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懷柔閣院外,涵虛與顧少辰耳貼牆壁,神同步的表情配上肢體動作,妥妥兩隻變異的黑眼壁虎,靜聽院內動向。


    而院中,方憐雙手叉腰又仰頭望天,令葉上秋甚感頭疼的揉了揉眉心,自涵虛離開後他也算是給方憐說了不少好話。


    畢竟方憐受龍皇邢將離與東海域主水吟瓏指派和親淨世壇,如今他家爺臨時變卦,他自然得確保方憐乖乖陪同顧少辰。


    若方憐中途出了岔子,壞了他家爺的計劃,他可真就愧對主命了,偏偏方憐似是跟他杠上般,全然一副充耳未聞的掘樣。


    直讓葉上秋聽著方憐時不時吸鼻子的“嗝嗝”聲,暗暗歎了口氣,看來他家爺說得沒錯,這女人倔起來,犇都拉不動!


    何況他還是隻老鷹,抓小雞倒是輕而易舉,但論哄女人,除了玄芬,他還真沒耐心,思緒間葉上秋眼珠一轉。


    ...既然‘哄’路不通!


    ...那就談判上道!


    於是乎葉上秋彎腰湊近方憐道。


    “話說你要我怎樣才不鬧?”


    “我鬧了嗎?!”


    一聽這話,方憐就來氣。


    她知道葉上秋‘哄’自己這麽久,不過是怕她不按套路走,從而打斷突然變卦的計劃,而計劃與葉悔那賤人脫不了幹係。


    誰讓天大地大,葉悔在葉上秋心裏最大,雖說計劃一改,她不用再嫁帝鴻,但葉悔的套路,絕對是她至今見過最黑的道。


    而今顧少辰剛曆血親廝殺,眼下又要連夜趕往罡山,她就是不用腦子想,都知道這罡山行與淨世壇的危險程度不相上下。


    可這些都不是讓她氣憤的根本原因,她最氣不過的是葉上秋拒絕了自己,她喜歡葉上秋那麽多年,就算是一塊石頭!


    這滴水穿石,石頭或多或少都會落下痕跡,誰料葉上秋比石頭還岩石,簡直就是一塊刀槍不入的金剛石!


    方憐越想越氣,偏頭一盯葉上秋。


    “你總說我不聽話,我究竟哪裏做得不對,讓你那麽討厭啊!”


    葉上秋一見方憐眸中帶淚,不經右眼一跳。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好啊!既然你不是那個意思!”


    說著,方憐一步靠近葉上秋。


    “那你娶我啊!”


    一語脫口,葉上秋神情一僵。


    “我...”


    “你說啊!”


    “方憐!”


    方憐尋得葉上秋眸光一寒,心下‘咯噔’一跳,她知道自己這話太過直接,但她真的很喜歡葉上秋。


    “阿秋,我不在乎你有娘子!”


    “不是,方少主,我...”


    遲語間葉上秋往後一退,惹得方憐再近一步,一來一迴間方憐見葉上秋靠上假山退無可退,一咬牙,一望葉上秋。


    “阿秋,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你!”


    話音落下,安靜到落針可聞的假山旁,仿佛風聲都壓不住方憐“砰砰”亂蹦的心跳,一聲聲落入葉上秋耳中。


    掀起葉上秋眸中波瀾,唿應方憐眼底期待,四目相對,方憐看著葉上秋入心的容顏,腦中閃過第一次見到葉上秋的動心。


    那一年星耀主君國宴,她初入皇城,險些得罪了顧少宰,恰逢葉上秋陪同葉悔參宴,若非葉上秋出手,她怕是不得善了。


    如今她作為東海鮫人族少主,妥協到這步也算是對這段感情的珍惜,奈何感情向來講究你情我願,並非妥協就會換來珍惜。


    而‘珍惜’一詞對葉上來說,唯玄芬獨一無二,情至深處情有獨鍾,無論千年萬年,哪怕他灰飛煙滅,他心底唯玄芬一人。


    當年他不顧一切為玄芬跳入三川途,仍由惡鬼噓身,如今玄芬就在阿曼身邊,他無時不刻不想奪迴玄芬。


    可阿曼身上有太多疑點,而這些疑點都與他家爺息息相關,所以他不能不顧後果,更不能放任方憐由著性子胡來。


    由此,葉上秋垂眸深吸了口氣,低眸對上方憐,啟齒認真道。


    “葉某謝方少主垂愛,不過抱歉,葉某已娶...”


    “你家葉爵爺不也如此嗎?!”


    方憐早料到葉上秋會拒絕她,但鹹魚尚有翻身一說,何況她還是隻鮫人,如是想來,方憐見葉上秋微微一愣,又道。


    “那葉悔口口聲聲說心裏隻有供奉祠堂的大夫人,結果還不是妻妾成群,眼下不也跟那三夫人打得火熱嗎?”


    說著,方憐下意識的握緊十指,抬眸看向葉上秋,一字一字道。


    “所以你為什麽不可以呢?”


    關於葉悔與赤蓮的往事,方憐曾出於好奇向水呤瓏處打聽過,而今葉上秋也口口聲聲說已娶妻,但她從未見到過玄芬。


    難道她一個大活人還抵不過一個死人嗎?想當年她鮫父那麽愛她娘,到最後不也沒抵過時間迎娶了另一個女人嗎?!


    她記得鮫父曾說這世間沒有什麽不可更改,而感情更是如此現實,何為滄海桑田,不過是情動之時的所謂誓言!


    沉呤間方憐想起犧牲於滄海之亂的阿娘,她阿娘一生為族人護滄海,一世忠鮫父,到最後不過供桌上的一塊牌!


    而牌上鮫父當初以血銘刻的‘吾之珍愛’四字,刺激方憐念及鮫父迎娶新任繼後的喜悅,淚光不由得浮上眼簾。


    “何...何況我爹...”


    葉上秋尋著方憐抽泣間緊握腰上珍珠香囊,不經眉峰一蹙,他記得這枚珍珠香囊,當初滄海一戰恰逢龍皇晉升在即。


    鮫人族受命龍皇,於撫州全力協助他家爺鎮壓滄海,期間鮫後滄瀾為保滄海鎮海靈珠的護珠璧靈順利歸位。


    不惜獻祭自身‘龍綃’護住整個靈珠壘,然‘龍綃’是鮫人族除滴淚成珠外,滄海龍族最強防禦鎧甲。


    同樣物至極、則傷。


    鮫後滄瀾因此羽化,而這珍珠香囊就是鮫後滄瀾的遺物,換言之葉上秋對方憐的格外照顧亦是因為鮫後滄瀾。


    思已至此,葉上秋輕拍方憐腦袋。


    “珠月!”


    此名是鮫後滄瀾離世前手握珍珠香囊喚出的最後一個名字,而‘珠月’便是方憐的字,源於‘滄海月明珠有淚’。


    如今葉上秋一喚,方憐一感葉上秋撫摸自己腦袋的溫柔,想起自己離世的阿娘滄瀾,淚水傾流而下。


    “阿...阿秋!”


    “珠月,你可知世事諸事不可隻看表麵,而是需要用心去看?”


    方憐不懂葉上秋為何突然說這話,故搖了搖頭。


    “不...知嗝...嗝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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