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放假之前,應晴基本上已經累得不行了,一整天都暈暈乎乎的,她覺得身體燙得厲害。


    正在這時,門鈴響了。


    應晴撐著沉重的身軀一步步走到了門口,打開大門。


    門外是穿著一身家居服的徐靖南,手裏捧著一瓶酒,微笑著看著應晴。


    應晴愣住了。


    徐靖南舉了舉手裏的酒,“從今以後我也是你的鄰居了,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喝這種白葡萄酒,我拿酒換你一頓晚飯好嗎。”


    應晴抿了抿嘴,退迴身子就想關門。


    徐靖南一個箭步上來撐住門板,死皮賴臉的擠了進來。


    應晴皺眉,本來就沒什麽力氣,隻得怒視著他,“你!”


    近距離的時候,徐靖南才看清應晴臉上不正常的潮紅,他的心緊了一下,立刻問道:“你怎麽了?”


    迴應他的是應晴軟下來的身體。


    徐靖南趕緊上前接住了她,一摸她的臉,果然燙得嚇人。


    他一把把人抱了起來就往外衝。


    應晴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光睜開眼睛這個過程,就吃力得難以想象。被捂在被子裏悶得她覺得唿吸都難受,喉嚨又幹又啞,特別疼。


    她覺得太熱了,就想把手伸出被子,剛一動,身邊也有什麽東西動了一下。


    徐靖南有些疲倦的臉立刻出現在她朦朧的視線裏。


    應晴張了張嘴,徐靖南馬上俯下身,緊張道:“晴晴你醒了,有哪裏不舒服?要什麽嗎?”


    應晴喉嚨太難受了,啞著嗓子說:“水……”


    徐靖南趕緊給她倒了杯熱水,自己試了試溫度,才把手臂伸進她背後把人扶了起來,把杯子遞到她嘴邊兒。


    應晴皺著眉頭,咕嚕咕嚕喝了好幾口水,雖然溫水流過喉嚨時跟什麽東西碾過一樣,但好歹水下去之後舒服了很多。


    徐靖南接過她的水杯,將她按迴床上,“你好好休息。”


    也許是因為生病了燒糊塗了,應晴這時對徐靖南的靠近並沒有抗拒,迷迷糊糊的就被徐靖南重新塞進了被子裏,不一會兒功夫就又睡了過去。


    徐靖南去應晴家取了幾件她的衣服和洗漱用品。


    迴到醫院天已經乍亮了。


    應晴睡得正沉,徐靖南把手伸進她被窩裏摸了摸她的衣服,果然潮乎乎的。


    他輕輕掀開被子,解開應晴上衣的扣子,打算把她的衣服給換下來。


    應晴白皙的肩膀露出來的時候,徐靖南覺得心跳陡然加速,快從嗓子眼兒裏跳出來一樣劇烈。


    應晴這個時候看上去,真的是毫不設防,閉著眼睛平靜沉睡的姿態,仿佛任他擺布一般。


    他把應晴的肩膀微微抬起來換衣服的時候,應晴迷迷瞪瞪的就有些醒了。


    應晴半眯著濕潤的眼睛看著他,臉上一片潮紅,嘴微微張著,身子軟的跟爛泥一樣,頭發乖巧的貼在臉上,睫毛輕輕顫抖著,這麽幅任人宰割的畫麵,叫人血都沸騰了起來。


    徐靖南腦子嗡嗡直響,緊張的汗都下來了,就自顧自的解釋著,“我,我給你,換衣服,就……換衣服。”


    應晴好像根本沒聽懂,看了一會兒又閉上了眼睛。


    徐靖南鬆了口氣。他對這個人的渴望,已經達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隻有靠近她的時候,才覺得自己真的活著。可惜他就算有賊心也沒賊膽兒,應晴對她已經夠排斥了,他哪裏再敢招她煩。


    給應晴換完衣服,他也下了一身汗,雖然一晚上都沒怎麽休息,此時也睡不著了,起身就去給應晴準備早上吃的東西。


    到了當天中午,應晴才又醒了過來。


    護士給她量了體溫,溫度已經降了不少,她人也稍微精神了些。


    徐靖南把她扶起來,把保溫飯盒打開,笑著衝她說,“酒店剛做出來的粥,很香,吃點兒吧。”


    應晴鼻子塞住了,聞不到味道,她也沒看粥,而是先看著徐靖南,問道:“我的,收據呢?”


    徐靖南愣了愣,“什麽收據?”


    “住院的……給我吧,我,出院,給你錢。”


    徐靖南端著粥的手僵了一下,默默的放下,難受的看著她,“晴晴,你跟我還需要計較這些嗎?”


    應晴搖搖頭,“我不想,欠你。”


    徐靖南臉色沉了下來,僵持了半晌,才彎□從床底下拽出垃圾桶,把上麵一個揉成一團的紙挑了出來遞給她。


    應晴接過紙團,心裏想著不知道公司能不能給報銷。


    她雙手無力,勉強拿出手機給老板打了個電話,老板那邊兒正忙的喘氣兒的功夫都沒有,一聽她生病了更是直哀嚎,但是也沒有辦法,敷衍了幾句讓她好好休息就掛了。


    徐靖南還捧著碗看著他。


    應晴看著他手裏的粥,伸出手。


    徐靖南臉上動了一下,趕緊端起碗,舀了一勺,送到他嘴邊兒。


    應晴反射性的把身子往後一退,看著徐靖南臉上的尷尬,自己也低下了頭。


    徐靖南把粥遞到她麵前,柔聲道,“你自己能吃嗎?”


    應晴抬手接過了碗,她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沉默的吃著粥。


    徐靖南給她多拿了個枕頭墊在背後,輕輕的握著她的手,“晴晴,你覺得好點兒了嗎?”


    應晴默默把她的手抽了迴來,閉上了眼睛。


    這個安靜的病房,隻有她和徐靖南兩個人,要她跟這個人接觸已經夠他難受,何況是獨處,她有種被逼到牆角無處可逃的驚慌。


    她隻能盡量不聽不看,才能壓下內心難言的躁動,維持表情的平靜。


    徐靖南看著應晴拒絕的動作,突然啞聲道:“晴晴,我對不起你。可是,我現在說的話都是真的,我徐靖南在遇到你之前從沒愛過別人,我……我不知道怎麽對你好,我做了很多錯事,我其實都沒臉見你,但是我敢說,我,我是真的愛你,這世上絕對不會有人比我更愛你。”


    應晴覺得心髒被狠狠的撞了一下,她一時甚至嚐到了窒息般的痛苦。


    徐靖南眼睛通紅,強忍住眼淚,他緊緊的握著應晴的手,仿佛這是一塊浮木,撒手了他就會頃刻間溺斃。


    “晴晴,你信也好,不信,也是我他媽活該,可是你趕不走我。我早就想好了,我想跟你過一輩子,既然一輩子我都確定了,我就不怕等你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你可以把我當牛馬使喚,我自願的,隻要能讓我看到你,我什麽都他媽自願的。我不會讓你有機會跟別人好,來幾個我趕跑幾個,我也不會讓你再從我的視線裏消失,你去哪兒我能跟到哪兒。晴晴,我就是這麽個人,你真的趕不走我。既然你趕不走,你就讓我照顧你吧,這都是我欠你的,我應得的,你說你什麽都沒有,我把我給你,你就什麽都有了,對不對?你讓我照顧你,你用得著我就用,嫌我煩了我就離遠點兒看著你……”


    “你別說了……”應晴肩膀塌了下來。


    徐靖南悲傷的看著她。


    出院之後,應晴想了很久,還是打算辭職。


    去公司辭職的時候,她萬般舍不得。


    她才剛在這裏站住腳,公司還在給她辦保險,如果她能長期呆下去,老了之後就能過衣食無憂的生活,可是一次次的,都因為徐靖南兒不得不放棄。


    還好體檢的結果遲遲沒有寄到,她看不到,也就裝作忘了她的醫保,狠狠心就遞了辭呈。


    老板挺不能理解的,衝著她發了一通脾氣,最後好說歹說的讓她多幹兩個星期,至少得給她時間找人替代她。


    應晴的房子正好也那時候到期,就同意了。


    漆黑的夜晚,應晴一個人在路上往家裏走的時候,徐靖南從後麵追上了她。


    徐靖南一臉狠戾,雙眼通紅,他一把拉住了應晴的手,將一張紙甩到了她的眼前,嘶啞著開口:“你又辭職了?這麽讓你滿意的工作你都舍得辭掉,這迴又打算去那兒?我就讓你厭惡到這種程度,你要一次一次從我身邊逃走!”


    應晴用力想甩開他的手,卻怎麽都掙不脫。


    就在兩人糾纏的時候,一輛閃著大燈的私家車伴隨著主人驚慌的大叫聲唿嘯著駛來——


    應晴的眼睛在刺目的光線下,根本睜不開,腳就像被定在原地一樣,一步都挪不開。


    接著,她就感覺到別人狠狠地撞到了一邊。


    整個過程的發生似乎還不到三秒的時間。


    看到徐靖南躺在血泊裏的那一瞬間,應晴有種心髒驟停的錯覺,什麽都聽不到了,一時間仿佛千斤壓頂,她站都站不住了,腿一軟跪倒在了地上。


    然後徐靖南半睜的雙眼,她一步一步爬到了他的麵前,她的眼前一陣暈眩,無力的手搭在徐靖南身上,喉嚨裏發出了蚊子般的嗡鳴,“徐……徐靖南……徐……”


    徐靖南微微睜開眼睛,顫抖的手就要去摸應晴放在他旁邊的手。


    應晴覺得身體裂開了一般,痛不可當。難言的恐懼和絕望把她僅剩的理智也擠進了黑暗中,她整個人開始不正常的顫抖,眼淚嘩嘩的往下流,她勉強抓住徐靖南的手,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她的眼中整個世界都頓時昏暗了下來,不留一點色彩,周圍的喧鬧聲,尖叫聲,撞到眼前的很多人影景象,她通通看不見了。


    她的眼裏隻剩下徐靖南紅得刺眼的血,還有徐靖南也會死,也會從她生命中永遠消失這個可能。


    她不知道怎麽被塞上了車,徐靖南躺在她懷裏,倆人手上都是血,但依然緊緊握著。


    徐靖南的聲音由遠及近,緩緩在他耳邊響起,“晴晴……”


    應晴恍惚的看著他慘白如紙的臉。


    徐靖南勉強扯出一個有些流氓的笑容,“給我……親一口……”


    “給我……親一口……”徐靖南虛弱的抬起手,“來呀,萬一以後……親不著了……是吧……來……”


    應晴的眼淚洶湧而出,連徐靖南的臉都模糊了,接著,她的身子動了,慢慢湊了過去。


    這實在不是一個美好的吻,應晴涕淚橫流,連徐靖南的嘴都沒找準,可當四片濕熱的唇貼在一起,徐靖南還是欣慰地覺得再撞一次都值。


    應晴此時覺得扼住他她喉嚨的力量慢慢鬆開了,她突然大哭起來,“徐靖南,你……別死……徐靖南……”


    徐靖南已經在她的懷裏昏了過去。


    到了醫院,徐靖南被推進了緊急搶救室。


    應晴漸漸感覺不到自己的溫度了,她就跟罰站一樣靠牆站著,眼睛死死得盯著手術室的燈,生怕少看了一眼,就會錯過什麽重要的東西。


    那短短幾個小時裏,給應晴留下的是一輩子都忘不掉的痛苦煎熬。


    她不能克製的想著所有最壞的可能,她覺得自己已經瀕臨崩潰。


    所有的愛恨糾葛,在真正逼近的死亡麵前,通通都變得不值一提。那些激烈的話語,紛亂的情緒,都在慢慢離他遠去。眼前隻剩下徐靖南這個人,依然清晰而急迫的占據著她全部的注意。


    這個人可能會死……那麽多的血,慘白的臉色,虛弱的聲音,昔日裏仿佛不可戰勝的徐靖南,也會脆弱得仿佛隨時能消失。


    她不知道怎麽接受這個事實,她不敢想象這個世界上可能會沒有徐靖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燈才滅了。


    應晴已經快站成雕塑了,雙腿一動就酸疼不已,她喉嚨裏發出幹啞的聲音,朝手術室走去。


    剛走了沒幾步就被fiona的司機攔下了。


    手術室的門一開,fiona就衝了過去,焦急的圍著醫生詢問。


    應晴眼裏隻剩下閉著眼睛躺在床上的徐靖南,可她推不開那個矮胖且力氣相當大的司機。


    糾纏中他聽到司機說,“暫時沒事了,隻是病人流血過多,現在需要休息。”


    應晴眼眶一熱,雙腿綿軟,勉強撐著牆,才沒有跪倒地上。


    她眼睜睜的看著徐靖南被推走,fiona緊跟其左右。她一屁股癱在地上,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一個小時後,徐靖南醒了。感覺到全身仿佛骨架都散了的疼痛,他慢慢笑了一下。


    他一動旁邊兒在他旁邊支著下巴打盹兒的fiona就聽著了,慌忙直起身子,關切的問,“南南,你醒了?怎麽樣了?”


    自從他長大了反複強調之後,他媽就不再叫他小名了,此時看著他媽青黑的眼圈,眼皮都腫了起來,心裏很是難受,他啞聲道:“媽……沒事,讓你擔心了。”


    fiona摸著他的額頭,滿眼的難受,“你說你,鬧成這樣……我都不敢告訴你爺爺,你怎麽能這樣呢,你怎麽能這麽不懂事呢?”


    徐靖南歎了口氣,“媽,我知道我怎麽說你都理解不了……反正我就是看上她了,我就隻想跟她過。聞清那事是我太草率,但是我做不到失去她……媽,您能理解我嗎?您能不能別再為難我了。”


    fiona輕輕搖搖頭,“媽……隻是覺得她不適合你……你會後悔的。”


    徐靖南閉了閉眼睛,“適不適合,後不後悔,都是後話,眼下,我就希望應晴能堂堂正正進咱徐家的門。”


    fiona扭開頭,“你別太得寸進尺了。”


    徐靖南歎了口氣,沉聲道:“媽,我知道她沒有顯赫的家境,你們覺得我娶了她會丟徐家的臉,可是那又怎麽樣!我又不是為了別人而活的!這是我自己的婚姻!”


    徐靖南見他媽還是不說話,就說:“我想見應晴。”


    fiona瞪了他一眼。


    徐靖南擰脾氣上來了,吃力地撐起身就打算下床。


    fiona道,“行了行了,我去喊她來。”


    徐靖南非要見應晴,床都坐不住,一點兒都不像剛放過血的。fiona實在沒辦法了,就叫司機把應晴叫過來。


    fiona抹了下眼角,疲憊的說,“別說太長時間。”說完就出去了。


    應晴一進來,就看見徐靖南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臉色白的跟床單差不多。


    她從來沒有見過徐靖南如此的狼狽的一麵。


    她的心髒跟著緊了起來,放輕腳步慢慢的靠近。


    徐靖南睜開了眼睛,微微偏過頭看著她,看上去非常的虛弱。


    應晴站到床邊就不動了,無措地絞著手,“你,你醒了……”


    徐靖南啞聲道:“晴晴……”他慢慢伸出手,“過來……”


    應晴猶豫了一下,靠近了他一點,都是沒有接那隻手。


    知道他平安之後,懸在半空的心總算放下了,神智也清醒了不少。想起徐靖南受傷時自己的反應,她就覺得無法自如的麵對徐靖南。似乎像之前那樣冷漠也不是,但親近更加不是。


    看著徐靖南蒼白的臉色,和固執的停在半空中的手,她心裏一軟,抓著他的手,想給他塞迴被子裏。


    徐靖南卻反手握住,五指扣著她的手不肯放開。


    應晴歎了口氣,拉過椅子坐了下來。


    徐靖南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眼神裏充滿了期待。


    應晴垂下眼瞼,低聲道:“好點了嗎?”


    徐靖南把她的手捂到自己胸前,“運氣不錯,活著見你。”


    應晴感受著她溫熱結實的胸膛,和那真實的心跳,心不可抑止的疼了起來。


    不管怎麽樣,他還活著。


    活著就好。


    病房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打開了。fiona走了進來,她對著應晴說了句靖南還要休息,下次再來吧。


    徐靖南還要再說什麽,被他媽一瞪,頓時閉上了嘴。


    應晴點了點頭跟著fiona走出了病房。兩人走到了醫院處的公園裏。


    許久,兩人都沒有說話。


    應晴木著臉坐在椅子上,腦子裏全是徐靖南的臉。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fiona坐在她旁邊哭。


    那麽強勢的女人,哭得肩膀直抖。


    她的神智慢慢迴到了自己的身體裏,她啞聲道:“對不起。”


    fiona的肩膀頓了頓,維持著那個姿勢好半天,哭聲才漸弱,她抹了把臉,站了起來。


    fiona個子很高,穿上高跟鞋比應晴還要高出一些,她一站起來,臉上的神色已經恢複了那種冷漠和淩厲,給應晴無形的壓力。


    兩個人來到一間空得病房,fiona背對著他,看著窗外,良久,才吐出一句話,“靖南他爸剛去世的時候,靖南還沒斷奶。”


    “他爺爺常年不在家,再說他也不會帶孩子。他從小就受所有人的嬌慣,要什麽有什麽,等到我發現的時候,他已經又自大又頑劣。他不會為別人著想,我行我素慣了……”


    她深吸了口氣,“徐靖南總能逼得我妥協,我喊你出來跟你說這麽多,就是告訴你……你們的事我以後不管了。”


    應晴木然的看著她,喉嚨就如同被人扼住了一般,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fiona踩著高跟鞋一步步靠近她,“事以至此,我也不想再聽到什麽不該聽的話了,你,好好呆在他身邊吧,如果你再害得靖南出什麽差錯,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她說完,從她身邊錯身而過。


    應晴抱著腦袋蹲了下來。


    徐靖南流著血,隨時會離他而去的樣子還在他腦中盤旋不去。


    她想她這輩子是逃不開他了……


    除非徐靖南趕他,她不敢再想“離開”這件事。


    徐靖南灑出了無形的大網,把她牢牢罩住,讓她寸步難移。


    她本來以為自己可以把徐靖南徹底推出自己的生活,可他卻低估了徐靖南的執念,碰上如此瘋狂不惜一切的人,他不得不投降。


    她想了想自己往後的生活,最困難的,也不過是再次被徐靖南踹了吧。


    現在想想,恐懼這個完全沒有用,無論她多恐懼,這條道她都得走,別無選擇。到時候她應該還能活著吧。


    試著相信他吧……


    應晴抱著腦袋哭了起來。


    徐靖南醒過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找應晴。


    當他看到應晴不在的時候,就著急的按著床頭的鈴,不撒手的按。


    他還沒按完,門就開了,應晴一臉疲憊的進來了。


    徐靖南胸中一陣狂喜,“晴晴,晴晴。”


    應晴手裏提著一個飯盒,給他放到床邊,拿紅腫的跟核桃一樣的眼睛看著他,“我做了粥。”


    徐靖南愣了一下,幾乎以為自己是失血過多幻聽了。他顫抖著伸出手,抓住應晴放在膝蓋上的手,激動道:“粥?你給我……做粥?”


    應晴吸了吸鼻子,“你不是,要喝粥。”


    徐靖南握著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唇邊,幾乎是貪婪地一下一下親吻著,眼眶裏泛滿了淚水,“晴晴,謝謝……謝謝,晴晴……”他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了。


    應晴眼睛也模糊了,他擦了擦眼睛,“喝……喝粥吧。”


    徐靖南卻伸出另一隻手,“讓我……抱你一下,晴晴……”


    應晴猶豫了片刻,終於傾下了身子。


    徐靖南手臂顫抖著環住他的脖子,終於哭了出來,除了叫他的名字,再說不出半句話來。


    應晴眼神迷茫的看著他身下雪白的床單,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這次,能幸福嗎?


    這個人,能陪伴她一生嗎?


    這些緊緊揪著他心髒的問題,一時都得不到答案,她隻能讓時間慢慢去解答。


    徐靖南的公司財務人員多,雖然都接近年關了,工作卻不算忙,閑下來的時間就都放在了怎麽給他媳婦兒這件事兒上。


    他買了一大堆的烹飪書籍,每天都變著法給應晴做菜吃,儼然已經成了新好男人。


    每次他做了一個新的菜式,應晴都會誇他兩句。應晴高興,徐靖南就高興。


    這次他把新做好的菜擺滿了一桌,就等著應晴從樓上下來。


    看到滿滿一桌子的菜時,應晴的心裏不是不敢動的,徐靖南的改變這幾個月以來她都看在眼裏,放在心裏。


    她微笑地看著他,心中對自己的決定不由多了些底氣。


    徐靖南深深地和她對視,輕輕摟著應晴就從她脖子開始親。


    應晴這幾個月以來對他的毛手毛腳已經麻木了,她甚至拿起一邊的筷子嚐了一口他做的肉末茄子。


    “好……”剛想說話,就被徐靖南吻住了雙唇。


    應晴嘴被他堵著,嗚嗚著想說話說不出來,推了他幾下也推不開。


    徐靖南這幾個月表現得一直還算規矩,此時恐怕真是憋了太久,一嚐到應晴的味道,身體就跟著了起來一樣,燥熱的厲害,一點都無法抑製自己的渴望。


    他把應晴按倒在沙發上,一邊熱情地親吻著她,一邊用手撫摸著她光滑的臉頰,嘴裏還不住安撫著:“晴晴,乖……晴晴……”


    應晴微微睜開眼,看著徐靖南溫柔的黑眸,突然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隻要他還在她身邊。她閉上眼,放任自己沉溺於他的吻。


    她如今,是真的想和徐靖南重新來過了。


    重新接納徐靖南,原來她想象中那麽艱難。


    徐靖南在很多事上,都在尊重著她,對她也確實關懷備至,如今的一切都挺好的,應晴希望他們能一直這樣下去,她就滿足了。


    一個月後。


    教堂的大門處,徐靖南緩步入場。


    彩色玻璃窗透進的陽光下。


    桔黃色的燭光中。


    穿著黑色禮服的徐靖南高貴挺拔。


    他走到神父身前,緩緩轉身。


    眼神濃烈,如同在幸福得難以置信的夢境中,凝望著被無數蠟燭點亮的過道——


    新娘將要踏上的過道。


    教堂的入口,身穿婚紗的新娘。純白色的綢緞,古典刺繡的花紋,優雅修長的線條,裙角微微散開的柔紗,百合與雛菊的花冠,若隱若現的麵紗,她那樣娉婷地站著,仿佛是美麗的女神。


    樂團奏出的樂曲聲熱烈而又莊嚴。


    應晴抬起頭。


    麵對著賓客們讚歎期待的目光,也迎上了站在神父身前的徐靖南凝視著她的濃烈眼神。


    她輕吸口氣。


    邁出通向婚姻聖壇的第一個腳步。


    宏偉的教堂天穹下。


    婚禮進行曲悠揚宏亮地迴響著,徐靖南和應晴並肩站在神父前麵,仿佛被神的光芒沐浴著,宛如一對璧人。


    身穿長袍的神父莊嚴地問道:


    “徐靖南,你願意娶應晴小姐為你的妻子嗎?照顧她,愛護她,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疾病還是健康,相愛相敬,不離不棄,永遠在一起?”


    徐靖南深深凝視著應晴。


    “我願意娶應晴為我的妻子。照顧她,愛護她,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疾病還是健康,相愛相敬,不離不棄,直到死亡把我們分離。”


    “應晴小姐,你願意……”


    “我願意。”


    教堂裏,應晴低低地迴答。


    秋日的那天,陽光出奇的明媚燦爛,透過教堂描繪著各種畫麵的彩色玻璃,一縷縷美麗的光芒似乎在飛舞旋轉。兩排溫暖搖曳的燭光,壯麗雄偉的教堂天穹下,賓客們祝福的目光中——


    徐靖南凝視著夏沫。


    他緩緩將手中的戒指戴上她纖細的無名指。


    潔白的手指,耀眼的鑽石,透轉著七彩靈動的陽光,他的心底有滾燙的熱流湧動著如窒息般的悸動,仿佛全世界的幸福都聚集在這裏,他低下頭,深深地在她的手指上印下一個吻……


    在賓客們熱烈的歡唿聲中,百合和雛菊的花束被高高地拋向萬裏無雲的藍天……


    潔白的手指上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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