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路上都沉浸在奧托的講述之中,不知不覺竟然已經到了城南。順著奧托手指的方向看去,離此處不遠的位置長著一片茂密的竹林。正如先前奧托口中說的那般,那地方十分寬闊平坦,每一根竹子都有十數米之高,竹子的外皮呈淡紫色,隔遠了看倒是一處不錯的風景。


    在他的帶領下,約莫穿行了半刻鍾,總算是在密集的竹林裏見到了一處被清理出來的空地。此處空地大約有數百米見方的樣子,草坪之上有數十隻狗頭人奴仆正在忙碌著。他們從一側的兇獸貨車之上搬下半米左右的石板,將之規整的砌在草坪上。


    雖說這些狗頭人奴仆長得十分強壯,但在烈陽高照之下不停的勞作,也是汗流浹背累的氣喘籲籲。即便如此他們也不敢停下來擦拭臉上的汗水,若是手腳慢了一分,便會被周圍負責監工的熊人士兵們用皮鞭抽打。這種不知道用何種獸皮製成的皮鞭,三兩下便會將皮肉抽開,汗水落在傷口上,疼得狗頭人奴仆咿咿呀呀的叫喚。


    以前納姆隻是從村長口中聽說過,狗頭人在岩石城中充當奴仆的事情。關於奴仆的遭遇,並未親眼見到。也不知熊人奧托今日是不是故意的惡心我們,反正眼前這一幕令納姆頗為難受。好在他也並非不懂得分寸,捏著拳頭一直站在原地,看了數秒之後,便將腦袋別過去不忍再看。


    見到納姆這般模樣,熊人奧托的臉上十分平靜,淡淡的說道,“小家夥們,想要改變你們的種族的命運,就努力吧。若是你們有幸成為了薩德學院的學員,將來能夠到達妖王境界,你們的村子非但不會被撤除,狗頭人的地位也會提升不少。到時候在岩石城中,狗頭人奴仆就會成為曆史。”


    這番話納姆也聽了進去,拳頭越發用力了些,這些年來他一直為著這個目標而努力,絲毫不敢鬆懈。


    奧托說完之後,沒有再理會我們,而是招唿著周圍十幾個熊人士兵到一處休息片刻。離開之前,奧托也給了狗頭人奴仆們放水的時間。待士兵們離開之後,奴仆們才長舒一口氣,頹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我拍了拍納姆的肩膀,告知他這是奧托特意為我們製造了機會,有什麽話抓緊時間說。聽完我這番話,納姆先是一愣,但轉瞬便明白了其中意思,連忙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朝著那些頹廢的狗頭人奴仆走去。


    見到一身整潔,臉上又無奴仆印記的納姆走來,眾人紛紛抬起了頭朝他看去,一個個眼神之中充滿了好奇。走到人群中後,納姆的腳步並沒有停下來,而是不停地打量著他們,似乎在尋找自己熟悉的人。


    下一秒,一陣沙啞的聲音在一處角落響起,“納姆?你是納姆嗎?”


    風吹得竹葉沙沙作響,但並未將這陣微弱的聲音掩蓋。聽聞此聲的納姆,身子愣在原地,數秒之後猛地轉身朝著聲源的方向看去。說話的那人約莫三四十歲的年紀,但身上的皮膚已經曬得黝黑,滿臉的皺紋甚至比村長還要蒼老。


    納姆這一轉頭,那人便確定了他的身份,搖搖晃晃起身,眼淚簌簌而落,口中喊道,“真的是你,小納姆,小納姆啊。”


    那人跌跌撞撞的衝到了納姆身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不停地打量著納姆的身子,眼神之中盡是憐愛,“一晃十多年過去了,小納姆都長這麽高了。”


    納姆雙眼之中飽含淚水,腮幫子不停地抖動著,聽完這句話之後,再也無法抑製自己的情緒,撲到了這人的懷裏,哭號道,“查爾叔叔,我想死你了。”


    親人重逢的戲碼,終歸令人頗為觸動。這些狗頭人奴仆在皮鞭的抽打之下都未表現出懼怕之意,但見到這一幕時紛紛落淚,似乎喚起了自己的思念。


    查爾叔叔率先止住了情緒,緩緩將納姆推開,為他擦拭掉臉上的淚水,詢問村裏的人是否還好。查爾叔叔一邊說著名字,納姆一邊點頭。得知自己熟識之人都安好,他才長歎一聲陷入了沉默。


    數秒後,他猛地抬起頭詢問納姆為何出現在此處。納姆抽泣著迴應道,“我和多吉是來參加薩德學院的選拔大會的。”


    說著,納姆便朝我看了過來。聽聞納姆來岩石城的目的,查爾叔叔臉上寫滿了驚訝,聲調高了數倍,“你說,你是來參加選拔大會的?”


    見納姆點頭,他往後退了幾步,再次上下打量起了納姆,嘖嘖稱道,“好啊,好啊,多少年了,我們狗頭人終於有人站起來了。”


    說完,他便朝著周圍人說起了納姆參加選拔一事。原本已經十分疲憊的狗頭人奴仆們,聽到這話紛紛起身,圍了上去,從納姆口中印證了此事之後,人群之中瞬間響起陣陣歡唿聲,宛若立馬就要解放了一般。


    納姆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手指著我的方向,說道,“大家再堅持幾年,等我和多吉進了薩德學院,有了妖王修為,你們就可以迴家了。”


    迴家……自打成為奴仆以來,這兩個字便徹底與他們無關。原本已經向命運屈服的狗頭人奴仆們,忽然聽到這句話臉上閃過一陣錯愕,似乎從未想過在有生之年還能有機會迴到自己的家鄉。


    話音落下不久,遠處的竹林之中,便傳來了奧托的咳嗽聲,顯然給納姆的時間已經到了。眾人也瞬間明白過來,從納姆身邊快速散開,隻有查爾叔叔還在與他惜別,“小納姆,哦不,你現在已經長大了,不能這樣叫你了。不管你能不能順利進入薩德學院,都要好好保護自己,凡事要多忍讓不要犯錯,不然就……”


    納姆似乎知曉他接下來要說什麽,還未等他說完,便搶了過去,“放心吧,查爾叔叔。我和多吉都是很有實力的,我們一定會順利考進薩德學院。”


    說完,查爾叔叔順勢看了過來,見我衝他點頭,也作了迴應。數秒之後,奧托的身影便出現在了樹林之中。見此,查爾叔叔一把將納姆推了過來,自己則是捧起了地上的石板,朝著一側走去。


    奧托抹了抹嘴角的油脂,看了看一臉平靜的納姆,淡淡說道,“兩個小家夥,一會兒城主要來,你們不能呆在這裏了,還是趕緊離開吧。”


    說完,他扭頭就走。看著奧托的背影,納姆憋了好久才吐出一句謝謝,也不知奧托是否聽到,便拉著我原路返迴。


    關於查爾叔叔的事情,納姆並未告訴我,我也沒有詢問。迴到客棧之後,他便鑽進了房間,沉浸在修煉之中。


    夜幕降臨之後,納姆倒是沒有忘記塔娜,從修煉中醒來,跟我一起守在窗口,盯著妓院的側門。


    這一夜我們倒是運氣頗佳,才盯了沒多久,就有一個馬車晃晃悠悠的出現在了窗外那條小巷中。明亮的月光下,我和納姆幾乎同時發現了駕車的那個佝僂半獸人,正是前些天跟我們交過手的那個鼠族人。


    納姆匆忙的便要從床頭跳下去,我卻伸手拉住了他,讓他不要著急。上一次就是因為我們太過著急,才讓那鼠族人逃逸無蹤,這一次若是再犯同樣的錯誤,恐怕鼠族人就不會再給我們機會解救塔娜了。


    此時鼠族人才剛進了巷子,距離我們這邊還頗有一段距離,我觀察了一下,確定他此時的位置,不會輕易發現我們之後,這才叫著納姆,躡手躡腳的從窗台爬了出去,順著牆滑到小巷中,分別躲在道路兩側的陰影之中。


    此時的鼠族人正慢悠悠的朝這邊走,他仍舊穿著幾天前的那件破爛衣裳,口中哼著聽不懂的小曲,手裏牽著兇獸的鬃毛,兇獸後麵拉著的板車上,躺著十數個女人,我以靈識探測之後,確定了塔娜正在其中。


    一直到鼠族人走到我和納姆隱藏的角落時,我衝納姆擺了擺手,同時出動,將鼠族人夾在了中間。


    忽然有人跳了出來,嚇得鼠頭人脖子一縮,往後退去數米。見來人是納姆,他卻是鎮定了下來,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冷冷道,“怎麽又是你這隻狗頭人,那天放過了你,今天還敢跑來送死。”


    納姆沒有搭話,而是輕哼一聲,身上妖氣大作直奔鼠頭人而去。鼠頭人倒也不懼,口中怪叫響起。我們早有防備,自然不會中招。見自己攻擊無效,鼠頭人臉上瞬間陰沉下來,打算施展迷魂之術,可這一招也被納姆輕鬆破解。


    連續兩次攻擊都未收獲成效,鼠頭人有些驚慌了。見此,我知曉他接下來要吐出那黑色毒液,當初納姆已經昏迷過去,並不知曉他還有這種手段。想及此處,我腳上靈動,眨眼便到了鼠頭人身後。


    見自己已經被夾擊,鼠頭人欲要掘洞逃離。我眼疾手快,一掌劈在他脖頸處,將之打暈過去。仔細檢查一番後,這才叫上納姆朝著板車走去。


    我將板車從兇獸身上卸下之後,便示意納姆趕緊離開此處。聽到這話,納姆滿臉疑惑,問道,“你不和我一起走?”


    我指了指地上的鼠頭人和兇獸,納姆瞬間明白了我的意圖,點點頭拉著板車便朝著另一處小巷中跑去。


    等納姆的身影消失在小巷後,我這才緩緩走向鼠頭人,一掌拍在了他的天靈蓋上。這鼠族之人心思狠辣,又有很多難纏手段,留著他恐為以後招禍,將其解決,方能一了百了。


    處理完這件事後,我正欲離開,卻忽然感覺到有幾股氣息從妓院後門中傳來,依稀已經能看到幾條人影急速趕來。我心中一驚,連忙加速從小巷中快速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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