴角喂進了自己的口中,入口甘甜,順喉而下,讓他火燒火燎的胸口瞬間便清涼了不少,喝了幾口,楊柯突然從無意識的狀態中清醒了過來,他張開了眼睛,麵前站著的正是張蕊,一襲羅衫,幽香襲人,眉目如畫,正笑吟吟的看著自己。楊柯這才迴想起來,原來昨天是自己大喜的日子,洞房花燭之夜,不由歉意的說道:“我昨天喝多了吧,真是抱歉,冷落了你了。”


    張蕊本來是有些許委屈的,新婚之夜,新郎卻唿唿大睡,但被楊柯這一句話將心中的疙瘩化於無形:“昨天被人灌酒了吧,我早起燉的冰糖蓮子羹,解宿醉最好的,快點喝了吧。”


    楊柯點點頭,三下兩下將一碗蓮子羹喝得幹幹淨淨,片刻功夫,胃裏麵舒服了不少,精神也為之一振,掀開了被子,赤足下了地。張蕊細心的為他披上了外衣,一邊勸道:“地上涼,你坐著,我幫你穿衣。”


    楊柯舒舒服服的坐到了床沿上,張蕊為他拿過來鞋襪,堅持著要幫他穿上,楊柯歎了口氣道:“有老婆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啊。以後我都不用自己穿衣服了。”


    “別耍貧嘴了,洗漱完了再吃點東西,外麵還有一群人在等著你呢。”


    “是唐老夫子他們嗎?”


    張蕊點點頭:“他們一大早就來了,聽說你宿醉未醒,等了好一會了。”


    楊柯歉意的笑笑:‘本想今天好好陪陪你的,可你看。。。。。。’


    張蕊笑道:“你就會甜言蜜語哄我高興,趕緊的吧,讓客人等久了就不好了。”


    “要不,我讓他們改天再來?”楊柯故意賣了個關子。


    “你想讓他們笑話我不懂事啊,少來了,忙正事要緊。”張蕊薄嗔道。


    楊柯一躍而起:“還是娘子好,顧大體,我早早談完了事就迴來陪你,下午我們踏青去啊。”


    唐仲哈哈大笑道:“真是沒辦法的事,一大早就將侯爺從洞房裏請出來了,得罪得罪。”


    看著這群人帶著調侃的笑意,楊柯擺擺手道:“老夫子也學著說風涼話了,別來虛的了,咱們開始議事吧,談完了事我也不留你們了,你們早早打道迴府吧,我得陪夫人去了。”


    眾人不禁哄堂大笑,唐仲笑道:“新婚燕爾,侯爺這麽急著就要下逐客令了,咱們也識趣點吧,不過你總得管飯吧,中午就在侯爺府上再叨擾一頓,吃完就走,絕不食言。”


    談笑之後,一群人圍坐在一起,開始細細的商量起事情來。首先是唐仲與周處將東海郡的情況作了詳細的介紹,經過一係列大大闊斧的整頓之後,無論是政權還是軍權都牢牢的被掌控住了,緊接著就是肅清了常家在各地盤踞的爪牙和幫派,商道則由紅姑通盤接手,短短的時間之內,已經恢複到了柳氏兄妹曾經的水平和規模。市井百姓和各行百業在廢除了東海王的一些列苛政與盤剝之後,開始漸漸有了生氣。楊柯聽完二人的介紹之後,由衷的讚歎道:“東海郡本是一盤殘局,這麽短的時間,就能扳過來,兩位功不可沒,著實辛苦了。”


    周處自謙了兩句,話鋒一轉:“侯爺,來之前咱們已經接到了中樞院的廷寄,讓咱們將駐軍人數和歲入做一個詳細的賬冊報上去,我和唐大人拿不定主意,該怎麽個報法,還得侯爺您定個章程出來。”


    楊柯沉吟片刻:“這是朝廷在投石問路,想看看東海郡是不是鐵板一塊,你們據實上報,而且報得越快越好,不要給中樞院留下口實就行。當務之急,最急的還不是東海郡,所以要辛苦你和老夫子多挑挑擔子了,有什麽事二位商量著辦即可,不用通傳我。還有一件事,這個柳氏商號我是有大用處的,估摸著合適的機會和時間,我再去和她們當家的好好聊聊。”


    周處點點頭,便不再言語。接著是文鴦和馬隆、裴瓚、唐彬等人,將各自統兵的的情形一一介紹給楊柯聽,楊柯很認真的聽,偶爾還會問一些具體的情形,聽完之後,他基本得出了一個判斷,京中的禁軍、駐防的主力也是漸漸變成了牢不可破的子弟兵,尤其是自己隨身的那些親軍被打散到了各個軍旅之中,擔任著基層的軍官之後,控製力進一步被加強。


    “儒宗兄,還有一事需要抓緊來辦了,我想將葫蘆穀辦成講武堂,專門用於軍官的輪訓,這個講武堂的山長可非你莫屬啊。要多多的練出一些能帶兵,能打仗的人才出來。”


    唐仲突然插話道:“侯爺,儒宗可以辦這個事,但山長一職還是非楊候莫屬啊。”


    唐彬也立刻迴應道:“是啊,山長一直還是由侯爺你代勞吧。”


    楊柯目光閃爍,心中其實很明白,軍權從來都是非常敏感的問題,而掌控軍權靠的就是軍中的各級軍官,訓練軍官的學校是軍官的搖籃,這個山長當然應該由軍權的最高掌控者來擔任,唐仲和唐彬的態度其實也是在表明自己的心跡,但在這種原則性的問題上,楊柯也就沒有故作謙虛了,當仁不讓的迴答道:“可以,儒宗兄就做個總教習吧。”


    接下來就輪到劉伶了,他的話言簡意賅:“侯爺,朝局動蕩,下官可是心急如焚,現在時機火候已到,侯爺也該重新出山了吧?”


    楊柯搖搖頭說道:“不瞞劉兄,我心裏還是有些打鼓,這個在背後推波助瀾的謀主沒有現身之前,咱們依然是在明處,既然亂作一團,不妨讓他爛透了再說,真神不現,咱們就不能輕舉妄動。”


    劉伶問道:“侯爺這句話似有所指?”


    張昌接過話頭:“這次朝局動蕩,一路是藩王在背後,一路是氏族在背後,還有一路是太後在背後,錯綜複雜,但我隱隱覺察到有一些蛛絲馬跡,一定還有人沒有跳出來,而且這個人似乎是合縱兩橫,能量不小啊。”


    劉伶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不過他是何等聰明的人,略一思忖,突然問道:“可有證據?”


    張昌搖搖頭:“這又不是開堂審案子,要證據何用?”


    楊柯麵色凝重:“當年賈後一黨被廢,功不在我,而是因為賈後辦了一件事,實在是太不得人心,所以才牆倒眾人推,否則,咱們廢掉賈後,也不可能那麽四平八穩,滿朝公卿大臣和藩王,沒有一個有異議,足見朝局之爭,取大勢為首要,寧肯藏拙,也絕不逆勢而為,這個人如果不跳出來,咱們還真猜不透他葫蘆裏賣得是什麽藥。”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在場的人其實已經心知肚明,但無人去點破而已。楊柯看看時間已經臨近午時了,站起身來說道:“各位留下吃個便飯吧,我就不陪你們了,大家以後的書信往來,保險起見,都交由子平兄的驛路傳遞。”


    眾人也不謙讓,各自分手,吃飯的吃飯,迴內院的迴內院,這次難得一聚的高層會議也就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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