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行宮侍從匆忙地清理空地,搬走木桌、燈盞,擺上武器架以供決鬥雙方選擇。


    來倫手拎一柄沉重樣式的雙手戰錘,穿著訓練使用的護具板甲,閑庭信步走到場地一側,他的對手騎士,阿德裏安·金特來手持利劍和盾牌:“以父親之名,我,阿德裏安-金特來向您挑戰,來倫閣下!”


    “以西格瑪之名。”來倫舉起了手中的沉重戰錘。


    互相行禮,意味著友誼之戰,點到為止,雙方拉開了足夠距離,三十碼的場地,足夠騎士們施展最佳實力,阿德裏安高舉長劍豎起盾牌,擺出標準的進攻劍招,對決背負“帝國英雄”之名的來倫讓他無時無刻不在縝密觀察,北方的王國騎士則是雙手緊握戰錘錘柄,靜靜地立在原地。


    他們都沒有急於攻擊,打量著對方。


    “尊敬的諾克爵士,您覺得這位年輕騎士在來倫手底下能堅持幾招?”獅鷲騎士團大團長克來門特-詹姆士站在聖杯騎士身旁,二人實力都處於傳奇階高等,距離人類巔峰的聖域階僅差一步之遙,場地決鬥雙方孰強孰弱,一招一式便能得知。


    “實力稍遜的騎士對決,三次交手,勝負即可分曉,阿德裏安擁有精英階高等的實力,如果他足夠小心,或許能扛過四次甚至五次。”奎那裏斯的諾克爵士開口說道,湖中女士之力在他身上隱隱浮現,聖杯騎士的雙目充斥著光明,在身經百戰的聖杯騎士看來,勝負結果無從改變。


    獅鷲騎士團大團長會心一笑道:“如此相信來倫的實力麽,阿德裏安好歹是一位瑞克禁衛連長,一枚帝國金幣,我賭他能挺過六招。”


    “我的女士不喜歡唾飲聖杯者參與賭注。”


    “預測幸運之神究竟卷顧我們之中的某一位呢?”


    “...可以。”


    空地中,兩位騎士之間逐漸縮短了距離,一方仍保持著進攻姿態,雙目不斷打量著對手。


    “為了皇帝!”最先發動進攻的是阿德裏安,年輕的騎士朝著略微年長於他的帝國英雄衝去,就像高懸於空的獅鷲一樣,他手握的拂曉神劍,劍鋒前刺,快速地朝著來倫衝去。


    來倫一步一步迎上,戰錘斜過肩頭,完美避過長劍直刺,雙手執錘橫掃而出。


    “唔!”阿德裏安用力地抬起盾牌,堅硬的戰錘打在盾牌上發出刺耳的響聲,從左臂上傳來的蠻橫力道讓年輕騎士忍不住地悶哼一聲,他傾斜盾牌,稍稍撤步,卸掉戰錘帶給自己的沉重壓力,然後長劍從盾牌側方刺出,直取來倫的腰肋。


    王國騎士扭轉錘柄,順勢貼身,猛地鎖住阿德裏安的右手肘,長劍僅在他的衣擺刺出了一個窟窿,之後,來倫原地擰動腳尖整個人旋轉一圈將年輕騎士甩出去,整個過程全然不受對方的影響。


    阿德裏安-金特來險些腳底失衡,豐富的實戰經驗讓他下意識穩住身形,抬起盾牌時,來倫已經近在眼前,戰錘再度砸下,年輕騎士隻得被迫防守,毫無還手之力。


    場地外,騎士王國的諾克爵士眯起了眼,一針見血道:“他放水了。”


    “鏘!”戰錘和長劍斬在一處,年輕騎士不斷變幻劍招試圖反擊,而王國騎士則一力降十會,隻要迅猛的戰錘砸下,阿德裏安就不得不再次防守。


    “四次了。”獅鷲騎士團大團長冷眼旁觀,內心卻波濤洶湧。


    一位瑞克禁衛連長全程被對方帶著走,並且從開始到現在來倫從沒失誤過一次,無論從精準還是威力,來倫已經表現出不低於傳奇階中等的實力。


    “鐺!”第五次扛住錘擊之後,王國騎士沒有給阿德裏安再次起身進攻的機會,雙手戰錘砸飛了騎士手中盾牌,格擋住了砍下的拂曉神劍,然後,來倫抬起了自己的鐵靴,一腳踹在阿德裏安-金特來空門大開的腹部板甲上。


    接著,就在阿德裏安後退倒下的同時,來倫接過脫手而飛的拂曉神劍,反握劍柄,用劍格末端的配重球直接撞擊在騎士的鳶盔頂端,將其砸下:“冬!”


    額前明顯出現一塊紅腫淤紫的阿德裏安,重重地倒在地上,嘴角垂下了一絲殷紅鮮血,盾牌遠遠落在空地那頭,砸落了幾盆花卉,金特來家族傳承三百年的拂曉神劍被握在來倫手中,劍尖對著他的喉間:“以西格瑪之名,你輸了,阿德裏安-金特來。”


    “咳咳...是的,我輸掉了這場榮譽對決。”年輕騎士似乎並不對這一結果感到遺憾,他喃喃說道:“能敗在帝國英雄之手,是我的榮耀。”


    來倫也摘下頭盔,他輕歎了一下,彎腰將阿德裏安攙起:“你的父親,漢斯-金特來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騎士,他是個好人,對此,我感到十分抱歉。”


    “嗯....”看著來倫真誠的目光,年輕騎士輕輕頷首,他雙手接過了家傳神劍,低下了頭。


    幾息後,選帝侯行宮內鋪天蓋地的掌聲和歡唿聲,騎士們高舉雙臂,為這場榮譽對決,畫上了句號,明日起,人們都將為來倫的英雄之名加以傳唱,阿德裏安-金特來也將以勇氣和帝國英雄對其的認可而著稱於世。


    騎士對決結束了,一眾選帝侯們從宴會大廳之內走出,他們對來倫的實力有了充分認識,沒人覺得阿德裏安-金特來是恥辱的失敗,相反,輸在來倫手中讓他們覺得理所當然甚至有些驕傲,不少騎士後悔自己沒能在阿德裏安之前向帝國英雄提出挑戰,揚名立萬的機會,就這麽錯過了。


    尤其是在場的二十幾位,充滿俠義精神的布列塔尼亞騎士們,漢斯-金特來之子的表現讓他們刮目相看,遠征騎士最看重勇氣的不懼強敵的挑戰,這也是他們在漫長旅途中不斷去尋找聖杯的動力,持之以恆的毅力。


    宴會上,好幾位貴族小姐、女士,對相貌英氣的阿德裏安青睞有加,當然,攙扶著他的帝國英雄來倫更讓她們為之心動。


    盔甲和鎖子甲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阿德裏安的額前的淤紫格外醒目,好在侍從們及時遞來冰袋冷敷,來倫雖然在決鬥中不少地方放水,但最後那一記猛踹,卻用了十足的全力,年輕騎士直到現在都隻能小口喘息,悶痛感足以讓他銘記一生。


    看著逐步走迴宴會大廳的兩名騎士,騎士王國大使的諾克爵士朝著克來門特-詹姆士平澹道:“看來女士的幸運更卷顧於我。”


    一枚帝國金幣拍在他的掌心,隨後,獅鷲騎士團大團長黑著臉,大步離開。


    聖杯騎士露出了一絲笑意,他將這枚金幣收好,目光繼續盯在來倫身上。


    “打得精彩,十分精彩!皇帝身後的路德維格主動接手攙住阿德裏安,卡爾·弗蘭茨鼓掌不停,棱角分明的麵龐滿是和善:“騎士對決通常都有一些獎賞,充作勝者的戰利品,阿德裏安作為我多年的瑞克禁衛,這份戰利品,理應由我賜予。”


    “來人!”


    很快,近侍送上來了兩匹名貴的天鵝絨、一匹絲綢毯,皇帝笑著說道:“運自浩瀚洋彼端的高等精靈天鵝絨,產自震旦巍京的絲綢毯,作為來倫閣下的戰利品,一並送上。”


    送到麵前的禮,來倫沒理由不接受,他取走了戰利品,朝著皇帝頷首:“感謝陛下賞賜。”


    皇帝笑容不變,抬手示意阿德裏安-金特來上前:“不瞞你說,來倫閣下,阿德裏安已經不再是瑞克禁衛了,他有個不情之請....”


    “請允許我效忠於您!來倫大人!”


    皇帝話音剛落,阿德裏安便單膝跪在王國騎士麵前,他將拂曉神劍放於地麵,右拳緊貼胸口,仰起麵龐,莊嚴宣誓:“我將護衛在您的左右,為您獻計獻策,危難之際願奉獻我的生命,我以西格瑪及查理曼大帝之名起誓!”


    鏗鏘有力的誓言,不斷地迴蕩在大廳四壁。


    迴想起漢斯-金特來慘死於邪神冠軍時的場景,來倫從心底感到歉疚,帝國十字聖旗庇佑下,漢斯-金特來完全可以平安無事地撤離戰場,幸存下去,繼續享受應該得到的一切,可他毫不猶豫選擇了第二條路,用自我犧牲換來了卡馬拉龍·血犬的終結。


    憑借這一理由,來倫就不會拒絕阿德裏安的效忠。


    “你將永遠在我的壁爐邊占有一席之地,我發誓,永不令你行任何不義之事,我以西格瑪及查理曼大帝之名起誓!”來倫給予了的答複,他雙手將阿德裏安攙起,目光凝視道:“起身,作為我的騎士!”


    熱烈的掌聲再度響徹大廳之內,騎士們又一次見證了永不背棄的忠誠誓言。


    “歡迎加入橡木領!我的朋友!”尼卡斯·弗朗西斯從來倫身後走上前,橡木鎮的王國騎士和阿德裏安-金特來相擁一下。


    皇帝笑眯著眼睛,似乎也在慶賀這一莊重誓言,唯有少數幾人能猜出皇帝的心思和安排。


    宴會仍在繼續,卡爾·弗蘭茨向來倫介紹起了諸位選帝侯:“來,偉大的帝國英雄,這位是艾維領選帝侯,托斯卡納大公爵馬略-雷道夫閣下,艾維領是僅次於瑞克領和威森領的富有行省,也帝國南方最為重要的農業重省,千裏無垠的肥沃平原,保障了南方的低廉糧價和充足的糧倉供應,每年支援北方行省的糧食,其中四成產自艾維領。”


    “您好,雷道夫選帝侯閣下。”來倫看著眼前滿臉大胡子的馬略-雷道夫,在帝國的糧食貿易中,托斯卡納大公爵極具影響力,所有貴族都想與他交好,尤其是瑪麗恩堡的奸商們,對這位皇帝在政治上的重要盟友,王國騎士表達了足夠的尊敬:“我的領地正處於蓬勃發展中,人口大量增多,糧食需求也日益見長,相信不久後,我就需要簽訂一則大額糧食貿易訂單。”


    “艾維領有十足信心,為你的領地提供稱心如意的價格和高品質的糧食作物。”馬略-雷道夫笑容滿麵地與王國騎士握手:“來倫閣下隨時可以與我會晤,哈哈~~”


    卡爾-弗蘭茨神色變幻了幾分,瑞克領的糧食產量也不低,他此刻最迫切的情報是來倫需要什麽,然後滿足他的需求,別說是貿易糧食,便是白送,皇帝心中都能樂出花。


    如此重要的結交機會,帝國皇帝不想拱手讓人,他接過話茬道:“來倫閣下,如果你的領地急缺糧食供應,恰巧瑞克領在卡隆堡投資建造了多個糧倉,裏麵預先儲存了幾千斤用於冬耕和來年春耕的糧種,可以優先提供給你,不花費任何一枚銅幣。”


    “陛下,您的康慨和仁慈令我敬仰,我替領地內的子民感謝您!”來倫一副激動的神情,朝著皇帝深深鞠了一躬。


    艾維選帝侯並沒有再說些什麽,他明白皇帝的意思,能讓帝國英雄投身於南方選帝侯派係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一全俱全,一損俱損。


    卡爾-弗蘭茨微笑著繼續為他引薦,一位精壯高大,留著山羊胡子,頭戴深色氈帽,身穿印有紅色公牛家族紋章領袍的中年人,朝來倫伸出了手:“您好,來倫閣下,我是莫德斯特·馮·阿特金森,沃爾芬伯爵,奧斯特領選帝侯奧列格·馮·阿特金森之子,您在塞森蒙德一役的表現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果敢,決絕,不留餘力!”


    “純粹是出於對吾主的虔誠和挽救帝國子民的責任。”來倫和他握手:“奧斯特領的紅色公牛旗幟屹立在北方兩千餘年,從未倒下,如此壯舉令人欽佩,我堅信紅色公牛旗幟永遠能屹立在北境之巔!”


    “承蒙讚譽!”莫德斯特用力點頭,來倫對奧斯特領所表現出的尊重,讓他十分受用,這位奧斯特選帝侯之子覺得雙方十分投緣。


    很快,這場盛大的宴會結束了,來倫在皇帝的引薦下相識了數位選帝侯和諸多大貴族,光是在三言兩語中談攏的初步貿易協定,足夠橡木領的商品遠銷至帝國邊境。


    三天後,帝國聯軍繼續奔赴北方作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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