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不能理解,為什麽德妃之子的身份那麽重要,居然能讓英明神武的父皇變得異常頑固,拋下種種應有的考量,非要硬塞給君璟琛皇位。”


    君璟承繼續說著:“後來,我設身處地、代入自己去思考,突然就想通了。假如你是我的妻子,還為我生下了兒子,我肯定也想把自己認為最好的東西,全都留給他。也許這就是愛屋及烏,是不講道理、不可抑製的偏疼。”


    “你最好知道自己在說什麽,”紀長樂打斷了君璟承,“我是璟琛的妻子,不存在這種假設。”


    “無論是作為盛流芳,亦或是紀長樂,我不信你感覺不到,我對你的真情。”今天的君璟承已經做了太多為所欲為的事情,不在乎多說幾句心裏話,“如果不是父皇偏心,如果我能再果斷一點,你現在就是毅親王妃,而不是屬於君璟琛的!”


    “我說過了,沒有這種如果!”紀長樂是吼出來的,“我心悅於君璟琛,我隻愛他一個人!”


    似乎是被傷到了,君璟承變得陰暗:“不試試怎麽知道呢?就跟我想要的皇位一樣,一直默默地等待,傻傻地看著,那個位子,怎麽可能變成我的?”


    “所以,你讓程錫勇把我抓來,以為這樣做,我就會認命?”紀長樂站了起來,“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絕無可能,就算你囚我一輩子,我也不是屬於你的!”


    “不以惡意揣測人心,這不是你一貫的主張嗎?”君璟承想讓紀長樂平靜下來,“程錫勇是我的心腹,隻有他,我是完全信任的。眼下這種情況,榮親王府裏會有危險,隻有留在我的府邸,你才是安全的。”


    紀長樂淚眼婆娑:“程錫勇傷了馬飛和竇虎,我不能不管他們。還有我的盈兒,她現在一定會很難過。六爺,你放我離開好嗎?”


    趁著君璟承心疼的一瞬,紀長樂使出了君璟琛教過她的脫身術,快速閃過眼前的男人,向房門處跑去。


    君璟承幾步追上,下意識展開雙臂阻攔,冷不防被小女子還以一記利落的肘擊,被打的肋骨生疼。


    程錫勇就知道,自家六爺麵對紀長樂時,肯定會心軟。故而他並未走遠,而是選擇守在門外。


    紀長樂很快被重新押迴屋內,氣得她直接往程錫勇的胳膊上狠狠咬下一口。


    程錫勇吃痛也不敢撒手,隻得一邊將紀長樂的雙手反剪,一邊可憐兮兮地看向主子。


    “你下手沒個輕重,莫傷了她。”君璟承揉著自己的肋扇提醒,“放開她,你出去,門先反鎖。”


    “六爺,您沒事吧?”程錫勇有點擔憂。


    “無妨,一個女子能有多大力氣,她還傷不到我。”君璟承違心地說著。


    “你野心勃勃,威逼聖上;你的黨羽也在忙著替你清除異己,視榮親王府為眼中釘!”紀長樂又急又惱,“你們如此迫不及待,不如幹脆點,直接殺了我!”


    “你在想什麽,我怎麽可能殺了你?”君璟承突然好委屈,“在你的心裏,我當真如此不堪?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嗎?”


    “你一個謀權篡位的人,要我如何信任?”被挾持的無力感再一次襲來,紀長樂無法保持理智,“把我的親人和朋友還給我!就算是最壞的結果,我也要跟大家一起麵對!”


    紀長樂又抓又撓,君璟承隻閃躲、不還手:“你先冷靜一下,我晚些再來看你。”


    “喂,放我出去!”


    “君璟承你個混蛋,我不要留在這裏!”


    “聽到沒有,我要迴家!”


    門板山響,君璟承站在外頭,一副無可奈何。


    程錫勇發現,君璟承的胳膊和臉頰被紀長樂抓出了不少血印子。他遞上一條幹淨的汗巾:“六爺,您這又是何苦呢。”


    還不等君璟承迴答,拍門聲戛然而止,隨即就是一聲“撲通”倒地的動靜。


    君璟承緊張起來:“快開門,長樂她不太對勁。”


    “樂安郡主很......聰明,保不齊又是想騙您開門呢。”程錫勇的腦子難得好使了一迴,把原本想說的“狡猾”給替換掉了。


    “少廢話,”君璟承可舍不得拿紀長樂冒險,“本王總得親眼看過,才能放心得下。”


    門扇拉開,這次紀長樂真的不是耍詐。


    看著纖柔的身形暈倒在地,君璟承慌忙將人抱起,穩穩放迴床上:“傳禦醫,要快,叫穩妥的!”


    ......


    夜半時分,紀長樂醒來。


    一直守著的君璟承依舊是白天那身玄衣,見床上的人下意識往角落裏蜷縮身子,他主動退後了幾步:“長樂,你別怕,你現在懷著身孕,就是因為太激動了,才會暈倒。”


    “有孕?我?”紀長樂眸中一閃,開始給自己把脈。


    被君璟屹劫持那次,紀長樂落胎傷了身子,太醫診斷她很難再次受孕,她自己也是清楚的。


    自那之後,自己的月事就變得很不規律,現在仔細想想,確實很久沒有來過了。


    脈象往來流利,應指圓滑,確實是喜脈。紀長樂後知後覺:怪不得最近胃口大開,時常覺得疲累肚餓,還以為是自己變懶,再就是盈兒做出的糕點太可口了。


    君璟承叮囑道:“好好保養身子,你是要做母親的人了。”


    短暫地欣喜後,紀長樂陷入恐慌,彼時君璟屹兇神惡煞逼著她落胎的樣子,複又出現在眼前:“六爺,求求您,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君璟承臉色一僵,心中泛起苦澀。


    旁邊的禦醫連忙幫著解釋:“郡主多慮了,方才六爺已經吩咐,要幫您好好護著此胎,萬萬不可疏忽。”


    “這樣麽......”紀長樂依舊半帶試探。


    “罷了,你隻管養好身體,其他的不要多想,”君璟承難過地轉身,“我向你保證,不會傷害你,和你肚子裏的孩子。”


    出了沁芳園,上了歲數的禦醫有點聒噪:“榮親王妃自己就是醫士,這也太粗心了。眼看就滿四個月的身孕,竟今日才知道。”


    “快滿四個月?不對吧,本王覺得,不足三個月剛好。”君璟承緩緩說道。


    這位姓王的太醫頗有經驗,隻是腦子不夠靈活,故而始終官運平平:“六爺,判斷有孕之人的月份並不算難,老臣絕對不會看錯。”


    程錫勇看似無意地擦拭著佩刀,衝王太醫眉毛一挑:“我們六爺說不足三個月,那肯定錯不了。你若是耳朵不好用,就該切掉。”


    王太醫還在堅持:“榮親王殿下出征都百餘日了,王妃這胎怎麽可能不足三個月嘛,這......”


    唰~程錫勇長刀出鞘。


    鐺~砍中旁邊的大樹。


    王太醫一個激靈,終於開始思考:雖說宮中的形勢對六皇子有利,但九皇子卻是毅親王最大的威脅。在這個大洗牌的節骨眼上,君璟承居然大費周章,非把榮親王妃留在自己府邸,看方才的樣子,對人家也是相當緊張,莫非宮中的傳言是真?六皇子真的對樂安郡主有情?


    聯想到之前二人的交集,還有君璟承種種反常的行為,王太醫開了竅:“是了,樂安郡主這胎確實不到三個月,老臣方才疏忽了。”


    “方才疏忽不打緊,今後腦子清楚些就好。”君璟承命令道,“從現在起,你就留在毅親王府裏,方便隨叫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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