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並未在懸空棋盤停留太長時間,也就盤亙了十數日,香獨秀消耗了藺重陽的一些好茶,以及部分珍藏的焚香。


    談起飲茶,來自集境的客人同樣喜歡飲酒。


    可惜藺大劍皇身上沒有帶。


    於是,兩人將第一站定在文君城,也就是文君坊本部所在的那座城。


    當兩人趕至文君城之時,聽到傳聞說,前段時日開始,有一名女俠在文君坊做東,舉辦了一場規格極高的品酒會。


    其人仙姿玉貌,酒量驚人,至今未逢一敗。


    有不少人慕名而來,要與之鬥酒,短短時日便讓文君坊的收益再創新高。


    雖然文君坊的酒本就十分好賣。


    然而,既然能多賺一些,又有誰會拒絕?


    據說之前被灌倒的人一抓一大把,近幾日文君坊反而冷清下來,無人再去自取其辱,鬥酒失敗不是問題,把不該說的話說出來那就是大問題。


    黑曆史被人知曉,自己還沒死,世界上沒有比這更慘的事情了。


    因為,人生自古誰無死,要留清白在人間。


    這方麵楚天行楚船長那是相當有經驗。


    甚至因此一度要嚐試去戒酒,堅持了七日便宣告戒酒失敗,然後躺平,開擺。


    “我說霽女俠,霽司命,故友相見沒必要整這種排場吧?照您這樣一安排,接下來這個月,我是別想再飲到千日甘了。”


    在某個風和日麗的上午,楚天行前來買酒,正好遇到了在文君坊補充存貨的霽無瑕。


    霽無瑕因為比較閑,就順手找了點事做。


    楚天行屬於被拉下水的那一個。


    雖然喝酒很爽,但是,帶來的後果就有那麽一些紮心,文君坊這邊暫時被買斷了,楚天行事先又沒有進行囤貨。


    “那就換酒。”泰若山劍被立在一旁,快雪時晴舉杯淺酌,而後給出了簡單的提議:


    “龍門客棧的百裏聞香,玉陽江畔的雪脯酒皆是佳釀,或者,你也可以出海去怪販妖市。”


    “我記得還是千日甘適合我。”楚天行自然不可能改變習慣,其他酒可以飲,可以品,但他的真愛還是文君坊的招牌。


    “哈。”霽無瑕輕笑,放下酒杯,抬手敲了敲桌上的那方木匣:“既然無人前來,那麽我這一匣茉莉清酒,便歸好友了。”


    這匣酒她拿出來是要做品酒會的彩頭,可惜無人能將之贏走,贈予友人作為補償也不錯。


    “那我便卻之不恭了。”


    事實上,楚天行自一開始,便盯上了這匣酒。


    但他對友人的酒量有直觀了解,本來想著,幫忙張羅這場品酒會,最後分上一壺也不錯,隻能說好友還是一如既往的大方。


    隻見他抬手將木匣揭開,其中共計十二壺,他取了一壺,解開用以封存的術法。


    “酒香清雅,好酒。”


    讚歎之餘,楚天行取了一隻全新的酒杯,斟至七分滿,舉杯飲盡,佳釀入口綿,落口甜,咽下後口中有餘香,迴味悠長,還有解暑安心凝神之效。


    楚船長再一次開口讚歎:“好酒。”


    三杯之後,千日甘一事正式被揭過,一個月時間他還是能等得起。


    “嗯?”霽無瑕剛提起酒壺,便感應到一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氣息靠近,不過,她並未因此停下動作,而是繼續斟酒,再舉杯一飲而盡。


    …………


    一股清雅綿長的酒香,自古舊的門板上,從斑駁的牆粉中,從階前的青石縫隙裏透出,眼前所見之建築,便是此番目的地。


    無關曆史厚重,不問滄桑墨跡,酒香隨著輕風飄入鼻中。


    疾掠而至的香獨秀抬頭望去。


    隻見那塊牌匾之上寫著——「文君坊」


    自外部看,此地似乎很是特殊,未曾散去的濃鬱酒香是戰鬥的證明。


    好酒者之間名為鬥酒的戰鬥。


    不過,香獨秀是聽到傳聞方才迅速趕至,欲一睹那名俠女芳容,當他掀起門簾,恰見一道清麗身影映入眼簾。


    白衣間有水藍色煙紗,風鬟霧鬢,如雪的長發傾瀉而下,發髻之上點綴有四支銀色珠釵,另有其他銀質發飾輔助固定,仙姿玉貌,盡顯清雅。


    舉杯淺酌的女子投來目光,那雙藍色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意外,而後當做無事發生。


    “在下香獨秀,聞訊而來,願與女俠鬥酒。”


    進入文君坊的金發青年自報家門,這家酒坊內部的排設簡單而普通,不過,酒香不怕巷子深,香獨秀此時心中並不介意。


    “……”一旁被無視的楚天行頗為無語,之前有那麽多人被喝趴下,竟然還有人不怕死。


    此人非常有勇氣,這很好,可惜……


    “文君坊佳釀暫時斷供,而品酒會的彩頭,也已被我贈予好友。”霽無瑕做出迴應,也就是說如今品酒會已經正式結束。


    在來文君城前,香獨秀順路去泡過一次溫泉。


    與他同行的藺重陽在龍門客棧叫了桌菜。


    香獨秀泡了兩個時辰溫泉,藺重陽則在客棧簡單吃了一頓,接著兩人前來文君城。


    在聽到城內傳聞後,香獨秀直接迅速進入了名為「自我」的狀態,先行一步,未曾想緊走慢走最後還是遲到。


    “慢了一步,啊,該等我來一個完美的收官。”


    對此,香獨秀表現的有些遺憾,因為他這個人愛酒要高於愛茶。


    “無雪不足以風雅,無月不足以思懷;無花不足以幽景,無酒不足以……”


    就在香獨秀輕吟詩闕之際,隻見霽無瑕重新在杯中斟了酒,舉杯起身,向他所處的方向走來,正當他同樣邁出腳步,兩人擦肩而過。


    再來的詩句便卡在嘴裏,未能道出,香獨秀立刻轉身。


    看到友人撥開門簾,不疾不徐邁入文君坊。


    “自罰一杯?”


    霽無瑕將酒杯送到藺重陽麵前,此番分別長達一百五十載,以兩人共同走過的歲月來說,也是分開時間極長的一次。


    “好。”赤發青年接過酒杯,將之一飲而盡,而後將酒杯歸還。


    香獨秀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外人,楚天行也放下酒杯,從位置上站起,來自集境的界外友人,很自來熟的向他詢問:


    “所以現在是什麽情況?”


    “你問什麽?司命?他們是一對啊。”得到的迴答卻讓香獨秀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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