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垂處,好似春風拂過。那股風,頓時吹遍全身。


    我很敏感。


    在陸戎的勾引下,我居然這麽敏感。


    難道,我的身體在期待?


    不給我時間厭惡我的本能反應,陸戎的手,侵入我的病服。


    沁涼的觸感,讓我再次蜷縮身體,連腳趾都不能幸免。


    “陸戎?”我輕喊出聲。那聲兒,顫顫巍巍的,仿佛是花枝上搖搖欲墜的露珠。


    “閉嘴。”他竟不悅,生冷地命令我。


    我乖乖閉嘴,不知道他又發哪門子的邪火。


    既然他這麽不信我,不怕我又給他刀子?


    我以為是疾風驟雨,沒想到最後變成了和風細雨。他是怕我身體受不住?


    總之,他這一次循序漸進,慢慢引導我。


    “對,乖女孩,放輕鬆。”


    他又是吃錯什麽藥,說這樣的話?一般他在床上,不是惡言惡語,就是少言寡語,從來不想這次,說這樣,讓我起雞皮疙瘩,卻又無力抗拒的話。


    這樣的溫柔,讓我猝不及防。


    原以為他看穿我故意膈應夏琤琤,會對我重重懲罰,沒想到,他卻很溫柔。


    他吻我身上的鞭痕,甚至是那個“陸”字的紋身。


    那紋身,陸戎幾乎從不觸碰。我們的親密接觸次數不少,他肯定看到過挺多次。他沒有發怒,也沒有質問,更不會去碰。


    而這一次,他居然如此……


    難道“陸”字,會讓他覺得,是他?


    陸潮生。


    是陸潮生。


    在幾乎全程被他控製時,我殘存的意識強調著這個認知。


    我愛的人,是陸潮生。


    單憑床、事本身,陸戎這迴,難得有耐心,技術又好極,我沒有之前的痛苦。


    可從情感上,我仍然是不情不願的。


    我不知道我到底有沒有氣到夏琤琤,陸戎卻真真實實地在我麵前百般維護夏琤琤。他迴來跟我睡覺,那又怎麽樣?


    那是他的本能。


    那是他在送完夏琤琤以後,鎖上門後,別人不知道的時候。


    他迴來時,天還沒有黑。


    躺在他臂彎裏時,我可以看到窗外的燈光和漆黑的夜幕。


    又天黑了呢。


    沒等多久,我肚子唱起空城計。


    我看向身側沉默著的陸戎,“陸戎,我餓了。”


    “等一會。”他抹黑坐起,摩挲床頭。


    沒多久,他手上多了點點光亮的煙。他袒露著上半身,比例完美,沒有贅肉。左肩處猙獰的疤痕,竟讓他平添性感。


    差一點點,我就想伸手,覆上那疤痕。


    但我終究是忍住了。


    床上床下,既然是兩個世界,那我在床上時,就不必當真。


    抽完一根煙,他說,“現在可以了。”


    我戳戳他的腰,“你快穿衣服。”


    醫院是開著暖空調的,他這樣毫無顧忌地坐起,還是會冷吧?


    當下拽住我的手,他再次躺下,與我緊緊相貼。


    “陸戎!”我驚唿,抵住他,“我餓了!”


    因為輸液,我本來就沒怎麽吃。這次他這麽鬧騰我,我餓得更快一些。


    “我知道,你餓了。”說話間,他具有挑、逗意味的吻,又細密如雨下。


    在他正兒八經再次開始時,我知道他故意曲解我的“餓”。


    他還是溫柔的。


    他的溫柔,讓我恍惚覺得我靜靜流淌在長長河流的一葉孤舟。我隨水流,隨緣走,隨風起,無論去哪,都有河水日積月累的滋潤。


    我數次想要暈過去,饑餓感又讓我備受折磨。


    那一晚,我沒有吃到一點東西。


    但終究沒有死去。


    消耗過去,我一大早就醒來。枕邊人已經離開,不,他不是我的枕邊人。


    昨晚他喊我“乖女孩”,對我溫柔細致,一定是折磨前的小甜點吧。


    這是他的慣例。


    腿腳酸軟,我根本不想動。


    好在,陸戎還記得幫我穿好衣服,把我裹得嚴嚴實實的。那我更可以癱軟在床上,誰進來都不會覺得我狼狽。


    冥想十來分鍾,手機提示音響起。


    我拿過手機,讀取短信:林小姐,夏琤琤昨天在你病房門口站了一夜,陸戎離開,她才離開的醫院。


    頓時,籠罩我的陰霾散去,我心頭湧上酣暢淋漓的快意。


    夏琤琤能跟蹤陸戎,就說明她真的覺得陸戎和我有什麽。昨晚陸戎,對我還十分溫柔。她守了一夜,肯定受了不少打擊。這一晚,可以擊碎她嬌嬌小姐心中諸多美好的東西吧?


    她親自跟蹤,親自看見她深愛的男人進入我的病房,和我廝纏一夜。


    周日轉眼即到。


    我的病勢控製,終究不需要動手術,但仍需要吃一段時間藥。末尾,醫生加上幾乎每個醫生都會說的套話:注意飲食,保持心情愉悅。


    夏琤琤估計這次真被刺激得厲害,昨天居然去了樂城。我生活過兩年的城市,楊玏怕有詐,就跟去了。


    因此,出院都是我一個人來。


    當然,楊玏完全可以請人幫我,是我拒絕的——我不習慣陌生的人碰觸我的東西。


    見好醫生,處理完出院手續,我迴到病房,拿東西。


    進去之後,我見到了靜立在窗前的蕭鸞。


    薄薄的陽光打在他周身,模糊了他側臉的輪廓。


    第一時間感知到我來,他猛地迴頭,遞上文件夾,“林蔓,合同。”


    心中大喜,我快步過去,接過合同,翻閱起來。


    我想要的,就是合作,其他的條條框框,蕭鸞決定,隻要不觸及我的底線就可以。


    “可以了嗎?”待我翻到最後一頁,蕭鸞問我。


    我點頭:“我都能接受。”


    一支鋼筆橫在我眼前,他又說,“我簽好字了,就等你了。”


    我拔出鋼筆,筆蓋仍留在他手裏。


    低頭,我快速簽字,然後又讓鋼筆迴歸原位。


    合上合同,我遞還給蕭鸞,真心實意對他笑,“蕭鸞,謝謝你。”


    “那現在,我要我的謝禮了。”他將合同隨意放在櫃子上,說道。


    我如墜雲霧,“什麽謝禮?”


    他隻說簽約,根本沒提什麽勞什子的謝禮。現在簽好約,他要訛我?


    “你。”他忽地拽住我的手腕,俯首湊近我,“我要的謝禮,是你。”


    我猛地用力,想要掙開他的桎梏,“我說了,我不會跟你。”


    他變得陰鷙,“我想要的東西,自然有辦法得到!”


    他狠狠用力,將我摔在病床上。


    撞上被子的瞬間,我意識到,蕭鸞要用強。


    為什麽半年以後,蕭鸞完全變了個人?


    握緊拳頭,我並不想任他魚肉。好歹,我還有一身功夫。在醫院我並不是全都躺在床上,也會出去走走,活動筋骨。


    劈裏啪啦,接連幾聲,都是蕭鸞把我摔到床上!


    這個蕭鸞,蠻力比鄭中庭還大!幾次對峙,我就知道,我打不過他!


    手機,在包裏。而包,離我有半米遠。


    楊玏,又在樂城。


    寄希望於陸戎?


    那不如我被蕭鸞打死。


    “蕭鸞,你是不是瘋了?”吼他,我同時費力撐起。


    蕭鸞製住我的手腕,再次毫不留情地把我摔迴床上。


    “蕭鸞!你這個王八蛋!”體力上敵不過,我隻好在嘴上逞強了。


    這一迴,他先撞我的膝蓋,又把我摔迴床上。


    我罵一次,他摔一次。


    我反抗,他又摔。


    病房裏,我和他這麽大動靜,病房外卻仍舊一片死寂。


    幾次下來,我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氣,體力透支。而他,依舊衣角不亂,含笑看我。


    仰視這樣的男人,我忽然覺得,一陣惡寒從腳底泛起。


    此時此刻的蕭鸞,比我見過的任何人都要恐怖。


    他製住了我得反抗,並成功讓我失去力氣。


    我反抗,他不耐煩,卻暫時停止。


    正當我鬆口氣時,他俯身,開始吻我。


    我覺得屈辱,當即咬他,死命咬他,比我咬陸戎,更拚命。


    血腥味彌散。


    他卻毫無在意,繼續吻著。同時,他製住我的手腳,侵占我的領地。


    當他的手碰到“陸”字,我渾身發抖。


    他那樣輕柔的碰觸,在我的世界引起劇烈的地震。


    我所堅守的東西,搖搖欲墜,即將分崩離析。


    狠狠咬他的嘴唇,我做出最後的頑抗。


    死一般的沉寂後。


    他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他居然鬆開了我,並替我拉好我衣服。


    我不敢相信,他到底為什麽戛然而止?


    如果他不想占有我,為什麽要讓我精疲力竭,讓我體驗惶恐?


    他放開我,我鬆開我的牙齒。


    當他離開我,便縱我渾身虛軟,也不忘把衣服遮得更牢一點。我終於意識到,我的拳腳功夫,抵禦蕭鸞這樣的,遠遠不夠。絕不會,再有下次了。


    拽緊衣服,我的目光死死追隨麵色平靜的蕭鸞。


    他不忌憚我惡狠狠的眼神,倏忽綻放笑容,“林蔓,這個世界,有多少人,對你做過一模一樣戛然而止的事?麵對這麽美好的你,哪個人,唾手可得,卻又放過了你?”


    前一秒是嗜血的惡魔,後一秒,他又變成讓人如沐春風的天使。


    蕭鸞問題的答案,是陸潮生。


    我十六歲的生日。陸潮生的手都放在我腿上了,卻生生離開我,幫我穿好衣服。這一次,蕭鸞觸到了“陸”字,同樣離開。


    蕭鸞,為什麽會知道陸潮生在我十六歲的時候茶點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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