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 ”葉欣笑著點點頭,即為她診脈,“夫人覺得哪裏不好了?”


    鍾離冷月道,“我哪裏不好,不是要你來診嗎?我若什麽都知道,又何須來看大夫。”


    葉欣愣了一下,大概沒想到這病人氣性如此之大,與起話來夾槍帶棒的,心道這是在夫家受了氣還是怎麽的,跑到我這裏來出氣。“夫人取笑了,你生了病,確實要大夫來診治,不過診病講究‘望、聞、問、切’,有些情況還是要問清楚的,否則我也不好下藥。”


    “葉大夫醫術果然高明,”鍾離冷月不無嘲諷地道,“我嗎,就是這些日子心氣不平,煩躁少眠,還總做惡夢,十分難受,我是不是得了很嚴重的病,我快死了是不是?”


    葉欣診著她的脈的確有些脈細無力,大凡症狀是不易入睡,多夢易醒,心悸食少,時有頭暈目眩等,隻要好好調理,就會大大改善,慢慢痊愈,何來快死一說?“夫人勿急,你這並非嚴重的病,是心脾兩虛症,隻需用歸脾湯調理即可。”


    秋萍在旁直抽嘴角,自家王妃的醫術,她還不知道嗎,跑這拿葉大夫消遣,究竟是幾個意思?


    以往息紅淚還在的時候,她隨著北堂靈瀟來過幾次,自然也認得葉欣,知道這人的醫術雖比不過息紅淚,也還是不錯的。


    “哦,用歸脾湯嗎?不是說‘心病還需心藥醫’嗎?”鍾離冷月收迴手,眼睛盯著葉欣,有種幽冷的感覺。


    葉欣皺眉,她看出來了,這位夫人不是來看病的,分明是來找碴的。


    不過她行醫這麽多年,什麽樣的病人沒見過,故還不至於被激失了冷靜,微笑道,“夫人的意思是,有很重的心事?或者夫人找信任的人說一說,心裏的負擔輕了,就會覺得舒服了。”


    “我對你說,可以嗎?”鍾離冷月往前傾了傾身子。


    葉欣跟她一對視,猛地從她眼睛裏看到了某些森冷的東西,竟是那麽熟悉,駭的她差點沒叫出來!


    “怎麽了?”鍾離冷月淡然道,“葉大夫不願意聽嗎?你了解我的心事,不是方便你對症下藥嗎?”


    葉欣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是、是啊,夫人若是想說,那、那就說吧。”


    真奇怪,剛剛她為什麽從這夫人的眼睛裏,看到了息紅淚的臉?


    那臭丫頭都死了半年多了,聽說屍體還是被燕王親自找到,帶迴來安葬的,不該有假,可這位夫人跟臭丫頭,八竿子打不著,怎麽會有關係的?


    “我有位親人,哦,是我師姐,”鍾離冷月悲聲道,“她命運多舛,原本富足的生活在一場變故後,什麽都沒了,不過幸好她有個愛她的夫君,對她不離不棄,可是後來,我師姐卻被冤枉,命喪九泉,每想到她仇冤難報,我就心氣不平,如何睡的安穩?”


    葉欣聽的直冒冷汗,這、這怎麽跟那臭丫頭那麽像?“哦,夫人的師姐是、是哪位?”


    “這我就不方便說了,畢竟死者為大。”鍾離冷月有意吊她胃口。


    “當然,當然,”葉欣訕訕然,裝模作樣給她出主意,“既然你師姐有冤,你為何不去衙門為她申冤呢?隻要她能沉冤得雪,你的心病也就不藥而愈了。”


    鍾離冷月意甚無奈,“我也想去啊,可是我沒有證據,我隻知道我師姐是被人冤枉的,因為她根本就沒與別人偷情,可沒有證據,誰會相信我呢?”


    一聽到“偷情”二字,葉欣登時嚇的臉色大變,猛地站了起來。


    “葉大夫,你怎麽了?”鍾離冷月故做不解,“是不是這樣的事,不好到處說?”


    “是、是啊,”葉欣已快要說不下去了,“夫人還是、還是以你師姐的聲名為要緊,我……我這就去給你抓藥!”


    說罷匆匆就跑了進去。


    鍾離冷月冷笑一聲,“這就撐不住了嗎?我還以為你有多少本事呢。”


    現在看來,息紅淚的被冤枉,絕對跟葉欣有關,就看她什麽時候露出破綻了。


    秋萍憋了一肚子話,終於可以問了,“原來王妃到這裏來,就是要替王妃……屬下是說息姑娘報仇的嗎?”


    “不錯,”鍾離冷月挑了挑眉,“我絕不相信師姐會與人偷情,其中必有內情,我定要查明真相,為師姐報仇!”


    秋萍讚道,“王妃真是大義!其實王爺也一直不相信,息姑娘會做出那樣的事,所以一直讓人查當初的情形,不過因近來事務繁多,還沒有結果,王爺其實一直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的。”


    其實另一個重要的原因,是王爺擔心若對息姑娘的事太過上心,會惹的王妃不高興,所以動作一直很小心,卻不想王妃卻主動要來查問息姑娘的事,王爺的擔心,倒顯得多餘了。


    其實他們哪裏知道,鍾離冷月和息紅淚,如今是同一個人。


    “我知道,師姐的事,還是由我來查清楚比較合適,王爺是做大事的人。”鍾離冷月輕聲道,“一會咱們離開後,你再潛迴來,看葉欣有什麽動作。”


    她一直覺得,當初冤枉息紅淚,不會是葉欣一人所為,畢竟當時息紅淚在自己房間醒來時,那男人就已經壓在她身上,而門窗卻都是完好的。


    試想,若不是有人給那男人開了門,息紅淚怎麽可能毫無察覺,她到底是學過幾年武功的。


    平時葉欣除了在藥鋪裏跟著息紅淚一起給人看病抓藥,也不大到外麵去,又怎麽可能找到那麽個男人,且能買通他,一口咬定跟息紅淚早就勾搭成奸,且數次偷歡?


    而如今她故意對葉欣說起息紅淚的事,她肯定會失了方寸,會把找同謀商議,自己就有跡可循了。


    “是,王妃。”


    葉欣很快出來,手上提著三包藥,神情已經恢複平靜,“夫人,這是你的藥,你先吃吃看,有什麽疑問,隨時來找我,我再幫你調整藥方。”


    “多謝。秋萍,付賬吧。”鍾離冷月也不再提剛才的事,站了起來。


    “是。”秋萍接過藥,給了錢。


    葉欣客氣地道,“多謝夫人,夫人慢走。”


    送至門口,也不知葉欣是因緊張,還是懼怕,亦或有些心不在焉,腳下被門檻一絆,險此摔出去。


    鍾離冷月抓住她手腕,將她帶了迴來,“葉大夫當心,自家門檻早踏了無數次了,怎麽還能被絆倒,這是不認自家門嗎?”


    葉欣大驚,怎麽聽她話,都是話裏有話,趕緊把手抽迴來,勉強笑道,“夫人見笑了,我是一時不當心,沒什麽。”


    “沒事就好,”鍾離冷月邁出門檻,卻又迴過頭來,輕聲道,“葉大夫脈滑疾,寸微小,唿吸五至,是喜脈,恭喜啊。”


    葉欣如遭雷擊,臉無血色。


    她可是寡居在家,卻有了身孕,這要是讓人知道,她就是不守婦道,同樣要浸豬籠的!


    她有孕還不足兩個月,誰都有告訴,連姚景平都不知道,這位夫人是如何知道的?


    啊,難道是方才一搭她手,就試出她的喜脈?


    那她的醫術是有多高明,有什麽不舒服,還用來找自己看病?


    這女人究竟是什麽來路,來做什麽的?


    “葉大夫何必害怕,月分還小,看不出的,隻要快些跟人成親,這孩子也算來的天經地義。”鍾離冷月再給她的恐懼加一塊大石。


    葉欣沉下臉來,“夫人怎能說這話?我孀居多年,守身自好,何來喜脈。夫人慢走,恕不遠送。”


    說罷轉身進去。


    鍾離冷月眸光冰冷,“秋萍,走吧。”


    “是。”


    不大會兒,秋萍就悄然迴轉,隱藏在暗處觀察著“仁濟堂”的動靜。


    很快,夥計們開始上門板,關門鎖窗,門上掛出來塊牌子,‘暫不看診’。


    隔了有一炷香的功夫,葉欣從後門出去,徑直往東大街而去。


    秋萍立刻跟上,她功夫本來就高,葉欣又沒料到會有人跟著,故毫無察覺,隻知往前走,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到了臨街一家茶樓,葉欣進去後直接上了二樓,進了其中一個雅間,要了一壺茶,卻又並不喝,隻是靜靜坐著。


    又等了大半個時辰,終於有人到來,是個二十來歲的男子,身材不高,微胖,臉圓圓的,眯著眼睛,嘴角翹著,很像縮小的彌勒佛。


    上樓後,他左右看了看,沒有人跟著,這才推門進去。


    “景平,你終於來了!”葉欣立刻站起來,十分委屈的樣子,紅了眼圈,“急死我了!”


    “怎麽了?”姚景平莫名其妙,“昨天不是才見過,什麽事這麽急,非要夥計讓我到這裏來?”


    “我……”葉欣皺眉,“我不知道該怎麽對你說,反正我覺得不好,肯定要出事。”


    “說清楚點,”姚景平坐下就喝了三碗茶,“一路趕過來,渴死我了!”


    “今天,有位夫人來找我看診,然後……”葉欣其實心裏亂的很,不知道該怎麽說。


    “噗”,姚景平將茶噴了滿桌,“你急急找我來,就為了說這個?欣兒,你是大夫,有人找你看診有什麽奇怪,你這是耍著我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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