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動身前往濱州那日,沈隱交給紀長樂兩支沈家軍獨有的煙霧彈:“君之運無異倒好,就怕他不夠安分。信得過的江湖朋友都認識我的煙火信號,緊要關頭別想太多,保命要緊。”


    藥仙仙也開始囑咐:“六千精兵,例行巡查時不嫌少,可萬一有了變故,怕也不夠多。別不好意思依靠沈漠然,他武藝高強,會護著你的。”


    紀長樂的忐忑被關愛衝淡了不少:“好哥哥,好仙仙,我記住了。”


    “樂安郡主留步,等等我。”一個侍從打扮的人跑著趕來,慌忙跪在她麵前,“我家世子有事相求,懇請郡主施恩援助。”


    “你……你家世子……”紀長樂有些印象,他是照顧君慕謙的那個人,“哦,你是席儒!”


    郡主居然還記得自己,小侍從麵露欣喜:“是,在下正是席儒,上次多虧您肯關照,我家世子的傷勢大好。”


    畢竟是有事相求,席儒又重新低下頭:“聽說您要隨同六皇子去往濱州,我家世子想拜托您捎一封家書。世子他……不能擅自離開皇宮,囑咐我千萬求您應允。”


    沈隱攔了一下:“長樂,君慕謙身份特殊,你們此去濱州,按理說不應該替他傳遞消息,萬一這信裏……”


    “不不不,我們絕無通風報訊的意圖,”席儒有些著急,“因為我家世子是嫡長子,所以他不得不奉旨入京,可他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他也會想念母親。這封家書是他寫給王妃報平安的,數年不見,他心裏掛念。”


    席儒生怕紀長樂不信,直接拆開家書恭敬地呈上:“我們王妃身體不好,世子是她唯一的兒子,也是她活著的全部希望。他們母子一別多年,實在是兩邊心酸,世子說了,隻要郡主能替他去看望王妃,這封書信隨便您查驗。”


    君慕謙是羈押在京的質子,沈隱用不著委婉:“長樂,君慕謙為什麽會想到找你幫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好好考慮一下。”


    席儒一心想要替君慕謙完成心願,不停地磕頭:“世子說,在京的漫漫數年間,樂安郡主是唯一一個不輕視他、對他以禮相待的人。除了您,他不知道還能請誰幫忙,求求您了,不要拒絕。”


    紀長樂扶起席儒,將書信查看了一遍後迴複:“迴去吧,告訴君慕謙,我會盡力去辦。”


    沈隱還想勸,藥仙仙製止了他:“隨長樂安排吧,她沒辦法拒絕一個思念母親的兒子。”


    紀長樂長長的睫毛撲閃了兩下:“沈隱,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放心好啦,我會斟酌著做事的。”


    去往濱州的人馬浩浩蕩蕩,行進的速度不快不慢。君璟承和紀長樂各乘一輛馬車,被侍衛護在隊伍的中間。


    程錫勇依舊是個碎嘴子:“六爺,濱州算是富庶之地,安守王培植勢力很容易。每次這種棘手的差事,皇上都讓您去辦,既麻煩又危險,您也不為自己多考慮考慮。”


    “你有完沒完,”君璟承閉目養神,“隻要是差事,總得有人去辦。父皇既然信任本王,焉有推辭之理?”


    而且,這次還有紀長樂同行,君璟承自然甘之如飴。


    程錫勇又提醒道:“六爺,算下來日子,咱們去往濱州的消息應該傳進安守王府了,接下來的這段路,應該不太好走。”


    君璟承撩起車駕的簾子,見沈漠然騎著銀駒時刻不離紀長樂左右,突然就有點心煩:“傳令下去,加強戒備,讓沈將軍前頭探路!”


    途經驛站,隊伍停下休整。


    當君璟承正在考慮,該找個什麽樣的理由叫紀長樂過來時,程錫勇高興地進來稟報:“六爺,郡主說有事找您。”


    紀長樂主動過來了,君璟承求之不得:“快請!”


    君慕謙的家書紀長樂反複看了好幾遍,內容是說他在京城一切安好,請母親不用掛念,再就是叮囑母親按時吃藥,養好身體。


    為求穩妥,紀長樂還是決定報給君璟承知曉:“六爺,您見多識廣,也請檢查一下這封書信,看看有否問題。”


    君璟承仔細檢查後覺得並無不妥:“安守王多情,所以君慕謙與母親更為親近。原來安守王妃還時常往京中送信,順帶捎些東西,內務府嫌查驗頻繁,就想法子斷了君慕謙與外頭的聯係。”


    “沒有問題就好,我答應了席儒,盡量幫他們家世子傳信。”紀長樂起身告退。


    “這就要走麽?”君璟承皺眉,“沒有其他事情?”


    見六皇子盯著自己手上的布袋,紀長樂隻得打開:“這是盈兒給我做的點心,六爺要不要嚐嚐?”


    “有不太甜的最好。”君璟承笑眯眯的,“正好給你準備了果茶,可以就著吃。”


    布袋裏另有兩個油紙包,紀長樂拆開一個,迅速挑出了幾樣,在碟子裏碼好:“六爺慢用。”


    “小神醫!”君璟承叫停了紀長樂,“還記得頭一次見你,是在朔州的萬福樓。那時你吵著要吃翡翠蝦餃,跟本王共用了一個雅間。”


    突然提起了這個,紀長樂有點難為情:“我那時候少不經事,又很貪吃,六爺見笑了。因為不知道您的真實身份,還沒規矩地喊了好幾天公子,還好您大人大量,不與我一般見識。”


    “本王並無意責怪,”君璟承解釋,“那幾天難得輕鬆,是本王很快樂的一段日子。”


    程錫勇實在是聽得心累:“郡主,六爺的意思是,他想再跟您一起吃東西。”


    君璟承轉了轉手上的扳指,有點不自然地吐出一句:“他說得對,本王正是此意。”


    紀長樂放鬆了下來:“這樣啊,其實我還不餓,六爺自己先吃就是。”


    “不餓麽?那你帶點心出來是……”君璟承有疑問。


    “哦,給沈漠然的,”紀長樂指著另一個油紙包迴答,“我看他忙著整軍,晨起沒顧得上吃東西。”


    盤子裏的點心瞬間就不香了。君璟承又變迴了冷峻臉:“那你……去吧。”


    程錫勇心道不好:完了完了,六爺會生氣的。


    果然,紀長樂剛出門,君璟承就數落開了程錫勇:“沈漠然忙著整軍,那會兒你幹嘛去了?”


    沒來由地被責問,程錫勇有苦說不出:“我……我給您準備朝食啊,我還檢查了車輦,巡視了衛隊……”


    君璟承就是單純地想罵程錫勇:“跟著本王就該多出力,以後你負責整軍列隊,免得在別人看來,本王厚此薄彼!”


    “是。”程錫勇蔫蔫地答了一句。


    趁著休整的時間,沈漠然給銀駒添了草料。紀長樂也幫忙刷洗馬鞍,而後將點心遞了過去。


    二人在樹下席地而坐,油紙包就放在麵前的草地上。


    紀長樂賣力地推薦各式點心:“盈兒特意多做了一些,你都嚐幾塊嘛。”


    沈漠然聽話地挨個往嘴裏放:“都挺好的,你也吃一點。”


    油紙包裏很快幹幹淨淨,不知不覺,紀長樂的小水囊也空了。


    沈漠然臉上浮起了一抹憂慮:“長樂,你記好,如果路上遇到了危險,我會用最快的速度送你上六皇子的馬車,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你都不要出來。”


    紀長樂不懂:“為什麽要上六爺的馬車?我……不能跟著你嗎?”


    沈漠然用最通俗易懂的方式解釋:“六爺是皇子,身份最尊貴,精銳之士會緊緊護在他的車駕周圍。而我是護衛,職責是全力拚殺,你跟著我會更加危險。”


    “你也要多加小心,保護好自己。”紀長樂遞給沈漠然一塊護心鏡,“管廖七哥要的,你還是戴上。”


    不遠處,程錫勇看見了紀長樂跟沈漠然一起吃東西,又說了不合時宜的話:“郡主方才還說自己不餓,怎麽挪個地方,就吃得下了?”


    “你是沒事做了嗎?杵在這裏閑看!”君璟承瞪了程錫勇一眼,“傳令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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