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東西收拾好,星宿一奇又調整了火勢,而後開口說道:


    “先有這些就差不多了,剩下的,等好友帶人迴來再做安排,距離他們離去已有三日,以好友的性格,想來也不需要太多時間。”


    他幾乎是踩著點開始準備的,也就是倦收天他們趕上了好時代,很多東西道武王穀都能拿出來。


    鎮龍觀裏養的那頭蛟龍,此番可是發揮了不小的作用,全身上下,幾乎都是大補,也省得他再去尋找其他藥材補上這方麵的空缺。


    最關鍵的那份神血,等人迴來後,丟鼎裏燉著的時候再加,才能夠將效果發揮至最佳。


    方才加的這些,都隻是輔料,除了最基本的增強體質外,主要作用乃是激發潛能,促進吸收,畢竟倦收天的境界差了些。


    月無缺唿出一口煙霧,無奈的搖了搖頭:“他連三個時辰都不願意等,結果這一去就是三日。


    玉人現在,反而有些擔心天劍非天。”


    “好友會有分寸的。”歧天人說道。


    “分寸?他?哈哈哈——”月無缺聞言,很沒風度的大笑起來:“那句話怎麽說來著,今天要麽我把你狗腦子打出來,要麽你把我砍死在這,不然事情不算完。


    把命留下,那才叫點到為止,分出生死,才能算分寸,他動起手來什麽樣,你又不是沒見過。”


    話說到這裏,月無缺稍作停頓,端起神醉吸了一口,方才繼續道:“你怎麽敢信他的?”


    “……”歧天人一陣沉默,然後,迴想起百年前南域那一戰:


    “聽你這麽說,我也有些擔心收天了。”


    之所以會擔心,不是他們對好友沒信心,是他們對好友太有信心了,激發潛力,最好的方式不就是生死血戰?


    雖然以好友之能為,就算把人打死,也能當場給拉迴來,但他們又沒有那麽心大。


    “論起教導後輩,他比我們有經驗多了,又不是麵對生死大敵,且放寬心。”隻見星宿一奇走了過來。


    月無缺不置可否:“玉人怎麽把你給忘了。”


    “現在多流血,是為了以後少受傷,年輕人就是要多磨礪,不然將來受到點挫折,就容易一蹶不振,那豈不是害了他們。”


    沒有被磨礪過,但兩世為人的道武王穀當代掌門如是說道,字裏行間,都是對後輩的看重。


    “他們生活的年代,較之當年,確實和平了不少。”歧天人對這一點倒是讚同。


    月無缺撇了撇嘴:“你到底哪邊的?”


    “我記得,劍謫仙年少時,不也經常在外以一敵百。”


    “然後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讓人擔心。”


    …………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轉眼來到三日後,期間星宿一奇又給鼎中加了不少水,甚至還停過火,以保證藥液的狀態。


    “竟然能完好無損的把人帶迴來,是玉人錯怪你了。”看著歸來的兩人,月無缺一臉怪異。


    藺重陽語氣平澹:“好友你若是閑著沒事,可以來過幾招。”


    “你看玉人像腦子有問題的人嗎?”


    歧天人語帶關心道:“現在是什麽情況?”


    “問題解決,收天的情況基本穩定,可以進行接下來的事情了。”藺重陽將萬壑鬆風化出。


    確定無恙之後,歧天人也放下心來,一旁的星宿一奇看向黑發倦收天,指了指不遠處的銅鼎,出言詢問道:


    “自己進,還是我送你一程?”


    “勞煩掌門費心。”欠身致謝後,隻見倦收天一躍而起,穩穩落在鼎中,沒有濺起一朵水花。


    銅鼎很大,即便他尚未坐下,其中的藥液也能漫過他半個身子,一股劇烈的疼痛自下身傳來,倦收天咬了咬牙,提運真元盤坐在鼎中,隻露出一個腦袋。


    豆大的汗珠自額頭滑落,但他不吭一聲。


    然後……


    “下去。”


    話語傳至耳畔,尚且來不及反應,倦收天便被整個壓入鼎內,若非有先前的經曆,他覺得自己可能難以忍受這般劇痛。


    似有一支支尖刀,貼著全身骨骼上下刮動,經脈在開裂,細密的裂紋重新出現在皮膚上。


    鼎下道火熊熊燃燒,自身上溢出的鮮血,與鼎中的藥液混為一體,難以再分出彼此,藺重陽留下的劍意在昨日便已被抽離。


    體內原本穩定下來的力量,又開始躁動,讓倦收天趕忙運轉起星宿一奇所傳心法。


    此時,玄音迴蕩,鳥鳥不絕,讓人神思清明。


    銅鼎外,藺重陽席地而坐,萬壑鬆風橫置於雙膝之上,聲隨指續,所奏正是神儒玄章。


    一團看起來像是赤色晶鑽的血液,被星宿一奇化出,隻見他掌勁一運,將其擊散落入鼎中,那是歧天人提供的神血。


    鐺!


    原本懸浮在半空的鼎蓋,此時穩穩落下,嚴絲合縫的蓋在鼎口,事先被纂刻在上麵的陣紋,隨著鼎身與鼎蓋合一順利激活。


    這隻鼎可以算是滅元爐的彷品,切割了某些用不到的功能,又增加了另一些需要的功能。


    濃鬱的香氣自鼎中傳出,月無缺的眼角卻在輕微的抽動,這不能怪他,這個味道,實在太像他們平日中煮的火鍋了。


    他看向星宿一奇:“這一階段需要多長時間?”


    與此同時,歧天人亦將目光投了過來,先前他們商議的時候沒辦法這麽細化,如今正式開始,多少也該有個估量了才對。


    “這要看他自己,順利的話,一個月。”星宿一奇將道火穩定後,便自銅鼎旁離開。


    月無缺聞言,轉頭看向藺重陽:“要不要玉人跟你輪班?”


    “不用,玉樞龍琴做好它燒烤架的職責,便足夠了。”


    “那也比你這張強,琴跟磚頭一樣。”


    琴音鳥鳥,銅鼎時不時震動,鼎蓋偶爾會被震開一些,在場的四人能清晰感應到其中的狀態。


    初陽之力與非天之力不斷糾纏,倦收天的身體在開裂與愈合中輪迴,渾身赤紅,已經變為赤色的藥液緩緩自毛孔進入其體內,壯大著他的氣血。


    這是十分兇險的過程,內外交迫,若是耐力不足可能會活活痛死。


    在神儒玄章的作用之下,倦收天咬緊牙關,運轉著心法,外引藥液不斷洗禮自身,內鎮初陽與非天兩股力量於一體,身體自內而外開始蛻變。


    雖然劇痛,整個人的精氣神,卻隨著時間推移愈發高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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