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燈光下,那人背對著我們,坐在角落的一張桌旁,看不到臉,但從他痛的顫抖的背影可以看出,他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李子晴就要直接過去詢問。


    我抬手攔住了她:“先別急。”


    李子晴蹙眉:“什麽意思?背後之人就在眼前,不管了?那你來這裏做什麽?”


    她倒是個急性子。


    我壓低聲音:“周圍不尋常,先把異常的地方找出來在過去,免得最後兩敗俱傷。”


    李子晴搞不懂,為什麽我操控了那人,還有可能兩敗俱傷。


    我不動聲色的指了指南邊的一個角落:“你看。”


    那裏有一張泛黃的符紙,看起來像是不小心掉在地上,換做誰都不會過分留意。


    但我很清楚,如果把盛世會所比作一座陣法,那南方正屬於離火位。


    一旦符紙被引動,盛世會所恐遭大災。


    李子晴對這些不太懂,但也意識到情況不對勁,咬牙說:“該死的,死到臨頭了,竟然還想玉石俱焚!”


    我目光掃了掃,又指了指東南方向,低聲說:“南方為離火位,這為主,東南方向為巽風位,此為輔,不出意外,那裏應該也有一張符紙,風助火勢,他打算用陣法跟我們談判。”


    李子晴臉色微變:“我們走進了他的陣法之中?!”


    我點點頭。


    她麵色凝重無比:“那我們該怎麽辦?總不能放棄吧!”


    我笑了笑:“我既然敢來,就自然不會放棄。”


    李子晴沉聲說:“可我們在他陣法當中,豈不是要受製於他?恐怕不好辦啊!”


    “要不然,我放出蠱蟲,將他的符紙撕毀?”


    我擺擺手:“不必,他既然放下符紙,製造了這座陣法,那就說明他隨時能感應到符紙的變化,貿然摧毀的話,可能會打草驚蛇,他如果來個魚死網破,那才真的棘手。”


    李子晴咬了咬牙:“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說怎麽辦?”


    我眯眼看著那人的背影,咧嘴笑了笑:“既然他要玩陣法,那我就陪他玩玩。”


    擔心被他發現,我轉身往外麵走去,李子晴緊隨其後。


    來到車上,我從背包裏取出符紙、朱砂和毛筆,迅速的繪製出來兩張符,把其中一張交給李子晴。


    我說:“你這一張符,放在正北方坎水位,坎水克製離火,正好跟他的陣法抵消。”


    李子晴似懂非懂的接過,又問我:“那巽風位?”


    我笑笑:“我這一張符,將會放在東北方向的艮山位,艮山克製巽風,兩兩相克,萬無一失。”


    我們兩人再一次走進盛世會所。


    她前去正北方的坎水位。


    我前往東南方向的巽風位,不出我所料,這裏果然也有一張符紙。


    我看向李子晴,她不動聲色的對我點點頭,我轉身往東北方向的艮山位走去。


    將符紙放好,我對她做了個ok的手勢,同時往中間走去。


    我心中默念咒語:“操天道,化兩儀,生陰陽,轉五行,應八卦,相生亦相克,敕令出!“


    咒語默念完,我們兩人也在盛世會所中間碰麵。


    她小心翼翼的問我:“還要不要檢查其他地方?”


    我搖搖頭:“不用這麽麻煩,這裏的陣法遵循八卦之法,既然離火和巽風都已有所布置,其他地方就不會再有了,否則會互為幹擾,反倒發揮不出威力。”


    她輕輕的點了點頭。


    我們兩人往那人的桌旁走去。


    離得近了,我才細致的觀察到,那人的身體一直在輕顫,周圍還彌漫著一絲淡淡的血腥味,很淡,要不是我從小跟爺爺學本事,嗅覺鍛煉的如狗一般,恐怕也聞不到。


    看來他來之前,專門處理了一下身上的味道。


    我就要在他對麵坐下。


    他頭也不抬,忽然開口:“這裏已經有人了。”


    聲音嘶啞,像是咬牙忍痛說出的話。


    我輕輕笑了笑,平靜的在他對麵坐下,又敲了敲一側,示意李子晴也坐下。


    那人抬起頭,緊皺著眉頭。


    此時我才看到他的麵容。


    大概五十多歲,鬢角已經有了白發,一隻手臂詭異的彎曲著,胸口染著血,眼睛裏布滿了血絲。


    他現在跟稻草人幾乎一模一樣。


    他盯著我,嘶啞的說:“我說,這裏已經有人了,你聽不懂嗎?!”


    我平靜一笑,將稻草人拿出來,安穩的放在桌上。


    我注意到,他的瞳孔猛地收縮,臉色也在瞬間變得蒼白,額頭上浮現出豆大的汗珠。


    他神情畏懼,又有些不可思議:“竟然是你!”


    我輕笑:“你很意外?”


    他沒斷的手緊緊握拳,哢哢作響,牙齒幾乎要咬碎:“想我孫伯昌,縱橫大半輩子,竟然栽到了一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手裏!”


    “我的心情,又何止是意外兩字能形容的!”


    孫伯昌?


    我沒理會他言語中的不甘和怨恨,而是在腦海中思索這個名字。


    同行當中,名聲、本事俱不弱的人,爺爺都曾跟我提過一嘴。


    我雖不是過目、過耳不忘,但記憶力也比常人高出許多。


    孫伯昌這個名字,沒印象。


    想來也不是什麽真正的高人。


    我心中更加篤定他翻不起什麽風浪,淡淡的說:“我沒心情關心你的心情,我隻想問你,為何害人。”


    孫伯昌死死的瞪著我,片刻後,卻忽然笑了:“我這輩子害過的人多了,你問的是哪個?”


    我敲了敲桌子:“淩家。”


    他臉龐一抽,不可置信:“你竟然把二十三年前的事都翻了出來!”


    我目光一閃。


    一個人,如果常做害人之事,不可能把二十多年前的事記得極為詳細。


    可他竟然沒有絲毫遲疑,一口說出了年份。


    這件事,對他而言肯定頗為特殊!


    我立刻咬牙追問:“你為什麽要害淩家,而且還對一個幼童下手,你怎麽能狠的下心!”


    他目光不斷閃爍,死死咬著牙不吭聲。


    李子晴緊皺眉:“好好問他他不說,那就別跟他好聲好氣的談了!”


    我也正有此意,抬手去拿桌麵上的稻草人。


    孫伯昌眼神一閃,也猛地抬手去搶奪那稻草人。


    我冷笑:“獨臂也敢跟我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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