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了我心中推測之後,南宮跟我詳細說起了當年之事。


    從他口中得知,當年妖帝夋侵犯人間,與炎帝決戰於山海界中。炎帝部落不敵實力強橫的妖族大軍,潰敗於山海界。炎帝被妖帝夋殺害之後,化成化壁障,封鎖山海界,禁錮妖族。那壁障乃是巫族秘法,又是炎帝畢生修為所化,加之當時妖帝夋也身受重傷,根本無力逃出山海界。


    不料,他卻找到了一支奔逃的巫族,從他們口中得知逃離之法。那方法便是,吞噬炎帝至親血脈之精血方能逃出壁障。當時女娃尚且年幼,並未出閣,炎帝時常將之帶為左右。炎帝身死之後,女娃也留在了山海界之中。


    妖帝夋得知此事之後,便全力追尋女娃的下落,不到數日便找到了她,旋即從她身上取走了一滴精血,正是我先前見到的那一幕情形。妖帝夋拿到精血之後,著急離開山海界,倒也並未直接動手取女娃性命。


    可他並不知曉,炎帝乃是獲得上古神力之人,體內精血並不像常人那般有十滴之多。他的直係後人與他一樣,體內隻有一滴精血而已。而且這精血之中包含著三魂之力,取出女娃的精血,便等於將她斬殺。


    聽到此處,我心中猛地一顫。先前夢境之中我見過這一幕,但緊接著我便醒了過來,對其後之事全然不知。按照南宮的話,姽嫿當時被抽走精血之後便死了……


    雖是遠古之事,但想到此處,我還是不禁一陣心痛。我是妖帝夋轉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當年姽嫿竟是被我所殺,如今她成了一縷孤魂,也是我一手造成。


    如此想著,情緒不免有些低落。但南宮並沒有理會我,而是繼續訴說接下來之事。


    妖帝夋吞噬精血之後,那精血便融進了他的血脈。女娃的三魂之力也一直呆在他的體內。直到後來,帝嚳與妖帝夋同歸於盡,女娃的魂力才重現人世。但她的魂力長時間呆在妖帝夋體內難免受到摧殘,出世之時已經十分虛弱,隨時都有消散的可能。可女娃不甘就此消亡,無奈之下隻能躲進閼伯之廟中,靠著裏麵的火曜石修複魂脈,自此便長留閼伯廟中。


    說到此處,南宮便不再開口。我聽完這番話,心情有所波動。他言語之中透露了太多的信息,一時之間難以將之完全消化。南宮示意我在此處休息片刻,自己則是推門而出。我知曉他這是在給我時間平複,倒也沒有理會他。


    待南宮走後,我才緩緩落座,梳理他剛才的言語。按照南宮的說法,女娃的魂魄並不是禁錮在東海內的歸墟之中,而是她為保魂魄不散,主動進了閼伯之廟。


    眼下姽嫿尚在火神廟之中,這麽說來,火神廟便是閼伯之廟了。不過,提到閼伯讓我忽然想起了火神廟內的那個銀瞳人,也便是商契。這商契亦名閼伯,姓子名契,乃是商族部落的始祖、商朝開國君主成湯先祖,所以後世之人稱之為商契。至於這火神廟,我記得古籍中有記載,堯稱帝後,封閼伯為火正司徒,後被封為契玄王,被後世尊為火神。看來這火神廟便是由來於此。


    當初我還狐疑他為何會出現在火神廟之中,眼下看來那地方便是他葬身之所。隻是他早已逝去數千年,為何會成了火神廟的守門人?


    我一時之間也無法想清楚此事,倒也不再糾結,等到下次或火神廟之後,找尋他詢問一番便知。


    將此事擱置之後,我便繼續琢磨先前的事情,可是我還是有些想不通。既然妖帝夋殺害了姽嫿,那為何她還會與我成親,莫非這也是南宮的謀劃不成?


    姽嫿與我之事實在太過詭異。先前南宮提到需要我打開山海界,我便知曉了我自己的使命。隻是我不明白,為何當初周文王要演八卦,借《周易》之力,送妖帝夋與高辛氏入輪迴。眼下我得知的情況,似乎這一點和開啟山海界根本無關。難不成此事還有其他的謀劃?


    想到此處,我著實不敢繼續臆測下去,這些事情已經超出了我所理解的範圍。如此,我便長舒一口氣,將心情平複下來,隨即出了門。


    此時南宮正在門外等著,他見我出來,露出一臉笑意,開口道,“走吧,你的事情該辦了。”


    他言語之中的意思很明顯,便是吳越的事情可以著手處理了。我此行正是為此事,隻是不巧趕上了藥王穀的祭祀之禮。慶幸的是,先前已經將吳越的殘魂送入神農鼎溫養,倒也不會有何閃失。


    正思忖間,南宮已經抬步離開。我見此,也連忙收迴思緒,跟上他的腳步。半刻鍾之後,我們便到了白靈的住所。此時白靈已經忙完了後續之事迴到了屋內,而胖子也恰好端坐在裏麵。隻是他和白靈並未交流,舉止也顯得如坐針氈。想必是先前胖子那番詢問,兩人之間已經有了隔閡,獨處之時難免會有些不自在。


    胖子的眼神不停地在屋內四下打量,很快便發現我們進來。他見到我們立馬起身,臉色一下好了不少。白靈隨後也注意到了,連忙跑上前來,躬身道了一聲聖人。我擺擺手示意不必多禮,告知她趕緊商量我今日之事。


    她也沒有耽擱,待我落座之後,便告知我她剛才在族中典籍裏查閱到,利用神農鼎的確是可以塑骨生肌,他們也在著手準備一些耗材。但需要一味非常稀有之物作為藥引,這藥引乃是成敗關鍵。不過,這塑骨生肌向來不是常用之法,藥王穀也沒有儲備藥引。


    白靈的話並未出乎我的意料,既然是塑骨生肌這種逆天之事,自然有些難度。況且這神農鼎雖說是十大神器,但其本質也隻是炎帝煉藥爐鼎。即便有再大的威能,也不能做到無中生有。她這麽說,必定是想讓我去尋找那藥引。吳越之事本就因我而起,這尋找藥引之事,我自然責無旁貸。


    想到此處,我隨即詢問白靈她口中的藥引所指何物。她麵色堅定,朝我拱手道,“此物乃是龍骨。”


    聽到這話,我眉頭微皺。沒曾想她剛才口中所說的稀有之物,竟是龍骨。提到龍,我立刻想到隱在後背上的蛇靈,他此時已經是蛟龍,本相又是應龍,用他的骨頭興許可行。


    心有此念,我隨即便告知白靈,我身上還有蛇靈之事,詢問是否合適。不料她卻搖頭說道,“它雖然是蛟龍,但歸根結底仍然是蛟,並非真正的龍。想要塑骨生肌,必須要真龍龍骨才行。”


    她這話讓我有些失落。既然蛇靈不行,看來隻有去找真龍才行。隨即我便再次開口詢問,何處能找尋到真龍。白靈再次搖頭,表示這龍族太過神秘,族中典籍也從未記載。


    聽到此處,我卻是有些納悶。白靈先前提到族中典籍中記載塑骨生肌可行之事,柳如絮也說起過。這神農鼎乃是藥王穀重寶,自出世以來未曾丟失。先前柳如絮所說之事,必定是由藥王穀經手。既然那人已經塑骨生肌,想必是拿到了真龍龍骨。為何族中典籍之中並未記載這真龍龍骨的來曆?


    白靈聽完我這番言語,麵色略顯尷尬,小聲說道,“當時處在巫道相爭頗為激烈之時。那人又身份顯貴,背後勢力十分強大,藥王穀根本不敢招惹,豈敢著手調查此事。”


    她言語之中倒是合乎情理,那人既然能夠找到藥王穀來,本身實力就不俗,況且背後還有龐大的勢力。對於當時乃是驚弓之鳥的巫族來說,豈敢得罪。隻有盡心辦事,祈求自保才是。


    這麽想著,我便沒再追問,而是抬眼間看到了一旁若無其事的南宮。南宮這人手握昆侖鏡,窺探了天機,必定知曉甚多。這龍族之事興許他會知曉一些,問他倒是最佳選擇。


    南宮察覺到我的目光,似乎知曉我心中所想,未等我開口便出聲道,“龍族本是蠻荒妖獸,大戰之後急速凋零。雖有龍種留世,恐怕也為數不多了……不過當年那成功塑骨生肌之人,與你也是舊識,你不妨去詢問一番,興許能有收獲。”


    他的話讓我又是一怔,那人我認識?


    從南宮的來曆推測,他說那人,多半也是遠古時期之人,莫非是姽嫿?


    剛這麽一想,我便搖了搖頭排除了。首先姽嫿是南宮的先祖,不能算是同期之人,其次姽嫿顯然並未塑骨生肌,否則也不會還是如今模樣。


    我想不通是誰,忙又詢問。南宮卻是嗬嗬一笑,隻說了三個字,“火神廟。”


    火神廟?剛才我已經排除了姽嫿,除她之外,火神廟裏便隻有那個銀瞳人了。


    我忙反問,“商契?”


    南宮微微頷首,印證了我心中所想。


    竟是商契!我萬沒想到會是這麽一個答案。不過旋即就又疑惑起來,龍虎山典籍中說他塑骨之後,隻存活了百年,可我卻親眼見他至今還戍守在火神廟中,這是什麽緣故?還有他那奇異相貌,是否也跟神農鼎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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