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如果不是道炁遭遇天障,我絕不會選擇巫炁識曜,不為別的,隻是因為修行巫炁的兇險。


    從燕南天那裏聽說巫道之爭的真相後,我對遠古時期的巫族也滿懷同情,但也僅僅隻是同情罷了,我向來不是有很大誌向的人,心裏也不會有修行巫炁,幫巫族之人討迴公道的想法。不是我沒有正義感,實在是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根本承擔不起這種責任。


    而事實上,巫炁識曜也並非我自己的選擇,隻是當初我並不知道日蝕意味著什麽,稀裏糊塗的才走到了那一步。現在迴頭想想,如果當初我對一切都明白,麵對幻境中那條河時,我還會不會毫不遲疑的踏過去,實在很難說。


    或許我依然還會踏過去,但那也隻是因為我背負著父母的血海深仇,不得不做出的選擇而已。但現在,一個新的機會擺在了我麵前,如果我的推測不錯,相柳的身體真有那麽神奇,將巫炁轉化為道炁之後,我依然還是同樣的修為,道炁天障自然便冰消瓦解了,以後我也不會再麵對玄學界的追殺,安心的修行道炁便是。以我絕頂四脈的天賦,幾乎可以肯定,將來一定能衝擊天師境界,而且還有很大的把握成功。即使靠我自己的天賦不行,還有相柳的觸角可以用。


    一切想起來都很完美,似乎根本不需要再有任何猶豫。


    但莫名的,我抓著那黑色布袋的手卻有些沉重。


    我忍不住想起了之前的許多事情,南宮、葉翩翩、葉嫋嫋等身影,從我腦海中接連漂過。我現在可以肯定,南宮肯定是巫族之人,否則的話,不可能一直注意著我,還有葉嫋嫋多半也是。葉翩翩雖然不大確定,可從當初她不顧危險選擇救我的行為,以及葉嫋嫋的關係,她跟巫族,肯定也有一些牽連。


    對了,還有小金。雖然迄今為止,我也不知道小金為何會對我這麽親切,但當初第一次見麵就送我墨珠,以後又多次幫我,甚至就在剛才,還幫我除掉了燕南天和陳揚庭。


    他們這些人,不管明裏暗裏,肯定還是希望我能繼續修行巫炁的,如果真的選擇將巫炁轉化為道炁,我的確會安全很多,可這對得起他們嗎?


    還有,當初雛鳳會上,我雖然檢測出來了絕頂四脈的天賦,但說實話,一直到現在,我都覺得那是因為我有五條道炁光柱的原因,而那五條道炁光柱,也正是因為巫炁的作用。如果放棄巫炁,我真的依然會有絕頂四脈的天賦嗎?真的能順利到達天師境界嗎?


    越想我心裏便越沉重,將巫炁轉化為道炁的想法慢慢鬆動,進而動搖,心裏五味雜陳,怎麽也下不了這個決心了。


    躲在我身旁的瞳瞳,似乎注意到了我心裏的不安,雙手晃了晃我的手臂,開口問道,“哥哥,你怎麽了?是不是小蛇惹你生氣了?”


    我這才一下清醒過來,咧嘴一笑,把心裏那些雜亂的想法暫且丟到了一邊。既然無法做出選擇,那就維持現狀吧,反正現在玄學界的人也找不到我,如果真的再因為修行巫炁麵臨絕境的話,再考慮轉化巫炁這個問題也不遲。


    見我不說話,瞳瞳看蛇靈的目光已經有些不友善了,嚇的蛇靈哆嗦著不停往後退,手腳並用的跟瞳瞳解釋,可惜瞳瞳壓根不聽,手心裏兩條夾雜著電光的陰氣鎖鏈已經冒了出來,隨時準備動手的樣子,唬的蛇靈話都不敢說了,使勁兒往我身後躲。


    說起來蛇靈現在的實力估計也不比瞳瞳差多少,但這些年來他對瞳瞳的懼怕早已根深蒂固,而且他顯然也知道,一旦他倆有衝突,我絕對是幫親不幫理的,所以這家夥一點抵抗的心思都沒有。


    我笑了笑,伸手拉住了瞳瞳,笑著說不關蛇靈的事。瞳瞳這才作罷,狠狠瞪了蛇靈一眼,收起了手裏的神通。


    雖然弄明白了相柳的大概作用,但具體一些細節方麵,蛇靈也不是很清楚,還得以後再做研究,所以我也沒著急處理相柳,隻是將那布袋裝好,叫上小金、蛇靈和瞳瞳,一道迴去了。


    迴到風水玄學店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進到店裏的時候,謝成華正一臉不安的坐在那裏,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麽。直到抬頭又看到我時,才猛地一下站了起來,張嘴想說什麽,卻又生生的忍住了,抬眼往我身後看了半天,這才猛地鬆了口氣,張口問道,“東家,你……沒事吧?”


    我笑著點點頭,安撫他說沒事,不過心裏倒是有些好奇。謝成華這模樣,顯然是昨天我帶著燕南天他們過來時,被他察覺到了不對。但他隻是識曜初期修為,而且還是勉強依靠曜石達到識曜,從此根本沒可能再進一步的那種,昨天居然能發現燕南天的蹤跡麽?


    帶著好奇,我開口問謝成華道,“你是不是昨天發現了不對勁?”


    謝成華重又坐到椅子上,使勁點點頭,“是啊,昨天東家迴來時,身邊跟那個人我以前在京城見過,好像是天師府的人,實力恐怖的嚇人,怕是距離天師境界也不遠了,當時看他麵色不善,我一直強忍著不敢吭聲……東家,你怎麽得罪了那種煞星?”


    我一愣,然後便是滿臉苦笑,虧我剛才還以為他通過什麽手段發現了燕南天陽神的蹤跡呢,原來隻是一個陳揚庭,便把他嚇成了這個樣子。要是他知道當時還有一個天師在場,那還不得嚇出心髒病來?


    我本來不想跟他多說,準備順嘴敷衍過去,不過正張口時,我想了想,還是隱晦的將實際情況告訴了他。


    聽完之後,謝成華直接傻眼了,站在那裏愣了老半天,然後才反應過來,哆哆嗦嗦的問我,“東家,你是說你……殺了那個天師教的人?還幹掉了一個天師陽神?”


    他的神色很古怪,又害怕又有些懷疑,同時還有一些隱隱的激動。


    我笑著從身上拿出了兩張天雷符,遞給了謝成華,又開口道,“這是天師教的天雷符,威力很是不俗,天師之下,幾乎無人能敵。你貼身收起來,以後若是遇到了兇險,或可逃得一命。不過你要注意些,這些符籙是我從那個天師教之人身上搜出來的,說不定會帶來麻煩,能不用的時候盡量還是不要用。”


    下意識的接過天雷符之後,謝成華的臉色又變了,懷疑之色消除不少,驚恐和激動卻是大大增加了,低頭看看天雷符,抬頭看看我,張著嘴想說什麽,卻又說不出來。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沒再說什麽,隻是帶著小金上了二樓。


    謝成華的心思我很清楚,昨天發現我有危險之後,他或許有些擔心我的安危,但更多的恐怕還是擔心我出事之後,他身上的禁製無法解除,與此同時,他多半還開始懷疑我的實力了。這種時候,推心置腹的交流,順便再展示一下自己的實力是很必要的,畢竟他現在是我手下一大助力,萬一生出什麽不好的心思,怕也麻煩的緊。至於他會不會將這些消息外傳出去,倒也不重要,反正我現在已經是玄學界人人追殺的對象了,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也不愁,多一個天師教做敵人也算不得什麽大事。


    迴到二樓之後,我也沒有多待,把小金安頓好便再度出門而去。


    昨天從那山洞裏出來之後,燕南天帶我去見過化名淩渡宇的那個屍魅,不出意外的話,那屍魅現在還在賓館房間裏。


    屍魅可是個好東西,我得過去把它接收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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