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等待著本屆雛鳳會上第一個兩脈地師的出現,我站在旁邊,心裏也一直為張文非默默祈禱著,隻是看著他此時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模樣,我心裏升起一種淡淡的羨慕,同時還有幾分失落。


    本來穩定最後一條道炁光柱的時間就不夠了,而且今天還因為知道麒麟蠱的內情耽擱了不少時間,算起來怕是趕不上在雛鳳會的兩天時間內開啟龍氣洗禮了。


    我心裏略生感慨的同時,那探竅石上第二條墨線浮現的愈發明顯了,上麵的小節點的數量也達到了足足八個。


    奇經八脈中每條脈絡上的穴竅數量雖有不同,但大約算來都有十個,而且風水學上的穴竅與中醫又略有不同,實際上每條脈絡上的穴竅數量,也確實都是十個。


    第二條墨線上的八個小節點,就相當於第二條經脈已經開啟了八個穴竅,距離兩脈地師,僅差兩個穴竅了!


    但就在所有人都覺得張文非必定到達兩脈的時候,這第二條墨線的痕跡卻忽然變淡了,與此同時,那八個小節點也再無變化,沒有新的小節點生成。


    大約又過了一分鍾,第二條墨線終於徹底消散了,圍觀的所有人都同時歎了一口氣,聲音裏充滿了遺憾。


    一脈零八穴……僅差兩穴便能到達兩脈,不得不說,這實在是個巨大的遺憾。


    等楊仕龍站在主席台上,正式宣布了張文非的結果之後,很多人的目光已經從他身上移開,轉到此時依然還未清醒的陸振陽、張昆侖和韓穩男身上了。


    廣東分會的所有人,臉上也帶上了些許沮喪,就連我的心情也跟著鬱悶起來。張文非此前最大的心願就是能擊敗韓穩男他們這些所謂的“天驕”,奪位賽上他失敗了,我原以為他能在雛鳳會上得償所願,不曾想到了最後,依然還是這個結果。


    ……天驕,終究還是天驕。


    等那玄袍老者收拾東西離開之後,我和廣東分會的眾人上前祝賀張文非,同時還表達了微微的遺憾。


    聽到我們言語裏麵的沮喪之意,張文非卻是笑了起來,開口說道,“實在沒什麽好遺憾的,我的目標本來就是一脈,誰知道最後的結果卻是準兩脈!甚至比我大師兄當初還要好上幾分,我對這個結果非常滿意。”


    他的話讓我有些驚訝,看來他已經從當初那種說什麽也要跟韓穩男比的心態中恢複了過來,讓我很是欣慰。


    接下來張文非略微休息之後,就走過來問我的情況怎麽樣了。


    我苦笑著說,“恐怕這兩天時間還不夠,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韓文非點點頭說,“你也不要慌,總還是要等到最穩妥的時候再進行龍氣洗禮才行,畢竟咱們雛鳳會之後也不會馬上離開,隻要能趕在離開玄學會之前就行了。”


    我點點頭,心裏卻有些黯淡,如果說之前玄學會還把我當作天才來看的話,從楊仕龍知道我身上的麒麟蠱之後,恐怕一切都不一樣了。


    在楊仕龍看來,我估計已經是個必死之人了,無論天賦怎麽樣,對玄學會來說,恐怕都沒有了價值。


    不對,我現在應該還有最後的一絲價值,那就是火神廟那處的真龍脈。


    跟張文非寒暄一番,我倆跟其他人都一樣,將目光重新放倒了僅剩的韓穩男等三人身上。


    雖然我也對他們最終的結果好奇,不過這顯然比不上我穩定體內的道炁重要。我穩定下心神,閉上眼繼續沉浸到穩定道炁的修行之中,隻是留了幾分精神,隨時注意著周圍的動靜。


    出乎我預料的是,這三人之中,最先清醒過來的人,居然是韓穩男!


    我原以為天賦肯定最差的陸振陽,此時卻還閉著眼,絲毫沒有要清醒的意思。


    被周圍眾人的驚唿聲震醒之後,我看著韓穩男,眼中流露出幾分好奇,這個號稱玄學界“年輕一代第一人”的家夥,能開出來幾脈?


    算起來他比張文非用的時間也沒多上多少,從這點來分析,他應該也隻有兩脈左右吧。


    等分管他們分會的玄袍老者用探竅石測試之後,得出來的答案雖然跟我分析的差不多,但依然讓我有些震驚。


    不是震驚於他的天賦強,而是因為,他測出來的天賦……有些弱!


    一脈零八穴!


    雖然用時比張文非長一些,但最終的結果,卻是跟張文非一模一樣。


    嚴格來說,一脈零八穴,即便對於秦嶺韓家的人來說,也不算一個很差的成績,但此時張昆侖和陸振陽還沒醒過來,而且連張文非也到了這個程度,作為秦嶺韓家的嫡子,他此時這個成績,就顯得平庸了許多。


    陝西分會的人顯然也能想到這一層,一群人甚至都沒有歡唿,反而臉色跟韓穩男一樣的陰沉。


    相應的,河南分會和京城分會的人,雖然沒有放聲大笑,但兩群人都有些眉飛色舞,滿臉掩飾不住的喜意。


    此時張文非也有些感慨,看到我醒過來之後,點頭歎了口氣,開口說道,“他居然跟我一樣……”


    “是啊!”我點點頭,“大概這也算是被你追趕上了吧……怎麽樣,你是不是忽然對葉翩翩又有了心思?”


    一提到葉翩翩,張文非迴頭狠狠瞪了我一眼,沒好氣的說,“你還好意思說,你倆那如膠似漆的模樣,我還能動什麽心思?再說了,你這家夥是沒參加這次雛鳳會,你要是參加了,肯定就沒我們什麽事了。”


    他倒是對我挺有信心。我隨口問了一下問什麽,這家夥的邏輯非常樸素,說我之前就是所有人裏麵最厲害的,雛鳳會上理所應當,也是所有人裏最厲害的才對。


    我舉例說他之前打不過韓穩男,但現在天賦還不是一樣。


    張文非對我的舉例顯然很不滿,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你跟我們不一樣。”


    他說的沒錯,我的確跟他們不一樣,足足五條道炁光柱啊,能開啟多少條經脈?我自己心裏也充滿了憧憬。


    在韓穩男清醒過來的足足一個時辰之後,天色已經昏暗下來,會場裏的燈光也亮了起來,張昆侖和陸振陽也終於有了動靜。


    這一次清醒過來的人,再度讓我驚訝,居然是張昆侖先醒過來,陸振陽堅持到了最後!


    分管河南分會的玄袍老者過去用探竅石探測之後,張昆侖足足開啟了兩脈零兩穴!這也是本屆雛鳳會上,第一個真正的兩脈地師。


    這個成績對任何人來說,都足以驕傲了,更何況還壓了老頭對韓穩男一頭,張昆侖沒道理不開心。不過這家夥提醒微胖,一直都是笑嗬嗬的模樣,此時倒也看不出來有多開心,隻是謙遜的跟周圍人不停的寒暄著。


    等他這裏的喧嘩告一段落之後,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到了陸振陽的身上。


    雖然他也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天驕之一,但事先沒人會相信,他居然是堅持到最後的一個,說他是黑馬一點也不過分。


    京城分會的人此時再也不用顧忌什麽,笑的合不攏嘴,一個個全都是與有榮焉的模樣,灼灼的看著陸振陽。


    我心裏則是有些鬱悶。這家夥實在不是什麽好鳥,而且我跟他已經結了仇,他的天賦越高,就意味著我將來會越危險。


    我向來不認為自己是個壞人,但此時心裏也忍不住祈禱讓這家夥快點醒過來。


    此時天色已經黑了,上一屆的葉翩翩也不過堅持到了第二日的子時剛過而已,瞧陸振陽這模樣,是直接奔著葉翩翩的記錄去了啊。


    我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麽這個輕挑浮誇的家夥,竟然有如此強的天賦。不管從哪方麵看,韓穩男和張昆侖都比他強了,實在是沒道理。


    站在我旁邊的張文非也是一臉的不爽,嘴裏感慨說,“這些年咱們玄學界裏都說,一些新興的家族,比如說陸家這樣的,已經把那些古老家族壓下去了。原本我不信,覺得那些古老家族底蘊在那裏,新興家族不積累個百年,肯定無法達到那些古老家族的層次,但現在看來,別的不說,起碼新興家族把氣運已經奪走了。這屆雛鳳會之後,陸家的名聲地位肯定大漲。”


    他說的很有道理,別看雛鳳會隻是一群年輕人在參與,天賦哪怕再強,實力也不過隻是剛剛到達點穴境界而已。可這卻是一個征兆,預示著接下來數十年時間內,這些年輕人的走向,什麽家族要沒落,什麽家族要興起,小小的雛鳳會上,能看出來很多東西。


    氣運這種東西很奇怪,很多篤信科學的人,或許會覺得這是無稽之談,但像我這樣的風水師,卻對其深信不疑。


    這種東西是客觀存在的,從風水學上來說,氣運是天生的,乃是在娘胎裏麵,三魂生聚的時候便已形成的東西,後天很難更改。


    而這種後天難以更改的東西,一般人都會稱之為天命。


    漢劉邦,明太祖,這兩人未興軍起兵的時候,恐怕誰也不敢預測他們將來能當上皇帝,可等他們白手起家,一步一步走出來的時候,卻讓所有人都傻了眼。縱觀兩人的發跡史,裏麵能看出來各種文韜武略、陰謀詭計,但除此之外,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認的是,這兩人乃是有天命眷顧。


    陸家的興盛,或許也是天命使然吧。


    陸振陽本就是個盛氣淩人的性子,一旦此次奪得“雛鳳”稱號,勢必更加膨脹,昨天他已經當眾對我作出了威脅,現在看來,他更加不會放過我了。


    我閉上眼,不再關注他那邊的情況,而是拚命的穩定自己體內的道炁。


    離開玄學總會之後,陸振陽若要對付我,我惹不起還可以躲得起,但在玄學總會這裏,我躲都沒地方躲。尤其是明天的雛鳳展翅會上,陸振陽如果真像他說的那樣對付我的話,我恐怕隻能硬著頭皮迎戰。


    尋龍對點穴……隔著一個境界,勝算實在太低了,即便有那種墨綠色的奇異能量,我也沒有什麽信心。


    隻能寄希望於拖到我道炁徹底穩定下來的那一刻吧,到時候我就有理由先進行龍氣洗禮,而經過龍氣洗禮之後,哪怕我隻能開啟半條經脈,但有那種墨綠色的能量在,對付陸振陽,恐怕也夠了。


    就在我剛沉浸到穩定道炁心境之中沒多久,陸振陽那裏終於有動靜了。


    他身子微微一晃,然後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跟之前所有人一樣,他剛清醒過來的時候,眼睛裏麵帶著迷茫的神色,但等京城分會的其他人一窩蜂的湧過去,把他是最後一個醒來的好消息告訴他之後,這家夥頓時便仰天長笑了起來,神采飛揚的往四周掃了幾眼,先看韓穩男,再迴頭看我,目光之中充滿了得意,活像一隻尾巴翹到天上的孔雀。


    “韓穩男,我說之前找你比雛鳳會上的成績你怎麽不跟我比,原來是你早看出來了天賦不及我吧?哈哈,一脈零八穴,堂堂的秦嶺韓家嫡子……哈哈,笑死我了。”


    就像昨天當初威脅我一樣,他一點麵子也不給韓穩男留,當著玄學會眾人的麵,囂張的嘲笑出聲。


    韓穩男還是那副老實木訥的樣子,但臉色卻變黑了許多,沉默了許久之後,才甕聲甕氣的說道,“想跟我比,明天展翅會上見真章。”


    跟當初那一聲瀟灑的“滾”比起來,韓穩男此時憋著一股火氣,氣勢弱了許多。


    陸振陽卻是壓根兒不再搭理他了,陰笑著轉頭對我說道,“還有你,周易,明天洗幹淨了脖子等著!”


    囂張的又威脅了我一遍之後,他這才把等在一邊的玄學會黑衣老者叫過去,伸手放在了探竅石上。


    在他正式測出天賦之前,我還抱著一絲幻想,但等探竅石上,兩條墨線外加五個節點亮起的時候,我最後一絲幻想也被打滅了。


    兩脈零五穴!兩脈外加滿半,這已經是準三脈了,距離上一屆的葉翩翩,也隻是略差一線!


    放在玄學會的曆史上,他也是僅僅排在葉翩翩後麵的並列第二名!


    一瞬間,整個會場裏麵都傳來了震天的歡唿聲,除了陝西分會和我們廣東分會之外,其他隻要與他無仇的人,臉上俱都帶著笑容,附和著大聲歡唿。


    沒有人願意跟一個準三脈的天才結怨,更何況,這天才的家族還是當世堪稱玄學第一世家的陸家!


    就連主席台上站著的楊仕龍,也是滿臉通紅,激動的大聲對眾人宣布道,“京城分會陸振陽,準三脈,本屆雛鳳!”


    陸振陽囂張的笑聲再度響起,我的心也隨之沉到了穀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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