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乃五倫之一,關係準則為孝,冥河之母創造鬼訣這名叛魔之子的根本目的,便是用以針對與算計瑟九琪。


    但當事人早已經醒悟,徹底與其劃清界線。


    再加上鬼訣屠殺金樹的行為,已經觸動了瑟九琪心中逆鱗,尤其是特意針對雙生金樹。


    任憑他再如何崩潰,在一旁哭喊,藺重陽與瑟九琪皆未去看他,因為他的結局,在對金樹族動手的那一刻便已經注定,再無更改可能。


    笑流霞對此刻的他,倒是有一些同情。


    同時,兩人在他麵前談論此事,對他而言何嚐不是一種信任,雖然瑟九琪的信任來自藺重陽。


    將親生骨肉作為一件針對性工具。


    冥河之母,何其……


    何其無情!


    瑟九琪又看向笑流霞:“他先前也是?”


    “然也。”


    藺重陽聽懂了好友話語中的深意。


    “那,勞煩好友。”瑟九琪先與友人致謝,而後看向倒在地上哭泣的鬼訣,態度不變,出口的話語將選擇與立場道明:


    “錯別的親緣,終究不該來到這世上,讓你能放下而去,也算我全了這段緣分。


    我是金樹族的九琪侯,一切榮辱,概括承受,此生,不悔。”


    站在藺重陽身後的笑流霞神情有些複雜。


    他稍微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見證對方脫離冥河之母的掌握,或許是他這個兄弟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藺重陽抬手,陰陽五行之力在掌中交織,最後落在了倒地的鬼訣身上:


    “來世,你會出生在一戶尋常人家,有一對疼你愛你的父母,無災無病,讓你能夠過完平凡而溫暖的一生。”


    身上的改造改造被順利祛除。


    語落,氣絕。


    此事終究由他代勞,讓好友親自動手,哪怕兩人之間無緣無分,亦不合適。


    鬼訣的屍體被那股力量一並分解,確保不會被冥河之母收迴再利用,而後,散離的天地元氣化作春雷炸響,蒙蒙細雨,澆滅了戰火。


    代表著叛魔與金樹之戰,到此告一段落。


    “好友。”瑟九琪同樣欲言又止。


    隻聞藺重陽說道:“若由你親自動手,往後難免會心有負累,我便擅自代勞了。”


    “此地早在多年之前便被盯上,此番又經曆過慘烈戰事,已不再適合居住。”充當透明人的笑流霞此時出言提醒。


    躲在藺重陽身後的他,未被鬼訣注意到,省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不然以鬼訣大人那性格,指不定會說些什麽。


    可能會氣急敗壞,罵他是叛徒吧。


    這場特意針對金樹族的計劃,損失了數量不菲的叛魔大軍,以及兩員應該還算重要的大將,在笑流霞看來,冥河之母必然不會放棄。


    他的話語將話題轉移,鬼訣之死就此揭過。


    這樣,就挺好。


    至少在笑流霞看來,這樣也不錯,在沒有認清冥河之母的真麵目前解脫,何嚐不是一件幸事。


    瑟九琪轉身看向那對兄妹,詢問道:


    “長宵,追惜,你們是否願意與我離開?”


    他會對他們視如己出,保護好他們,不僅因為他們是雙生子,更因為他們的金樹族。


    “追惜願意。”


    “長宵願意。”


    兩人的迴答也沒有令他失望,命運的琴弦被再一次撥動,走上全新未來。


    “待我將族人的屍骨收斂,便帶你們離開。”


    這件事,瑟九琪沒有讓藺重陽插手,是他親手將戰死族人的屍骸收斂,以金樹族特有的術法一並封存起來,等將來帶他們一起迴返族內。


    等將事情做完,他們還特意多停留了一陣。


    冥河之母確實沒有派人前來此地探查。


    笑流霞雖然知曉叛魔大本營,也就是冥河之母平常會見他們的地方,但,此時不適合開戰。


    大局如此,瑟九琪在了解冥界當下局勢後,為了族人考慮選擇暫時忍耐,當下的冥界,各方勢力比混沌時代更為複雜。


    存留下來的種族占據有更多資源,在這些年中不斷壯大,造成的影響也個比當年更加巨大。


    …………


    杏月一孤洲。


    風清雲悠,明月高懸,景色怡人的孤洲上,幽渺玄音響起,似鈞樂自天傳徹,錚錚不絕。


    一道身影盤坐在那棵銀杏樹下,七弦古琴橫置膝間,雙手拂動,從容而輕盈,撥動著琴弦,衣衫在風中飄蕩,一舉一動都很從容,身上散發著一種難以言述的氣質。


    不遠處的涼亭中,有一隻燒製好的酒杯,被放在桌麵上,旁邊還有正在晾曬的陶壺。


    涼亭之外,瑟九琪專心致誌,正十分認真的教導著長宵與笑流霞刀法與修行。


    經過係統的修行之後,根基補足的長宵已經不是樹人形態,而是臉上線條硬朗,氣質沉穩,身披棕色戰甲的魁梧青年。


    如今才真正恢複金樹族該有的顏值。


    長刀,長柄刀,短刀。


    反正都是刀,教一個與教兩個也沒有區別。


    與車架分開的劍尾麒麟,正在江邊用那三條劍尾打魚,瑟九琪那種釣魚的方式不適合他,除了打魚外他也隻能通過睡覺來打發時間。


    車架變成閣樓形態,霽無瑕舉杯淺酌同時,逗弄著被她抱在懷中的追惜。


    悠揚旋律迴蕩,令天地四時隨之變化。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灩灩隨波千萬裏,何處春江無月明。


    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裏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一曲終了,蕭瑟秋景盡去,藺重陽輕吟著詩闕將膝間古琴收起,起身向正在交手的三人走去。


    接下詩闕的卻非是瑟九琪,而是笑流霞。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最後一字落下,本在教導兩人的瑟九琪,與邁步趕來的藺重陽,竟同時出手,霎時境隨意轉,天地四時再次發生變化。


    但見長江送流水,江畔秋火燒秋風。


    拳掌交接,腳腿交擊,同出一源的刀意,演化出兩條不同的道路,招式與意境的精妙,令不遠處圍觀的笑流霞與長宵歎為觀止。


    旋即。


    “這個情況,要動真格了,長宵你護我一下。”


    笑流霞眼角一抽,迅速退至長宵身後,他這小身板可經不起那兩位交手的餘勁摧折,還是長宵的金剛不壞更強。


    雖然,有靠山他是很開心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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