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淩枯顧不上藥的苦澀,連忙撐起了身子,“你家小姐要擇婿?”


    “淩將軍,不是我家小姐要擇婿,是太後娘娘要為我家小姐擇婿。”婢女看到藥碗見底後臉上都露出了幾分笑意,太好了,她可以迴宮去陪小姐去了。


    “太後娘娘說宸王殿下的滿月宴會大辦,屆時會邀請大渝的青年才俊入宮,想讓我家小姐和孫小姐趁著這個機會好好選一選夫婿。”


    “你家小姐答應了?”淩枯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秦小姐不會真的答應了吧?


    “那是自然。”婢女在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我家小姐待字閨中,太後娘娘也關心我家小姐,自然要為小姐尋一個年齡相仿、才貌雙全的夫婿,小姐又有什麽拒絕的理由呢?”


    淩枯被婢女說的啞口無言,眼睜睜的看著婢女施施然離開,整個人都如同石雕一般定住了。


    秦小姐......要擇婿......


    完蛋了。


    半個時辰後。


    “將軍,侯爺來了。”


    淩枯第一遍都沒聽到屬下的話,自顧自的沉浸在“悲痛”之中,直到屬下說了第二遍,淩枯才反應過來。


    “啊?”


    “心不在焉的,什麽事情把你淩枯的魂兒都給勾走了?”薑鶴先是打量了一下淩枯的傷勢,而後隨意找了個椅子坐下,“難道是因為秦小姐的事情?”


    “侯爺怎麽知道?!”


    剛一說完,淩枯便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完蛋了,他真是嘴上沒個把門的,怎麽把心裏想的都說出來了?


    “秦小姐心儀你,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秦小姐也從來沒有想過要瞞著我們。”薑鶴聲音不疾不徐,卻重重的砸向淩枯心裏,“因為擔心你跑去問太後娘娘,問裴芷,派秦家精銳去保護你,說實話,這般勇敢的女子很少見。”


    淩枯垂下了腦袋,也不知該如何接薑鶴的話。


    “本侯本以為你或許也對秦小姐心動,如今看來是本侯想錯了,既然你不喜歡秦小姐,那也該讓秦小姐去尋找屬於她的幸福。”


    “侯爺,我......”淩枯神色糾結極了,雙手緊握成拳,“若是我說,我隻是怕耽誤了秦小姐,侯爺會信嗎?”


    “你害怕耽誤秦小姐?”薑鶴揚了揚眉,露出了不相信的神色。


    “秦小姐正值大好年華,我都已經打光棍這麽多年了,再說,我身為武將,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我又怎能耽誤她?”淩枯頗有些心酸的說道,他到現在才明白,愛是常覺虧欠。


    他總覺得若是和秦小姐在一起,就是耽誤了秦小姐。


    “淩枯,你有沒有想過,世上還會有另一個男子能比你更心喜秦小姐嗎?”薑鶴定定的看著淩枯,“你若是能肯定自己不會負了秦小姐,會一心一意對她好,就莫要當縮頭烏龜。”


    “我和夫人如今日子也順暢極了。”


    薑鶴之所以來這一趟,就是擔心淩枯錯過了最正確的人。


    “我能。”


    淩枯思索了許久,幾乎把自己命喪沙場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最終還是說出了這兩個字。


    “既然能,就別因為膽怯而錯過。”


    ......


    秦家。


    “大渝的天子令大家應該都聽說了。”秦夫人把族中長老都請到了一起,站在祠堂外的院子裏,眾人都鴉雀無聲,默默聽著秦夫人的話。


    “我的建議是歸順大渝。”


    秦夫人的話讓本就安靜的空氣更凝滯了幾分,“如果不歸順大渝,按照我們秦家現在的兵力,根本不足以抵擋大渝的進攻,既如此,不如歸順。”


    “可若是歸順,百年後我們有何顏麵去見秦家先祖?”


    有族老拄著拐開口,龍頭拐杖重重的砸向地麵,敲在了眾人心間。


    “若是不歸順,我們秦家就會絕後,到時候又如何跟秦家先祖交代?”秦夫人的話裏帶了幾分決絕,“如今家主醒不過來了,我的一雙兒女都在大渝,他們是秦家嫡係唯二的血脈,今日我話就放在這裏,我主張歸順!”


    “所有責任由我一人承擔,百年以後由我親自去給先祖賠罪。”


    聽著秦夫人的話,長老們也都鴉雀無言。


    他們誰又想把自己的兒孫推向死地呢?若不歸順,那就是一個死?


    “來人,拿紙筆來,我親自給大渝寫信。”


    當天,秦夫人同意勸降的信便送了出去,彼時的秦夫人渾身都失去了力氣,趴在秦家家主的床邊小聲哭泣著。


    “老爺,我也不知道這個決定對不對,可這是我們唯一的活路了,秦家缺的是一個擔責任的人背罵名的人。”


    她雖是女子,可她是秦家的夫人,她有資格去擔這個責任,背負這個罵名。


    “以後就不會打仗了,咱們的孩子會被奉為王爺和郡主,大渝會庇護我們,渝帝那麽年輕,就像是上天選中的真命天子一樣,我們不能對著幹。”


    這一日,秦夫人在秦家家主的床邊哭著說了很久的話,最後連眼淚都流幹了方才緩緩起身。


    “夫人。”


    “密切關注孫家的情況,一有動靜立刻來報。”


    隻要出了這個屋子,她便是那個運籌帷幄的秦夫人。


    秦家歸順的消息傳至孫家,孫家家主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硯台。


    “秦家真的歸順了?”


    “迴家主,千真萬確,聽說是秦夫人力排眾議把所有事情都扛了下來,親自寫了歸順的信件。”


    “老爺,那我們......”


    孫夫人在一旁擔憂的開口,而孫家家主一瞬間像是老了幾十歲一樣,表情都變得灰敗了起來。


    “我們已經沒有選擇了,秦家這是在逼著我們一起歸順,夫人,日後我們要向大渝俯首稱臣了。”


    “老爺,隻要我們平平安安就好。”


    是啊,隻要平平安安就好。


    雲家、宮家還有裴家的結局他看的一清二楚,麵對如今的大渝,隻有歸順一條路可以走。


    既如此,便歸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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