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究竟殺了多少紫眸人,才煉製出那些丹藥,他……”太後恨恨道,“他如此行事,皇上若知道,必定不會饒了他!靈羽,你好好查查這件事,若冷月所說都是實情,你定要讓皇上將國師繩之以法,不可、不可姑息!”


    太子暗暗歎息一聲,父皇根本早就知道“紫心丹”如何而來,卻並沒有絲毫抵觸,相反,還將“紫心丹”視若珍寶呢。() | (八)


    在父皇眼裏,沒有什麽比他自己的性命更要緊了。


    “是,孫兒明白,皇祖母放心。”


    太後微弱地點點頭,“讓冷月進宮來陪陪哀家,哀家倒要看看,誰敢說她是狐妖同夥,誰敢動她!”


    “是,皇祖母。”太子大大放心,有了皇祖母相護,那些想動弟妹的人,少不得也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


    邊境。


    漫天的黃沙遮天蔽日,未及清掃的戰場上遍布士兵的屍體與兵器、馬匹,一片狼籍。


    血腥味經久不散,高空中有蒼鷹盤旋,不時俯衝而下,想要啄食地上的屍體,鳴叫聲穿雲裂帛,更添蕭瑟。


    “王爺,”一名副將興衝衝進來,“對方同意在降書上簽字,然後退兵,向西夜國俯稱臣!王爺果然不愧西夜國‘戰神’,無往而不利!”


    北堂靈瀟麵色冷凝,左臂上包著的白紗布,已被鮮血染紅,他卻無半點痛苦或者驕傲之色,點了點頭,“好,一切按規矩辦。”


    “是!”副將高高興興出去。


    到底是王爺神威,到邊境不足半月,就將敵人打的落花流水,傷筋動骨,不得不在降書簽字,退兵稱臣。


    西夜國有王爺在,絕對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幻容,京中情形如何?”北堂靈瀟喝下一碗水,隨意抹了抹嘴。


    此時他盔甲上雖布滿鮮血,頭也很亂,臉容憔悴,卻仍有種穩定軍心的力量,隻要他在,即使是天塌了,這幫手下也不會有絲毫慌張。


    而對他來說,唯一讓他牽腸掛肚的,就是鍾離冷月。


    盡管來到邊境後,他很快收到了她的信和解毒的藥等,行事就格外小心,未給任何人傷他、殺他的可乘之機,也知道她在京中平安,可他就是放心不下,恨不得脅生雙翅,飛迴她身邊。


    尤其得知冥子真居然指她為狐妖同夥,逼迫她找出狐妖棲息之地這種狗屁不能的事之後,他更是雷霆之怒,差點沒當夜迴京,把冥子真剝皮拆骨!


    明知道冷月是他的人,居然還敢這樣羞辱傷害她,當他是死人嗎,當他真不敢動冥子真嗎?


    這次迴京,管他天塌地陷,定要將冥子真收拾掉,新賬舊賬一起算!


    “迴王爺,王妃上一次來信,所說情形基本無差,王妃有暗衛保護,有太子殿下相護,安然無恙。”幻容恭敬迴話,對鍾離冷月這個女主人,他更是無比認可和敬重。


    不但治好了王爺的臉傷,把王爺的腿治好大半,至少不會再夜裏痛醒,帶如此大義、正直、寬容,簡直沒有一點不是,完美的仿佛天人下凡。


    “各地富商被殺案查的如何了,有沒有新的線索?”


    才收到的這封信上,鍾離冷月說起了郎燁之事,並懷疑富商被殺案,是國師所為,北堂靈瀟立刻讓人去各地查找線索和證據,若此事屬實,國師離伏誅不遠矣。


    “迴王爺,各地才收到王爺密令,動作再快,也要過兩三天才有消息迴來。”


    所幸他們有特別訓練的信鴿傳遞消息,一般兩天左右,就能互通有無,耽誤不了大事。


    “繼續盯著,盡快整頓隊伍,明日迴京!”


    多一天,他也等不及了。


    “是!”


    ——


    夜幕降臨,行宮之中更是一片安寧,甚至靜得有些可怕。


    風掠過樹葉的沙沙響動,令人毛骨悚然,膽小者,甚至都不敢出門,就怕被狐妖給殺了,無處訴冤。


    鍾離雪羽來到秀水院,問過秋萍,知道大姐在屋裏,才上前敲門,“大姐,我可以進來嗎?”


    鍾離冷月不知是睡了,還是沒聽到,沒有動靜。


    “大姐?你睡了嗎,我要進來了?”鍾離雪羽再敲門,眼中閃過輕蔑,明明已經被咒罵嫌棄,大姐居然還擺出這樣高的姿態,憑什麽?


    鍾離冷月早看到她來了,隻是不想見她,以為她覺得無趣,就會自行離開,卻不想她非進來不可,也隻能開口,“沒睡,進來吧。”


    鍾離冷月推門進去,一時有些愣。


    就見大姐靜靜坐在桌旁,右手支頤,目光如水,神情平靜得讓人看不出一絲波瀾。


    “大姐……沒事嗎?”鍾離雪羽原本以為,大姐躲在屋裏偷偷地哭,所以不想見人。


    卻不想,大姐冷靜的有些反常。


    鍾離冷月姿勢未變,淡淡開口,“二妹希望我有什麽事?還是說你希望我是妖狐同夥,巴不得我成為眾矢之的,死無葬身之地?”


    “大姐,你怎麽這麽說呢,咱們是親姐妹!”鍾離雪羽臉色微變,“我當然希望大姐能夠好好的,在異國他鄉,唯有咱們姐妹二人互相扶持,才可以共度難關,大姐說是不是?”


    “二妹說的對,我隻不過是在想,既然二妹是這麽想的,為何從我被指為狐妖同夥,受人指責,卻始終不見二妹替我說句話,直到此刻,才來看看我,若我真的想不開,二妹現在來關心我,不嫌太晚了嗎?”


    鍾離冷月滿臉嘲諷,二妹口不對心,假情假意,當她看不出來嗎?


    鍾離雪羽尷尬地手腳沒處放,“我隻是……”一時找不到理由,吭哧著紅了臉。


    她可是將來要做皇後的人,當然不希望跟狐妖扯上什麽關係,否則於名聲有損,對她影響太不好。


    可她又很清楚燕王對大姐的寵愛,大姐有事,燕王必不可能袖手旁觀,所以才不想做絕,趁著天黑無人時,過來看一看大姐,表示一下自己跟大姐是一心的。


    結果大姐不但不領她的情,說話還這樣難聽,也太過分了。


    “還有什麽事嗎,若沒事二妹就迴去歇息吧,免得一會再有狐妖來,傷了二妹,或者被人看到,說成二妹也是狐妖同黨,那就不好了。”鍾離冷月故意擠兌她。


    鍾離雪羽果然有些慌張地看一下四周,再看到大姐戲謔的眼神,知道自己被耍了,再關於偽裝,也不禁露出怒色,“大姐何必這樣冷嘲熱諷呢?我也是為大姐好!不管是不是狐妖殺人,可如今事情傳的太厲害,大姐暫時避一避嫌不好嗎?如若不然……”


    “我被人指責事小,二妹也要受我連累,那就非你所願了,是不是?”鍾離冷月猛地沉下臉來,“二妹,你想太多了,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不會把你牽扯進來,你也不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要謀劃什麽,隨便你,但是我警告你,如果你敢算計我,算計燕王,我絕不會客氣,不信走著!”


    鍾離雪羽大吃一驚,大姐居然這麽說,難道她現了什麽不成?“大、大姐,你、你說什麽呢,我聽不懂……”


    “你當然聽的懂,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否則那些千金貴女,又怎麽會常常往二妹院子裏聚會呢,”鍾離冷月冷笑,真當她是笨蛋,什麽都不知道嗎?“二妹對她們真是了解啊,也真是審時度勢,把每個人可供得用的地方都攥在手裏,我都忍不住懷疑,二妹之所以知道這麽多,是不是因為二妹……”


    “大姐,你越說越離譜了,我沒有,”鍾離雪羽笑容已有些勉強,眼裏更是閃著狠光,“我跟她們來往,隻是禮尚往來,並無其他,大姐想多了。”


    “既如此,二妹請迴吧,我要休息了。”鍾離冷月看她反應,已知道自己料的不差,不再多說。


    鍾離雪羽巴不得呢,“那大姐休息吧,我先迴去了,狐妖的事,我會請越王殿下幫忙想想辦法,大姐不要害怕。”


    “多謝。”


    鍾離雪羽這才出去,關門過後,臉上露出兇相來。


    算計燕王?


    哼,那是一定的,否則越王怎麽能夠順利登基,她又怎麽成為皇後呢?


    不過看起來,大姐已經起了疑心,日後行事,還得萬分小心才行……


    ——


    第二日,太後懿旨即到了行宮,請鍾離冷月進宮說話。


    行宮中的人一聽說太後相請,對鍾離冷月的輕慢態度,瞬間就收斂不少,足見太後在西夜國百姓心中,份量還是相當重的。


    鍾離冷月對此也沒什麽特別反應,她正想進宮看看,太後服了她的藥之後,身體恢複的如何了,打扮停當,命秋萍拿著藥箱,很快進了宮。


    “燕王妃請。”宮女早得了太後吩咐,鍾離冷月一來,就恭敬地將人請進去。


    鍾離冷月微一頷,入內行禮,“見過太後。”


    太後臉色還是不大好,不過看她坐在那裏,身子挺的直,眼睛也明亮,精神還是不錯的,“來,過來坐。”


    鍾離冷月過去坐下,“是,太後!”


    太後拉著鍾離冷月的手,看了半晌,唇角輕揚,笑容之中滿是慈祥,“冷月,你受委屈,哀家相信你所說一切都是真的,國師若果真是大奸大惡之人,哀家定會讓皇上將他拿下,替受冤枉的人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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