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聽說定下了十月初九的正日子,君柯和祥妃都有些意外:隻剩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必須得抓緊準備才行。


    君柯拉著紀長樂的手,不停地嘰嘰喳喳:“父皇原想著精心籌劃,吩咐的是按照來年三月份做準備。我也去問了內務府挑選出來的吉日,還以為最早也是今冬臘月裏。”


    “還是齊公公提起,說我哥哥心裏著急,硬是講通了道理,給改成了十月初九,一錘定音。小嫂嫂,你們兩人的好事將近,我真的好開心。”


    “你這孩子,越來越沒規矩,若是兩個月後再見麵,可要對你的皇嫂恭恭敬敬。”祥妃一臉欣慰,“樂安郡主深情厚誼,璟琛也是不改初心,你們二人能夠得償所願,德妃娘娘一定也會跟著高興。”


    紀長樂正羞得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幸而長青宮的代巧和悅心一起進來請人:“祥妃娘娘萬福金安,長公主殿下定做的吉服到了,另還有預備下的一些物件。剛巧樂安郡主今日入宮,就想著請她先行過目。”


    “應該的。”祥妃笑道,“我們梅香宮備下的東西,會隨著聘禮一起送到。”


    君安然幾日不曾好睡,生怕遺漏了該為新人提前準備的東西。所以紀長樂進門時,竟見君安然有幾分憔悴。


    眼見小姑娘進來,君安然變得興奮:“長樂,先來試試喜服,我最喜歡看你漂漂亮亮的樣子。”


    點翠鳳冠,璀璨華美;五彩霞帔,絢麗奪目。


    代巧幫紀長樂整理著裙擺:“郡主,這喜服上的紋樣,是長公主殿下親手繪製,再吩咐宮裏的繡娘照著描出來的。”


    悅心接著說:“雖說駙馬爺不苟言笑,但也藏不住心裏的歡喜。他一筆一劃手書了百福圖,特意交代縫進嫁衣的內裏,護佑郡主事事如意。”


    不可否認,君安然和薛濤對紀長樂關愛有加。紀長樂剛想福身拜謝,君安然卻製止:“若是沒有你,本宮怕是很難有看著女兒出嫁的機會。你是我們的珍寶,是我們的福氣,不許你跟我們道謝。”


    試完了衣服、挑完了首飾,紀長樂又跟隨君安然來到了後院。


    一路走過,大到桌椅、被格、箱籠、屏風,小到花瓶、銅鏡、茶桶、玉梳,紀長樂目光所及,皆是讓人眼花繚亂的各類物件。


    在得知這些都是自己的嫁妝時,紀長樂瞪大了眼睛:“長公主殿下,這也太多了,放不下的,樂盛華居裏根本放不下。”


    “放心吧,肯定能裝得下,皇上給璟琛準備的親王府,可要比樂盛華居大得多。”君安然說罷又抬手,指向一間大屋,“你父知道你喜歡鑽研醫理,便另備了一點兒藥材和典籍,供你閑時擺弄。”


    紀長樂邁步進入屋內,隻見高高的架子上陳列著許多名貴藥材:牛黃、熊脂、白膠、鹿茸、虎骨、雪蛤......光是蟲草就有二十餘種,再加上手抄的醫典名錄,任是誰看,都能感受到薛濤的用心良苦。


    生怕紀長樂以後的日子不夠寬裕,君安然又劃出了一部分鋪子、田產、溫泉山莊和避暑園子,統統記在紀長樂名下。


    紀長樂已經震驚到無以複加,甚至不敢再繼續看下去。


    君安然壓低了聲音:“皇上給璟琛的賞賜也不少,橫豎本宮得為你撐腰。不都說嫁妝豐厚才有底氣嘛,把門一關,甭管他皇不皇子,咱們照樣不懼。”


    紀長樂忍不住笑了,眼前的君安然,哪裏還是人前孤傲清高的長公主,分明是個袒護自家女兒的普通娘親。


    其實,前些日子,紀長樂已經去給紀念嬌和李月荷上過香了。她想親口告訴生母和養母,自己要奉旨成婚,開始一段新的生活。


    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當晚她就夢到了兩位母親,一左一右對她含笑點頭。


    再加上君安然和薛濤的關愛,紀長樂被溫暖緊緊包圍著:她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來自於親人的疼惜,她是幸運的,也是幸福的。


    ......


    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一個妙齡女子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狂奔,慌不擇路。她清麗的麵容上寫滿了驚恐,淚水混合著汗水不停滴落。


    在她的身後,是一群兇神惡煞的打手。他們不停唿喝著,一副不抓到人誓不罷休的架勢。


    眼看女子就要落入幾個壯漢之手,她絕望地高喊“救命”。街上的行人紛紛側目,有的麵露同情,更多的卻是無動於衷。


    悲戚的求救聲很快被喧囂淹沒,為首的壯漢捏住了女子白皙的脖頸:“小蹄子,跑得倒快,讓大爺們一頓好攆。”


    旁邊的打手肆無忌憚地調笑:“洪哥,這丫頭忒不識好歹,等把人帶迴去,還是得讓您先調教幾天。”


    被稱作“洪哥”的男人笑得猥瑣:“那是自然,等她跟我睡上幾次,保管打消逃跑的念頭,再也離不開男人。”


    女子聞言瑟瑟:“洪爺,我真的不想賣身,求求您大發慈悲,放過我吧。我會做工攢銀兩,盡快把我父親欠下的賭債還上。”


    “等你做工還債,那不得猴年馬月?”洪哥麵露兇光,“人都進過了‘醉仙樓’,還裝什麽三貞九烈?我勸你識相點,從了老鴇子的安排,自己少受點罪,也免得大爺們麻煩。”


    “我是被騙進去的,我不要......”女子苦苦哀求,卻換來了兩個巴掌。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卻沒有一個人敢懲惡揚善。畢竟醉仙樓是京城裏最大的妓院,老鴇子的座上客都是富商高官;而且都傳醉仙樓背後的操手是個大人物,普通百姓焉有抗衡的能耐?


    一介柔弱女子,終是被幾個男人綁住雙手,推搡著返迴妓院。


    行走在路上,女子萬念俱灰:醉仙樓裏妖嬈嫵媚、多才多藝的女人很多,可人麵獸心、衣冠狗彘的客人也不少。


    她曾聽到過賣身姑娘的房間裏傳出陣陣哀嚎,讓她覺得如同置身於刑房一樣恐怖;她也曾偷看到不能滿足於發泄獸欲的變態,獰笑著將女子折磨到體無完膚才肯罷手。


    隻要進了醉仙樓,人便不再是人,而是等待挑選的貨品。老鴇子隻關心客人的出價高低,完全不顧及花樓女子們的死活。


    所以,當一輛馬車疾馳而來,那女子瞅準時機,把心一橫竄到了街上:死就死吧,總好過在醉仙樓裏活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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