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我看人還是準的,”應蘭道:“他要不是對你有意思,能對咱們家那麽殷勤?今天他親口跟我說的,說他也不喜歡女人,這不就是特意說給我聽的。”


    李棲往鍋裏放菜,一句話不敢說。


    “小徐老師各方麵來講都不錯,人有能力又謙遜,優點一抓一大把,我說都說不完。”


    李棲把土豆片下鍋,“你才認識他多久啊,就覺得他哪哪都好了。”


    李棲的前男友,拿出去哪個不是衣冠楚楚的,其實一個比一個靠不住,“以貌取人要不得。”


    應蘭說:“我看是你不如人家,你心裏嫉妒。”


    李棲在應蘭麵前翻了個很大的白眼。


    他把菜端上飯桌,應蘭還在喋喋不休,中心思想是希望李棲能跟徐裴接觸一下。


    李棲被她念叨的頭疼,隻好同意了。


    沒幾天,徐裴就約李棲吃午飯,在應蘭麵前,正大光明。


    李棲同意了,但是臨出門那天開始下雨。


    冬天比下雪更冷的一定是下雨,潮濕冰冷的水汽沁到人骨子裏。


    李棲裹著睡衣不想出門,應蘭就煩他這麽猶猶豫豫的樣子,“真是跟你爸一樣。”


    李棲打了個哈欠,洗了澡換了衣服,“出門了出門了,這就走了。”


    吃飯的地址離家不遠,其實這個小地方,哪裏都不算很遠。


    李棲撐著傘,來到約定的餐廳,他推門進去,傘放在門邊。還沒看到徐裴,心裏就有點犯怵。


    不知道是不是太巧,這個餐廳是上次李棲和女孩相親的地方。


    徐裴坐在窗邊的位置上,天陰沉沉的,簡直像是傍晚,雨下的急了,玻璃窗上都是水痕。


    李棲在徐裴對麵坐下,徐裴把餐單推給他,“你來點菜吧。”


    李棲點了幾樣招牌菜,根據徐裴吃飯的習慣加了一道湯,“這都是我們這邊的菜,味道重,濃油赤醬,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慣。”


    徐裴在跟人發消息,隨便應了一聲,菜上齊了,他才放下手機。


    李棲看了看徐裴,問他,“怎麽挑了這個餐廳?”


    “這麽餐廳有什麽問題?”徐裴抬起眼,“總不會你之前跟別的相親對象在這裏吃過飯吧。”


    “你都知道了,”李棲撓了撓額頭,“你怎麽知道的,我跟你說過嗎?”


    “你敢跟我說嗎,”徐裴笑了一聲,道:“山人自有妙計。”


    李棲心裏不屑,道:“那你還選在這裏,你故意的吧。”


    徐裴撩起眼皮子看他一眼,“除了跟你的相親對象來過,你還經常跟你爸媽來這裏吃飯,所以我想來試試,有什麽問題。”


    “沒問題,沒問題。”李棲給徐裴夾了一隻蝦,笑嘻嘻地討好徐裴。


    徐裴盯著李棲看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來,他已經很久沒有跟李棲一起吃飯了。


    一點也不乖的李棲,總是惹他生氣的李棲,因為一句退而求其次,就委屈地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李棲。


    徐裴低頭剝了蝦殼,把蝦仁放迴李棲碗裏。


    這一頓飯吃的很舒服,至少李棲很舒服。


    外麵雨還在下,行人很少,李棲吃飽喝足,一隻手撐著頭犯困。


    飯吃完了,去哪裏呢,這麽冷的天,總不能在外麵閑逛吧。


    於是隻好去酒店。


    酒店前台看著兩個人一起迴來,多看了兩眼。以前都是晚上來,這下好了,大白天的也來。


    李棲沒在意,他把外衣脫了,坐在沙發上打了個哈欠,眼中水光瑩瑩。


    “你這段時間過得是舒坦,”徐裴捏了捏他的臉,“吃飽了就困。”


    李棲腦袋貼著徐裴的腰,沒有動靜。


    徐裴揉了揉李棲的後頸,道:“去睡一會兒吧。”


    李棲如蒙大赦,脫了外衣外褲躺在床上。酒店的床一向柔軟而彈力十足,李棲一整個陷進去了。


    到下午四五點的時候,李棲醒過來,雨還在下,天已經黑透了,路燈下麵的水坑反射著一點光。


    李棲抓了抓頭發,起來倒了杯水喝。


    徐裴從外麵迴來,帶著打包的飯菜。


    李棲吃飽了就睡,這會兒還不餓。


    徐裴手上另一個袋子裏,有兩根冰糖葫蘆和烤紅薯。


    “外麵下著雨呢,你去哪兒買的。”李棲拿過烤紅薯,紅薯還熱乎著,香氣甜蜜。


    “隨便轉了轉,碰見就買了。”徐裴脫下外衣,看李棲拿兩張紙墊著紅薯,一邊吹氣一邊撕紅薯皮。


    他剝了一半,卻遞到徐裴麵前,“你吃。”


    徐裴咬了一口,紅薯是甜,比那些隻有香味而沒味道的烤紅薯好吃。


    “好吃吧,”李棲說:“我們家這邊種紅薯的可多了,味道特別好。”


    “你來的不是時候,”李棲說:“如果你夏天來,家裏就有很多瓜果成熟,現摘先吃,滋味很足。”


    “那明年夏天,我們可以再迴來一趟。”徐裴看著李棲。


    李棲的話題戛然而止,他低著頭,不說話。


    好在徐裴沒有拿話刺他,今天的徐裴格外溫柔。


    應蘭給李棲發消息,李棲吃完了紅薯,收拾了垃圾,對徐裴說要走了。


    徐裴拿著傘送李棲迴家,寒風刺骨,夜雨淅淅瀝瀝打在頭頂的傘上。


    一路上沒有人,路過一個接一個路燈,都不是特別明亮。


    到了家門口,徐裴收起傘,身上有一半都濕了。


    李棲看著他,“我上去了。”


    徐裴點點頭。


    李棲摁開電梯,徐裴還沒有走。


    李棲想了想,把自己的圍巾摘下來,戴到徐裴脖子上。


    徐裴微微低著頭,李棲跟他離得很近,像是靠在他懷裏。


    徐裴笑了,他扶著李棲的腰,親了親他的嘴角。


    李棲瞪著他,“幹什麽。”


    徐裴含著笑說:“我還以為你在等我親你。”


    李棲推了他一把,走進電梯。


    徐裴歪著頭擺擺手,李棲一開始生氣,電梯合上之後他就忍不住笑了。


    推開家門的時候,李棲的手機掉了下來,磕到了門框。


    應蘭看見了,說:“怎麽毛毛躁躁的。”


    李棲撿起手機,手機屏被摔碎了,不過李棲無所謂,樂顛顛地進屋,“明天去修就好了。”


    他今天真開心呀,整個人輕飄飄的,寒冬夜雨都纏綿起來了。


    第50章


    淩晨四點多的時候,顏言給李棲打電話,問他有沒有空來接自己。


    李棲爬起來,去車站接了顏言和老爺子。


    老爺子身子很不好了,光檢查單子都厚厚一遝,顏言這次給他做了全身體檢,各處的情況都不容樂觀。


    把老爺子送迴家,顏言和李棲走出來。


    清晨天還灰蒙蒙的,霧氣很重,路燈亮著,路上人很少。


    顏言點了煙,說:“走吧,請你吃飯。”


    “這個點,請我吃早飯啊。”李棲道。


    “早飯也是飯啊。”


    街上的各種店鋪都沒有開,兩人隨便找了個早餐攤子,賣早飯的第一籠包子都還沒蒸出來,店裏麵忙得熱火朝天。


    李棲和顏言坐在門口,靠近火爐子,倒是不冷。


    餛飩、油條、豆漿都端上來,小籠包子冒著熱氣,白白胖胖。


    餛飩湯滾燙,李棲吃的很慢。


    顏言餓得很了,油條泡在豆漿裏,稀稀唿唿吃的很快。


    李棲問了兩句顏言父親身體怎麽樣,顏言歎了口氣,神情很有壓力。


    “我本來想,過完年暫時不走了,留在家裏。”顏言道:“可我爸又催著我出去找工作,一天天的不是擔心這個就是擔心那個,把我弄得也很焦慮。”


    “你說咱們這個年紀,工作不順怎麽辦呢。”顏言道:“換賽道吧,晚了,一條道走到黑,又覺得實在走不下去。”


    他搖搖頭,重重歎了口氣。


    李棲沒說話,放在桌上的手機亮了亮,是銀行的信息,提醒李棲還房貸。


    李棲拿起來看了眼,在心裏罵了一句。


    顏言看著他,“怎麽著,後悔辭職了?我起碼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你還有個房子呢。”


    “後悔倒談不上,爽那麽一下子我還是很開心的。”李棲低頭操作手機,“就是有點經濟赤字。”


    “不至於吧,”顏言道:“你不是還有存款嗎?”


    李棲放下手機,“迴家之前,我送給徐裴一件禮物,花了我一半多的存款。迴來這段時間,給家裏添了點東西,給我爸媽各買了一份保險。加上房貸,那錢是嘩嘩的往外淌啊。”


    顏言咂舌,“實在不行,把禮物跟徐裴要迴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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