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迴到診室,醫生對著三頁檢查結果,仔仔細細的翻來翻去,臉色顯得有些凝重。


    “最近有服用過鎮靜類藥物麽?”


    不明白醫生為什麽會這樣問,喬亦微怔:“沒有。”


    他停頓一秒,補充道:“止疼藥算麽?”


    醫生看著他:“都吃過哪種?”


    喬亦想了想,把最近吃過的藥名字都報了一遍。


    醫生蹙著眉搖頭:“你血項不太對勁,這樣,再做個藥.檢吧,出結果再過來。”


    喬亦怔愣著點點頭。


    臨近中午,喬亦和孫天睿再次迴到診室。


    從藥.物檢測結果來看,他血液中殘留的安定類藥物濃度超過未服用過相關藥物人群的均值。換句話來說,就是他近期或主動、或被動的攝入過安眠鎮定藥物。


    聯想到那人近期的遭遇,孫天睿立刻變得緊張起來。盡管喬亦一再重複自己真的沒有服用過安眠藥,更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對方還是不信,甚至抓過他的手臂就扒開袖子查看他的手腕。


    “如果不是你自己吃的,那就是有人......”孫天睿瞧了他一眼,用口型比出“下毒”兩個字。


    喬亦思緒混亂,沒有理會他,而是看向醫生:“醫生,服用......安眠藥物會對身體有危害麽?”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推了推眼鏡,將紙質的檢查結果還到他的手中。


    “以你目前服用的這個劑量來看,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太大影響。但是長時間如此的話,肯定是會對身體有一定傷害的。你不是自己主動服用的麽?如果有睡眠問題,可以去我們醫院的睡眠醫學門診掛個號看看。”


    “好的,謝謝醫生。”喬亦微微欠身致謝,拉著孫天睿出了診室。


    “現在怎麽辦?報.警麽?翟高陽是不是瘋了,不光想要你的錢,還想要你的命?”


    孫天睿左右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


    “也不一定是他。”喬亦垂頭對著手裏的報告,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你沒聽醫生說麽?短時間內不會對身體有危害。”


    “但長時間有啊!我剛才在網上查了查,人家說安眠藥超劑量服用久了,中樞神經受損,可能會癡呆!他這居心也太險惡了,咱們報.警吧!他不是想把你解決掉麽?這下他的把柄在咱們手裏了,咱一把直接把他送進去!”孫天睿語速加快,焦急道。


    “但咱們沒有證據。”喬亦緩緩道,“我在想......我倆沒有接觸過,他是怎麽下藥......”


    他說著說著,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驀地頓住。


    是了,覺得困倦的這些天以來,如果說什麽一定要找什麽共同點,那就是他都吃了酒店早上送來的早餐。


    如果說翟高陽是勾結了酒店的服務生,讓對方在自己的食物中下藥,這是完全有可能實現的。


    今天早上他沒有吃東西就出了門,明顯能感覺到自己沒有昨天早上那般、出門沒多久就困得幾乎睜不開眼的感覺。


    而他之前一直因為覺得酒店的早餐套餐是陸元晟幫他預訂的,沒少叫樓下送餐上來。


    背後的涼意蔓延至全身,喬亦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你在斯頓的後廚有認識的人麽?”他看向孫天睿。


    對方理所當然的點點頭:“當然,咱可是鄰居,他們後廚我都熟!怎麽......你覺得?”


    孫天睿瞪大眼睛。


    男人點點頭。


    孫天睿倒吸一口涼氣,隨即掏出手機:“我立刻找人問一下。”


    喬亦帶著涼意的手捉住他的手腕。


    “別急。我也沒有確鑿的證據,你找人打聽的時候委婉點。最好是抓到證據,再看下一步怎麽辦,不要打草驚蛇。如果一切發展得順利”他拖長尾音,唇角不著痕跡的上揚,“現在的所有事情,就都能有轉機。”


    第55章


    既然不想打草驚蛇,那麽直接找斯頓後廚的人來問,自然是問不出什麽結果來的。


    孫天睿讓十一幫忙看店,找關係混進了斯頓的後廚,打算在裏麵潛伏幾天找找證據。


    突然從夜裏上班白天睡覺,調整成了白天上班夜裏睡覺,混進斯頓當臥底的第一天,孫天睿極為不習慣,幾次險些睡著,什麽蛛絲馬跡也沒查出來。


    喬亦假裝什麽都沒有發覺,依舊叫了酒店早餐的送餐服務,然後將食品取樣送去了檢測。檢測結果出來,在酒店送過來的粥品裏,果然含有濃度相當高的鎮靜類藥物。


    接下來的兩天早上,喬亦都照例叫了送餐。孫天睿掐著點守在了酒店後廚燉粥的灶台邊,假裝忙碌,仔細觀察配餐的工作人員。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第三天的早上,他終於發現了疑似在喬亦早餐的粥品裏動手腳的後廚工作人員。


    是個約莫五六十多歲的男人,孫天睿有點眼熟,應該是斯頓的老員工。


    兩個人四目相對,身著酒店白色工作服、帶著口罩的男人甚至還衝他點頭示意,看起來不慌不忙,完全不像是剛做完壞事心虛的樣子。


    孫天睿快速瞥了一眼他右胸前的工牌,暗自記住了對方的名字。


    又過了將近一個小時,趁著換班,孫天睿偷偷溜迴酒店的頂層。


    “王海?你是說,給我粥裏下藥的那個人,叫王海?”喬亦倚靠在沙發靠背上,思索道。


    “是。不是新人,連我都眼熟他,應該在斯頓幹了挺久的了。”孫天睿點頭。


    “挺久是大概多久?”男人盯著他問道。


    孫天睿歪著頭想了想:“至少好幾年。他年紀也挺大的了,感覺快退休了?不知道是不是和翟高陽有什麽私交。”


    王海......


    喬亦在腦海裏細細搜索,怎麽也想不起來這號人物。如果他不認識的話,也許就是翟高陽隨手找來的什麽人呢?或許是為了利益,或許是為了曾經交情,這個叫王海的,選擇幫翟高陽給自己下鎮靜類藥物。


    至於目的


    有可能是想長期下藥,讓他慢性死亡。但翟高陽知道他要破產了,斯頓不一定能繼續住下去。就算是因為套房是年付費,他繼續住下去一陣子,早餐錢他也付不起多久了。


    如果不是為了長期毒害他,那就是想暫時擾亂他的心智。


    不想讓他聚集精神找人打官司?這也不是沒有可能。但對方已經成功勸走了牧煦舟,他本就很難再找到別的什麽人幫忙,再給他下藥,純屬畫蛇添足。


    但事情又出現得這麽巧,剛好是在他被官司纏身即將破產的現如今發生。要說是和翟高陽毫無關係,任誰也不能相信。


    “你看清他的長相了麽?”他看著孫天睿問道。


    孫天睿肯定道:“當然。他甚至下完藥路過我,還衝我點頭示意,大搖大擺的就往外走。”


    “你能畫下來給我看看麽?”喬亦遲疑道。


    “你認真的麽?”孫天睿嘴角抽了抽,“我的繪畫水平要是過硬,我還能開酒吧維生麽?”


    “說的也是。”喬亦輕歎一口氣。


    “說吧,現在抓到人了,下一步怎麽做?”


    人是抓到了,想要證據,隻要調監控就能有。畢竟斯頓是頂級星級酒店,監控沒有死角。就算是翟高陽再有本事,那也是借路耀集團的威風。斯頓酒店的監控,還不是他想刪就能刪的。


    可是......


    他要如何將這個抓到的嫌疑犯和翟高陽扯上關係呢?


    到時候抓到的這個“王海”進去了,堅持說自己不受任何人的指使,那麽翟高陽依舊可以逍遙自在,他目前被迫要麵臨巨額賠償的困境,依舊沒有解決。


    “我想會會這個王海。”拿定了注意,喬亦眼神一凜。


    他倒要看看,這個王海究竟是誰,和翟高陽又是什麽樣的關係,居然做在他的飯菜裏下藥這麽下三濫的事情。


    “怎麽會?我明天直接把他抓住,然後給你帶上來麽?”孫天睿問道。


    “不用。”喬亦搖搖頭,“你在斯頓後廚的人還能幫上忙不?給我也搞一套衣服,明天我溜進去,和你一起抓他個現行。”


    -


    孫天睿效率極高,晚上下班前就找來了一套酒店後廚用的白色工作服,送到了20a套房。


    喬亦拎起工作服的一角,看向他。隻是一個眼神,孫天睿便瞧出了他想問什麽。


    “特意給你要的新的,別人沒穿過。”


    “哦,好。”喬亦放下心來點點頭。


    大少爺脾氣。孫天睿不由得嘖了一聲。落魄了的大少爺,依舊還是大少爺,難伺候。


    第二天一早,兩個人穿好工作服,一人一隻口罩。穿帶好後,喬亦打電話叫了送餐,兩人下樓,分開一前一後進了酒店的後廚。


    打聽到排班裏王海今天排的是晚班,但走進後廚,孫天睿還是一眼注意到了角落裏男人略顯佝僂的身影。


    他裝作忙碌的樣子,悄悄靠近。果然過不多時,王海靠近了燉粥的灶台,從裏麵盛出來一碗粥後,右手摸進口袋。


    他掏出來的,是個規規整整包好的牛皮紙包。男人打開紙包,將裏麵的藥粉,毫不遮掩的倒進了麵前的粥碗裏。


    “你在做什麽?”孫天睿冷不丁的靠近,突然提高音量道。


    被人察覺了自己的舉動,這位年近花甲的後廚工看起來格外鎮定。


    “我在加補鈣的藥粉。”他衝孫天睿指了指手裏的粥碗,“這是我自己的粥,今天我不是白班。”


    藥粉遇水即化,此時已經痕跡全無。王海用的粥碗,雖然同送去樓上客房的餐具模樣相同,但他硬要說這是給自己的粥裏加的藥粉,孫天睿一時也無可奈何。


    兩人糾纏間,喬亦從一旁走了出來,正麵撞上若無其事將牛皮紙塞迴口袋裏的王海的視線。


    四目相對的一刹那,喬亦怔愣在了原地。


    原本一臉淡定的王海也頓在了原地,幾秒過後,他迅速低頭轉身,快步想往外走。


    喬亦上前一步,欲將人攔住。到底是孫天睿更快些,他三兩步跑上前去,一把箍住王海的手臂。


    男人的身高和孫天睿相仿,體格也還算健壯,但到底是上了歲數,在和青年人的對抗中還是敗下陣來。


    沒有辦法從喬亦的視線下逃離,他隻好低下頭去,避開對方的眼神。


    步伐好像突然有千斤重,喬亦緩緩邁步過去,仔細查看麵前男人的那張臉。盡管已經過去了多年,這張曾經再熟悉不過的麵容他依舊還是一眼認出。


    “柴叔?”


    如果說身為“珠玉引”二把手的翟高陽是父親的左膀,那麽麵前的柴叔柴海,當年喬家的管家,就是父親的右臂。


    當年父親和母親出意外身亡,喬家的擁護者跑的跑,散的散。父親的好友翟高陽第一時間不見蹤影,就連朝夕相處的管家柴海,也一夜之間不知去向。


    喬亦從來沒想過,有生之年還能再次見到柴海,並且還是


    以這樣的方式重逢。


    男人琥珀色眼眸中原本喜悅的神色瞬間變得黯淡。


    如果說對於翟高陽的離開,他隻是感覺到略微失望。那麽曾經在家對他們一家都無微不至的管家柴海的背叛,更加讓他覺得難過。


    柴叔當年沒有結婚生子,父親給他開的薪資是頂級的,早年間在喬家賺夠的錢,足夠可以讓柴海換個城市、甚至出國,過逍遙快活的生活。喬亦不明白,為什麽如今對方選擇在斯頓的後廚謀生。並且......還暗中給他的餐食中下鎮靜類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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