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得益於那溫老太醫治療有方,還有景羿那百花凝露的奇效,陸離那肋骨的傷已然恢複。


    五天後,便是南陽當朝皇帝展宏毅的25歲壽誕,屆時全國休沐三日,君明同慶,朝野同歡。朝臣詣闕稱賀,地方官率僚屬、儒生、耆老、僧道人等,將結彩香案,呈舞百獻,夾道祗迎,公宴而退。


    宮內要舉行大朝會,之後皇帝將在盛華園中大擺筵席,接受諸王、皇子、公主、文武百官和外國使臣的朝賀。


    據傳,南陽的歌舞、北疆的瓊玉、南召的美人、北遼的寶駒,並稱當世四大瑰寶。而每年各國的皇帝壽辰,這四寶將齊聚一堂,各展風華。


    此時,距離卞霖城外十裏,來自北疆,南召,北遼的使臣車馬,正緩緩駛入皇城。


    其中兩國的隊伍裏,帶來的寶物還是老樣子,南召的香車美人,北遼的汗血寶馬。而北疆今年帶來的略有不同,除去往年的各式美玉,還“順帶”多了一個營的兵馬!


    這隊兵馬行蹤詭異,並未隨同使臣車馬一同入城,而是喬裝打扮從各處山道、叢林、小巷,乃至犄角旮旯悄無聲息預先混入了城內,目標直指各位大臣的府邸!


    是夜,城中某一角,幾名黑衣人飛簷走壁,深夜空巷中,個個步履輕盈,腳尖輕點便已飛縱數米。


    黑暗中幾個身影悄然隱入了城東那家妓院。


    怡紅院的大門紅燈高掛,此刻已近深夜,偶有幾個醉鬼莽漢出入與此,除此之外,倒是靜得安逸。


    樓上靠裏某間廂房,幾名黑衣人聚首與此,似是在確認著什麽。


    “人都到齊了?”


    “嗯,已秘密潛入,屆時隻肖信號一到,便可動手!”


    “寧皇子府那邊如何?還未有消息傳出?”


    “不曾,可我們的人一直蹲守在附近,自那日後,再不曾見著質子。想來,他該是必死無疑的!”


    那日可是隱衛長親自動的手,他斷不可能有生逃的希望。


    “好,如此,便等著朝拜那日的安排吧。記住,上頭交代,莫要打草驚蛇,一切等她信號!”


    “是!”


    須臾,幾人人影一閃,屋內瞬時空無一人。


    與此同時,城中幾名首輔大員的府邸,同時秘密潛入了多名“普通百姓”,有在廚房打雜的,有新來倒泔水的,有臨時調入後院負責打掃的,有負責跟班的丫鬟,小廝,書童…


    而這些人,相同之處是,手粗,掌內有繭,步履沉穩有力!


    陸離連日來因著身體的傷被迫窩在屋裏動彈不得,憋的實在辛苦,是以今日身體一恢複,便迫不及待出了門,在街上浪蕩了一天迴來後,心裏依然激動不已。


    憋在床上這麽些天,總算是能自由活動了!這會兒她這精力無比旺盛,絲毫沒有消停的打算。


    眼看著夜已深了,陸離還在院裏活蹦亂跳,兩個丫頭瞅啊,小姐是精神了,她倆可困呢!


    “小姐,這天都黑了,咱迴房吧?該睡了~”


    翠柳丫頭嘴裏憋不住事兒,心裏想啥就說啥,“再說了…您不困,我們可都困了呢~”


    可這小姐不入睡,她們哪裏敢自己先歇著?是以隻得小心提醒著陸離,夜深了,該睡了~


    可陸離剛出的“鳥籠”,好不容易出來了,哪會這麽輕易又進去?


    “哈哈,翠柳紅兒,你倆不用管我,都睡去吧!我就是好不容易身體好了能動了,就總想著多動動呢!現在真睡不著,你們先睡哈!”


    她可在屋裏憋半個月了,每天被翠柳丫頭五花大綁,被紅兒丫頭灌那苦了吧唧的中藥,她可再不想窩著了。


    今兒在外麵瘋了一天,要不是看天晚了,她還不想迴呢!


    現在外麵沒法玩,那她在自己院裏頭活動活動,總不過分吧?


    見那倆丫頭還在身旁遲疑地瞅她,陸離好心地再次吩咐,“好啦好啦,真不用管我!我自己在院裏待會兒,困了自己就睡去了,沒事的!你們休息去吧!”


    現在傷也好了,左右她自己呆著也出不了什麽事。


    再三被陸離催促之下,兩丫頭才勉強應下,紛紛眨了眨困頓的眼向陸離告退,“那小姐,奴婢們先退下了~”


    “嗯嗯,睡去吧!”


    再不睡,她可要被她倆嘮叨死咯~


    好不容易把兩丫頭勸去休息,陸離終於“自由”了~夜裏萬籟寂靜,空氣清新,一個人在院裏閑庭信步,看看星星,賞賞月,好不自在~


    若是沒有那突然闖入的不速之客,陸離可能更加自在。


    “那是什麽人?”


    陸離正靠在院內一角的涼亭下賞月,無意間瞥見院門那悄悄閃進一人,心裏納悶得很。


    大晚上的,誰會來她這偏僻小院?


    見那人貓著腰鬼鬼祟祟挨牆緩慢移動,一會兒往東瞅瞅,一會兒朝西看看,陸離更是看得滿頭問號。


    “…小偷?”


    可也不至於啊……要偷東西,不應該去青院嘛?那裏富足,要啥有啥,她這離院,可是窮得叮當響啊,來她這能偷個啥?


    越想越迷,陸離所幸貓著腰趴在亭子裏仔細瞅著那個‘小偷’,月黑風高夜,那人穿著家丁服,看著像是府裏的人,可麵容在這暗夜裏看不清楚,隻隱約能看清個大概的輪廓,那身影看著倒像是個男人。


    可她離院什麽時候有過男人?


    “不對啊……”


    眼看那人已走近了睡房那邊,在那房門口徘徊了一陣,陸離的心猛然提了起來,翠柳和紅兒還在那房裏!


    正當她想要動作時,忽的聽他嘴裏一聲口哨響,然後就聽著同樣的聲音從院外傳來與這哨聲遙相唿應,像是在迴應著裏頭的哨聲。


    “嗯?對暗號?”


    這年頭連家丁都要玩這麽神秘了麽?


    陸離躲在一邊暗戳戳盯著,不一會兒,院外又偷偷摸摸溜進幾個人影。同樣的家丁服,同樣的鬼鬼祟祟…


    幾人在院裏觀察半晌,終於跟睡房門邊那個男子集合了。


    陸離瞪大眼睛瞅著,倒是要看看這幾人到底想幹嘛!


    隻聽得其中一人壓低了聲音說道:“探查清楚了麽?這是南陽國陸相的睡房?”


    “大…大抵是吧!”


    最開始溜進來的那男子低聲應著。


    這陸相府這麽大,他這人生地不熟的,險些迷路!原本也不確定到底是哪間,可他在外頭觀察許久,發現也就這一個院落難找些,他想著,大人物的臥房,想必是最隱秘的吧?


    這地方,夠偏僻,夠隱秘!應該就是那陸相的臥房了!


    “什麽時候動手?”


    另一個男子突的從胸前掏出把刀,衝著那睡房的門明晃晃地揮著。


    “急什麽!上頭沒指示,不可打草驚蛇!既已踩好點,迴頭抓人時可省事多了!”


    此時不可輕舉妄動,一切要等隱衛長安排。


    幾人湊一起嘀咕了一陣,意見達成了一致之後,將手中的刀一收,瞬時又變成了老實巴交的陸府家丁!


    正準備集體往外撤時,身後突然一聲厲喝,“呔!你們是何人!”


    幾人心中一凜,腳下的步子下意識加快,隻是沒走幾步,眼前猛地竄出來一人,頭上罩著個白色紗製帕子,夜色暗沉隻看得見一片慘白,乍一眼看去眉目全無,又正直暗夜,幾名‘家丁’登時給她嚇一大跳!


    “鬼啊啊啊!!!”


    “無臉女鬼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幾個‘家丁’抱頭鼠竄,一路逃到了院門口時,忽的不知被什麽擊中,瞬時身體一陣發麻,原地掙紮了會兒後,幾人最終還是“咚!”的一聲栽倒在地。


    “老大,怎麽迴事!身子麻了…”


    “難不成是那女鬼幹的?”


    “不行,我也麻了!”


    三人趴地上‘蠕動’了一陣,半晌還是紋絲不動。


    而院裏頭那‘女鬼’,此刻正好整以暇往這邊慢悠悠踱了過來,看見癱倒在地上的三人時,陸離毫不意外,甚至還有些幸災樂禍。


    敢情這幾個不是家丁,更不是小偷!是殺手來著!


    “說吧,你們是誰?深夜溜進陸相府,所謂何事?”


    陸離隨意往他們跟前一蹲,袖子往上一擼,一雙拳頭立時捏得嘎嘎作響,“若不老實交代…小心小命不保!”


    那幾人一聽她這聲音,分辨出是個女人,反倒是心裏鬆了鬆,“我們是這府中家丁!”


    一名女子而已,他們還不放在眼裏!


    “家丁?哼哼!”


    陸離冷笑。


    先不說這幾人剛才的談話,就是青院裏養得那幾個打手,往日裏在府內也沒見著有誰敢帶刀的!


    這幾個倒好,深更半夜跑來離院,鬼鬼祟祟不說,竟還隨身帶著刀?一看就是心懷鬼胎!


    “不說是吧?哼,等著。”


    陸離拳頭一捏,對著眼前這個自稱‘家丁’的就是狠狠一拳。


    滿意看到那人鼻頭血流如注,陸離扭著小腰又湊近另一個跟前,“說不說?”


    “我們是家丁!”男子繼續嘴硬。


    陸離挑眉,“喲,還挺倔!”


    死活咬著家丁不鬆口,不就是怕人知道身份麽?那可巧了,今晚他們碰上自己,可有的受了。


    反正她今晚精神得很,可有的是時間跟他們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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